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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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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想着褚明帝性情猝变的各种可能的缘由,惴惴不安道:“陛下皇恩浩荡,臣妾丝毫不敢疲倦。”
这虚伪的女人,果然一刻钟都不能叫他对她印象好些。
褚明帝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
“既如此,朕也没必要再与你多说什么了,早些歇着。”
歇着,歇着的意思不就是——
宓襄哆哆嗦嗦道:“……是。”
褚明帝张开双臂站在那儿,见宓襄半响没过去服侍他宽衣,微微皱着眉,不悦道:“等什么呢?”
之前内侍们专门教过她,侍寝的时候要主动帮皇帝脱衣服的,是她太紧张所以一时忘了,经褚明帝一提醒急忙走上前去。
褚明帝身形十分高挑,足足要比她要约高大半个头,她要踮着脚尖才能碰到褚明帝将头上的冕冠。
缨带一去,玉笄一取,褚明帝柔顺的青丝便滑落下来,泄了她一手,冰凉的、名贵丝绸一般的触感。
宓襄一侧头,便看见此时的褚明帝耳畔长发坠落的模样。
那些漂亮的墨发将他原本稍显硬朗霸道的轮廓遮掩了些,色泽柔和的宫灯衬得他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剑眉星目,鼻若悬胆,浓黑的睫毛的影子印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剪影。
当真是美色误人。
只可惜,她也不敢更不能跟女主抢男人,免得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女主”炸得粉身碎骨、死无全尸,变成一撮真正物理学意义上的炮灰。
褚明帝这个人啊,对她来说就像是摆在博物馆里的奇珍异宝一样,就算再完美也只能看,不能碰。
宓襄心底重重一叹,噗通一下跪在了褚明帝脚边,膝盖下印出两个圆圆的坑。
褚明帝惊得后退半步:“李美人这是做什么?”
宓襄正在酝酿情绪:“陛下恕罪,臣妾有话要说。”
褚明帝却有些不耐烦,揉了揉眉心哑声道:“有什么话,日后再说。”
这也太直白了吧,日!后!再!说!
宓襄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圆润清澈的杏目瞬间积攒起了满满的水光,她眉头一蹙,眼泪哗啦一下就下来了,痛哭流涕道:“臣妾知道臣妾此话是为大不敬,但是陛下,能不能不要‘日’直接说啊?”
褚明帝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她说的话的意思,气得胸口一阵血气翻涌,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片刻后,太极殿皇帝寝宫内传出一声暴喝——
“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朕扔出去!!!”
宓襄眼前一黑,然后又一亮,就发现自个儿人已经站在寝宫的门外面了。
一阵凉风吹过。
咦刚刚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有个人把我给扔出来了?
可惜那人动作太快了,没看清楚他是什么样子。
似乎是个身穿黑衣、脸蒙黑布的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皇帝身边的暗卫吧,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宓襄沉思了几秒,挂着一脸还没来得及抹掉的泪水,扭头看向寝宫的大门。
“哐当——”
鼻子差点被急急关上的门给砸到。
“陛下……嘤嘤嘤。”
宓襄后怕的摸了摸鼻尖,就着刚刚还没干完的泪痕故作委屈的小声哭泣了几下,心中暗喜不已。
看来皇帝这是动了气,不准备再跟她哔来哔去啦!
今晚的事儿彻底泡汤了,褚明帝又只会招寝一个女人一次,侍寝这事儿我这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干得漂亮。
就是不知道那个“初露锋芒”的任务怎样才算完成。
黑衣少年默默的看了她的反应一小会儿,几个纵身跳回了寝宫之内,将他的所见所闻如实汇报给了褚明帝。
“看来,她的确是后宫之中难得对朕没兴趣的人,脑子也还算不笨。一切应该可以按原计划进行了。”
褚明帝一边有感于自己之前猜测正确,一脸“朕就是这般英明的男人”的骄傲,同时也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这女人,的的确确是不喜欢朕啊。
居然真的有不喜欢朕的女人……
褚明帝一抬眼,就看见黑衣少年正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
褚明帝:“三十七,你那是什么眼神?”
名叫三十七的少年默默的扭过头不看他。
“……算了,总觉得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褚明帝无奈的摇了摇头,话锋一转,问道,“皇叔最近身子如何,可有起色?”
