《不为人妾》十贞子

32、意外翻身

　　晴儿把我“唤”起床的时候林大妖已经不见了，除去身边多余了一个妖，这是我嫁到林家后真正意义上的“睡觉”。
　　按照习惯我先去解决了排泄问题，回来的时候却见晴儿嘟着嘴巴站着，见了我马上囔起来“小姐，你不知道那个柳姑娘多过分，她让厨房的所有人精心准备她的早饭，害我去的时候都没有人烧水，所以，恩，所以我没能把小姐的洗澡水准备好。”说完晴儿又偷瞄着我，怕是以为我会生气怪罪她。
　　我其实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因为林俯与张俯不同，人际关系比较单一，所以一般除了早饭按各自喜好正餐都会在饭厅一起用，因此林俯也就只备了一个大厨房。但再怎么说，这厨房人手少说也是有6、7个的，她一个柳芸香吃个早饭至于霸占那么多劳动力么，也太浪费资源了吧。不过我实在不愿意与这种人动气，也不想给自己安静的日子找“乐趣”，于是只轻轻笑着对晴儿丫头说道“恩，那就算了，晴儿辛苦点，帮我去烧些热水可好？不用太多，我只需要擦拭一下便可”
　　“哦，晴儿马上去”。
　　我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就算柳芸香要住在俯上些日子只要我不招惹她也不理睬她的任何举动就可以保自己的安宁，不过显然我想的太乐观了。这位柳芸香姑娘似是跟我耗上了。
　　吃中饭的时候自动自发的坐了我的位子，让我不得不去坐在洛神旁边，我一个早上待在房间无非就是为了可以避免与住在府上的洛神遇到，这刘芸香让我计划落空，好吧，我忍了。
　　中午我在老太爷书房看书，晴儿丫头跑来告诉我说是柳芸香“路过”平澜院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下，把我那件晾晒着的黑色锦缎袍子给扯坏了，好吧，我也忍了，反正是林大妖给的东西，我也不稀罕。
　　晚饭的时候我先她一步到饭厅，便坐了自己的位子，谁料这个女人脸皮不是普通的厚，态度不是一般的傲慢，轻松的就将我给挤出了位子，我还必须若无其实的配合她演“姐妹”戏码，这样我也忍了，顶多再让洛神荚几口菜关心一下我“虚弱”的心灵。
　　只是饭后我让花浓泡茶来喝时，发生了件让我恼火的事情。我喝习惯了张俯一种带有清香的绿茶，原就不知道这些个玩意什么稀罕，只当是味道不像其他茶水那么苦涩便只认定了这种茶，后来才听花浓提及这“墨宁”出产自西凉国，是以前洛神给“我”捎来的，在朱雀国是极罕见的品种，很难见到。于是嫁来林家的时候我便都带了过来，让花浓嘱咐了管家好生存放着。那柳芸香也不知打哪来的消息，竟然把我在府上存放的几罐子“墨宁”都给取自己房间了，那分量够我喝一年的。
　　想这林俯，家大业大的，不会没有个好茶好水的，那柳芸香也就住几天，用的着非要拿我的茶来泡么，还一拿就是一整年份的，牛饮一下子也喝不了那么多。
　　我已是处处忍让了，自认对一个没有格调的妓女那么礼让也算是仁至义尽。她与林大妖或者说是与这个林家有什么纠缠不清的我不想管，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存在对这个林俯的影响，我不是傻瓜，不会看不见“公公婆婆”的无奈，老太爷的轻视，府上下人对她的听命。
　　可我向来把“自己的”与“别人的”分的很清楚，她柳芸香怎么闹腾只要不是牵上“我的”，我都任由着她去了，但是我的退步我的容忍我的不争只是让她更加的嚣张，让自己显得更加的卑微。可我何需对一个妓女展现卑微啊，我没有作贱自己的理由。
　　我冷笑着对花浓道“随我一起去拜会拜会咱们林俯的客人吧”。说完领了花浓出门，与林大妖擦身而过也不予理睬。
　　我让一个小厮领了我去柳芸香住的厢房，并嘱了他去把管家叫来。我推了们进去，连最基本的敲门礼节都懒的用了。门刚打开，就看见一个小丫鬟在一个盆子里烧着什么，花浓见了靠过来我的耳侧低低说了声“小姐，是咱们的墨宁”。
　　我一听不怒反笑的盯着柳芸香，在她对面坐下。“柳姑娘好闲情啊，这天还未黑就生火取光了，感情是我们林俯买不起一俩根蜡烛了。”