三十七鲜少有情绪波动的眼神划过一丝黯然:“一如往常。”
褚明帝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安慰他道:“皇叔这么多年都平平安安过来了,以后也会如此。你也别太担心。”
“嗯。”
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褚明帝却睡得无比的香。
他把扔在寝宫之外的宓襄暂(qi)时(de)给(bu)忘(xiang)了(guan),宓襄不敢敲门,更不敢随意离开,只能抱着膝盖坐在大门外吹了一夜的冷风。
到了天都快亮了褚明帝准备上早朝,一踏出寝宫大门差点踩到一个穿着白衣的人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貌似昨晚忘了让她先回去了……
年轻的皇帝陛下内心涌现出了那么一丢丢的内疚,半俯下身体,将一只保养得宜的修长的手伸到睡眼惺忪的宓襄眼前。
“李美人,起身吧。”
宓襄半梦半醒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的这个皇帝,好温柔,手也好暖。
她晕乎乎的拽着褚明帝的手站了起来。
褚明帝指尖一顿,松开拉着她冰凉的手,双袖负于身后,放软了声音道:“李美人,朕对你昨日的侍奉深感满意。你且先行回去,册封圣旨很快就会下来。”
宓襄终于醒神了,看向褚明帝的眼神有点傻。
昨天晚上不是还暴跳如雷吗,不是什么也没做成吗,现在这是什么个情况?
难道这个皇帝年纪轻轻就有了人格分裂症?!
褚明帝心下暗笑,故作严肃的对一旁的内侍命令道:“还不赶紧送李美人回去?”
“奴才遵旨。”
于是,“侍奉”了皇帝整整一夜,天都大亮了才回到美人殿,而且一回来就躺在床上几天几夜下不了床的宓襄,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后宫众妃的欣羡对象。
而皇帝陛下龙威虎猛,把宓襄哔——得病了好几天这种事,不由得叫还没侍过寝的后妃们激动又羡慕,期待又害怕。
事情的真相呢,没几个人知道。
守在褚明帝寝宫门口的内侍、侍卫们自然是没胆子嚼舌根的,剩下几人更是不会去解释。
更何况宓襄那天回来以后确实也病了,任谁大秋天的在通风口吹一夜的凉风也会感个冒咳个嗽的吧,但是两三天就大好了。
后面几天还赖在床上不动,不过就是想躲躲风头,让皇帝将下一个美人哔——到天亮的事情发生了转移众人的视线。
此刻的她正盘着腿坐在床上嗑瓜子儿磕得起劲。
“阿纾,我总算是知道咔擦咔擦,侍寝之前不让后妃吃东西的破规矩怎么来的了,啧!说得倒是跟真的一样,要不是我是当事人,我都要信了咔擦咔擦咔擦……”
宁纾的眼神甚是平静,只在眼底留了一抹深意:“无风起浪,以讹传讹,世人愚昧,大多如此。”
宁纾见她眼眸一垂,手下动作也停了下来,便将那果盘拿了开。
宓襄接过宁纾递给她的手绢将手指擦了擦,认同的点头,而后又有些担忧道:“阿纾你总是这么聪明,什么都能料想到。你说,皇帝什么时候才招下一个后妃侍寝啊?我在这屋里待得都快生霉了。”
褚明帝自那日招宓襄“侍寝”后一反常态,不仅体谅宓襄身体不适免了她受封“充容”之礼,更匪夷所思的是,这都过去七八日了,他都未曾再招任何一名嫔妃侍寝,故作一副深情体贴的模样,也不知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宁纾从袖中拿出一把随身携带的玉梳,动作自然的替宓襄梳理那一把被她先前在床上滚来滚去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这件事,你也不必在意。”她的声音很是轻柔,“皇帝想要召见谁,就随他去罢。”
宓襄突然神色大变,伸出一只手指了指门外,用口型示意宁纾:先别说话。
然后悄无声息的下了床,往门外靠去。
眨眼的功夫,宓襄已经身手利索的打开房门,一把将趴在门口偷听的年轻女子抓住拎进了房内,bing动作粗鲁的扔在地上。
摔在地上那女子一身的金银首饰,衣服料子比妃位比还要高一级的宓襄受的封赏还要好,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色,不是荆如鸢那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骚包孔雀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