　　柳芸香听了也不说话，只是有些傲慢的挑衅着看我，仿佛在说：我就是要烧你的茶，怎么样，看你能耐什么啊。我也不急着再说话，就只是唇角含笑的看着那小丫鬟继续烧茶，直到她被我看的有些发毛了本能的往后退缩了一下。
　　这时一个中年矮个子男子小跑了近来，促着眉看了眼盆子，停在我身前施了一礼，恭敬的唤了声“问少夫人安”。
　　我缓缓为自己倒了杯茶水，浅浅啄了一口，微微扬起一个笑看着眼前额角细细布了层汗的男子，“恩，林俯的茶的确是没有‘我的’墨宁那么好喝呢，你要不要尝尝啊林管家？”
　　那矮个子男子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我装做没有看见，继续说道“哎，我怎么就忘记了，那墨宁恐怕林管家是不曾尝过的，又怎么知道味道是如何呢。我本是要让林管家也好好尝尝，对比看看到底我说的是不是很贴切的，可惜啊，如今怕是没有机会了，林管家可会在心里埋怨我？”
　　那林管家一听我说完，扑的跪下颤声着说道“林福不敢，林福知错了，请少夫人治罪。”
　　“哦？林管家你有什么错啊，又犯的什么罪呢？只不过是林管家喝不到墨宁而已，原就是我兴口开河了些，林管家这又是做什么呢？”我说着微挑了眉看了他一眼，又径自低头喝着茶。
　　林管家偷偷瞄了眼柳芸香，像是下了决定似的，突的对我一个叩拜，真是让我内心折腾的很啊，被一个比自己年纪大的人叩拜真怕遭雷劈的。
　　“少夫人请别再折刹林福了，林福自知做了错事没能尊照少夫人的嘱托办事，林福对不起少夫人，还请少夫人治罪吧。”我见这林管家说的诚恳，“男儿有泪也轻弹”了，心下不禁一软，毕竟我并不是针对与他，也能理解这些做下人的不得已，但对于有些人士我并不打算那么好说话。
　　我示意花浓扶了林管家起来，淡淡的开口询问“林管家，你在林俯几年了”。
　　“回少夫人，林福10岁开始伺候老爷，如今已经32年了”
　　林管家回答的战战兢兢的，怕是以为我要削了他的职务吧，不过我从未打算过，为自己树立不必要的敌人总不合自己的心意。
　　“恩，真是个不短的年份啊”
　　我把手上的杯子放下，继续说“林管家既然已经在林俯待了这么些年了，那么想必对于林俯是忠心耿耿的吧”“少夫人明鉴，林福自在这林家做事就不曾有过二心，对老爷少爷都是尽心尽力的伺候不曾怠慢丝毫过。”
　　我点了点头，斜睨了眼柳芸香“看你拿我怎么样”的表情，心下暗暗一讽。
　　“那么林管家是否也是把娘看的如同爹一般的尊重着，忠心着呢？”
　　林管家一听急急应声，“那是自然的，少夫人，林福对夫人，少夫人也是一样敬重忠心的。”
　　我听了满意的一笑，转身面对着柳芸香，出声的话却仍是对着林管家说的。
　　“那么，林管家就该知道，也该十分明确一点，这个林俯的女主人是谁。谁才是林管家该知会的，该伺候的，该效忠的。谁又只是可有可无的，可以好好伺候，也可以怠慢了对待，可以供上山珍海味，也可以只是冷饭剩菜。端的，就只是这林俯主人的意思，是也不是？”
　　“是，少夫人说的极是。”
　　我满意的笑开，看了眼林管家，微微扬起嘴角又说道“既然林管家具是了解清楚的，又怎会还出现‘主次不分’的事情来呢？”我顿了顿，见林管家看了眼刘芸香，似是有些顾虑，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我也不探究细问，大体的我也是有些猜到了，于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并不想管府上的人际关系，来府上的客人交情好着了，便热心着伺候，交情不好着，不怠慢就是。不过对于一些明显把身份抬的过高，反客为主的，我可也是不乐意好声好气的对待的。人说‘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凡事总是该有个限度的。如今林管家你既然是把我当做了主子，那么我说的话，我的吩咐可会全力照办了？”
　　“少夫人吩咐，林福定将事情都办的妥帖。”
　　“恩”，我忽的对着柳芸香一笑，“亲昵”的说道“柳姐姐来我府上做客，做妹妹的原是该好好款待的，奈何真是天不由人愿哪，莫名失火竟将妹妹好生收藏的‘墨宁’给烧毁了，妹妹心中焦虑难安。像姐姐这等绝世才情的美女如若没有匹配的茶水伺候，妹妹心里怎么也是过不去的。可这墨宁原是我哥哥从西凉国带来的，本国可实在罕见难买啊，妹妹一心想给姐姐最好的待遇，怎可让姐姐留在府上只是粗茶淡饭的来呢，传出去也有辱姐姐的名声。所以妹妹决定先请姐姐回去好生休息，等过些时日妹妹购得墨宁定登门拜访，邀请姐姐你来府上长住。”
　　柳芸香估计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赶人，脸上的表情用一个词形容就是：五彩斑斓。她气涨着脸神色仍然傲傲的对我嚷着“哼，张且颜，你以为这个地方你说了算么，只要我跟迟说一声，不知道到时候被赶的是谁呢？”
　　我一听，竟然就那么呵呵笑了起来，看着柳芸香突然就觉得这人真不配让我迂回了那么久，讲的自己口水都干了，猛然才发现这个可怜可悲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在那个林大妖心中又是个什么形象。也许不用我做什么，结局出现的时候可以肯定的是柳芸香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这下突兀挑头站了出来，实在是有些多余的很。
　　我有些无所谓的耸动了下肩膀，对林管家淡淡说了声“林管家，我刚才已经说的很分明了，我不管其他的，只行吩咐你们下面的办好我想做的事情。你也不用顾虑其他什么，只要按我的话办事就可。毕竟这个家还没有主人管不住一些客人的道理”说完冷冷的看着柳芸香。
　　林管家“请”柳芸香收拾收拾，便要送她出去。林大妖不知几时到了我身后，走路都跟鬼飘似的没有声音。他冷淡的出声问道“怎么了？”
　　柳芸香见来人是林大妖忙跑上前去缠上他的手臂撒娇着“倾诉”“迟，你看看她，她竟然要我走哎，她怎么敢啊，还不把你当回事呢，这样的人你怎么还娶过来啊。她看我势单力薄的就欺负我，你要给我做主的啊。”
　　我听那柳芸香“恶人先告状”，真是名副其实贼喊抓贼了。我也不想辩解，只是抬眼看着林大妖，看他要怎么做。林大妖见我看着他，对我扬眉也不安抚柳芸香。我见着心里莫名的高兴，便不由牵了嘴角学着林大妖的挑眉动作。
　　林大妖突地低低笑起来，拉开柳芸香的手，过来环上我的腰。“娘子，夜深露重的还出来，就不怕为夫的担心你么？”我听着虽鄙视他的“恩爱SHOW”，可还是乐意配合。浅笑着对他叹道“只是出来散散步，偶遇柳姐姐，她盛情邀请，我不好拒绝便来此小坐。见柳姐姐似乎住的颇为无趣，便送了我‘仅剩不多’的‘墨宁’给她烧着玩。总算是千金换得柳姐姐的一笑啊。只是颜儿自做主张，见柳姐姐似乎闷闷不乐于住在府上，怕得出个什么病来，便让林管家先送她回去。夫君可会怪我？”说完我微笑着看着柳芸香，这位“妹妹”大概以为全世界就只她一个会黑白颠倒的戏码，姐姐我也是个“科班”出生的，当年我跟连同学横扫“教导处”颠倒黑白的时候，估计她还在啃奶嘴呢。
　　林大妖眼里满是兴味，环着我腰的手紧了紧轻笑着道“我的颜儿如此贴心，为夫的怎舍得怪罪”说着转头对林管家淡淡说了声“就照少夫人说的办”，便要搂着我回去。
　　柳芸香忽的扬声在身后喊到“林迟，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敢这么做就不怕对不起林远吗？”我微微皱起了眉，林远？是谁呢？想想完全没有印象，又看看身边搂着我的林大妖，应付他就已经够让我精疲力尽了，真是懒的再去管其他“别人的”事情。
　　林大妖并未对柳芸香的喊叫做何反映，只是眼中冷列一闪。但今晚我对林大妖有着感激，他的只一句“就照少夫人说的办”便打碎了我在林俯“空权”的现状，让我真正的在这个府上变成了“主人”。
　　意外大翻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