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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杀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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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以前我来过，但是是在梦里。一条笔直往前伸展的小路，前方迷雾笼罩，不知有多长。
慢慢地往前走，以前这个地方一棵树也没有，荒芜的地面布落碎石，一侧是怪石嶙嶙的山壁。走到很远的时候，就会出现一座小镇。上前来这里，差点回不去，还是跑到小镇上找了一辆破车，修好了，准备走的时候梦醒了。
这次不一样，路上还是有碎石，但平整了许多，路边也有花，有树，远远望去，山坡下郁郁葱葱，一方水塘一方田，棋盘般罗列。
我没有形体，以幽灵的视角看这个世界，看着一个女人慢慢地往前走，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突然，她不走了，回过头来，我又以她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
往回走的路，视线茫然，毫无目的，不知不觉的，觉得我寄居的这个女人好像很悲伤。
慢慢地走到回途的尽头，就是这，再往前就出了山口，就是城市。从这里往下拐，走下修在笔直峭岩的石阶，就是一个小小的饭店，很多游玩的人都在这里驻足，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赶往城市。
以前也见过这个饭店，其实也不算饭店，就是一个大棚子，一个个子很高、肩膀很宽、腿很长的男人在这里做饭，做的面那是一绝。很多人专门从城里赶过来吃他的面。
这次饭店修成小楼，曲里拐弯，还能提供人住宿。
我寄居的这个女人停了下来，望着路下面那个饭店，好长时间没有动弹。
一个男人过来和她说话，求她和他一起回城里。这个女人不肯。那男人很听她的话，她不肯，那就不肯吧。
他陪着她站着望着那个饭店，问她是不是饿了，听说下面那家饭店老板的面是一绝，要不吃点东西再走。
女人又站了好久，终于肯了。
女人下了台阶，我不知怎么着又出来了，幽灵一样跟着他们。
老板扭头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半天没有动弹，好多人催着要面，老板就是不动。那女人也痴痴地站着，任旁边的男人叫半天也不动。
男人觉得有些纳闷，对老板说他妻子饿了，要碗面吃。
老板终于有了动静，回厨房做面。
女人也终于动了，坐在一张桌前。男人特小心地侍候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还埋怨这里生意这么好，怎么连个服务生也没有？
这时又出现一个女人，很年轻，也很漂亮，充满敌意的目光扫了过来。
女人垂下眼皮，叫着那男人的名字，让他去问一声，饭怎么还没好？
男人答应着走了，年轻女人过来坐到对面，女人迷茫的神情消失了，周身带着冷洌，眼风如刀，声冷如冰。只有一句话：“原来你在这里！”
年轻女人冷笑着，也只有一句话：“不是我，难道是你？！”
女人不再言语，换上了哀痛的表情。
老板端着面上来了，面放在女人面前，又回到厨房。
年轻女人又冷笑：“你看，他都不肯再看你第二眼！”
女人没有吃饭，虚弱地倒在跟过来的男人怀里。
男人很着急，抱着女人问有没有医生，有没有地方让她休息一下。
老板又出来了，看了一下晕倒的女人，叫年轻女人把他们随便带到一间房里休息。
男人抱着女人，跟着年轻女人上上下下走着台阶，又拐来拐去，拐到最里面一间房内，这时女人也醒了，一进屋间就呻吟一声。
年轻女人支使那男人出去，然后说：“看，这间房子，他给我修的，我就住在这里。从窗外看，刚好能看到他。”
女人捂着脸，似乎在哭。年轻女人说：“你怎么还不去死？你既然难受了，为什么还不去死？”
男人回来了，年轻女人冷笑离去。
男人很困惑，不知妻子为什么流泪。女人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这间不大的房子里摆满的鲜花。
她走到窗前，向下望去，老板站在下面，也正往上望。女人退缩了，一直退到男人身边。
男人长得很平凡，不如老板那么惹眼，看得出，他很爱这个女人，从来不肯大声对她说话，对她视若珍宝。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来到屋里一个角落，在低垂的花枝下找到一张样式奇特的椅子，叫男人坐上去，自己坐到另一边，枕在他的腿上。这时样式奇特的椅子经他们这样一坐，居然说不出的和谐，仿佛就是为他们设计的，只是男人坐的位置的椅背太高，只能露出一个发顶。
我想，这张椅子要是老板坐上去一定很合适……
眼前突然有了一个场景，月色迷人，花枝低垂，淡淡香气中一对情侣坐在这张椅子上，男的是老板，女的便是眼前这个女人，只是他们还很年轻，彼此深情对视的眼中充满着幸福，充满着梦幻……
只一眨眼，场景又变了，还是那个平凡的男人，揉着眼睛站起来，女人已经不见了。他困惑地看着四周，推开房门，慢慢地走出去，寻找自己的妻子。
有动静从一扇门后传来，我呼地一声穿门而入：老板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手里摆弄着一个奇怪的长管，旁边还有几枚子弹。女人坐在他对面，泪流满面，摇着头。
老板的神情很冷，很严厉。那个年轻女人神情激动，大声说着什么。
女人只是哭，只是摇头，年轻女人冲过来想打她，老板用力推开她，蹲在女人面前，目光温柔，伸出一只手把她的头发顺到耳后。
女人仿佛中了魔咒，不知不觉点点头，老板微微地笑了，把那奇怪的长管交给她。
他们在干什么？我百思不得奇解，呼地一下，穿回门外。
却见那平凡的男人神情激动，死死地咬牙，慢慢地从门口退回原来的房子里，坐在窗前握紧了拳，不一会，眼泪从脸上流了下来。
门口传来动静，他赶紧回到椅子上装着睡熟的样子，女人过来了，看了看，轻轻地叹了口气。
场景又变了，回到楼下的饭店，在最好的一间雅间里，摆满了菜，男人坐在桌上，人就像空了一样。
年轻女人冷着脸不住地把新做出的菜往这里端。女人坐在外面，不住地发抖。
菜终于上齐了，老板笑着进来，和男人打招呼，请他喝酒。女人也进来了，坐了一会，不自在地又出去。
男人却不喝酒，红着眼睛望着老板，说：“你们昨晚商量的，我都听到了。”
老板本来神情自若，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
男人又说：“我是不会把她让给你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们昨天不是商量好了吗？要杀了我，你们杀啊！你们杀啊！我倒要看看，我的妻子为了你会不会杀了我！你们杀啊！”突然疯虎一样掀翻桌子，扑了过去。
老板应该身手很厉害，却不躲，任由男人掐住他的脖子。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女人冲进来，大声叫着让男人放开老板，男人不肯，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女人急忙地拉他，反被甩开，撞到墙上。
老板被掐得喘不上气，脸都紫了，目光却温柔地看向那女人，目光中充满着爱意。男人看了他的目光，更是愤怒，手中又加了几分劲。
老板终于挺不住了，身子一软，女人大声叫男人放手，不然就杀了他。
男人凄惨着笑了起来，咬着牙继续用力。
一眨眼，男人额头上突然出现红色和白色的东西，不住地往下流。
男人松开手，慢慢转过头，看着女人，笑了起来，说：“你还是杀了我，你还是杀了我，你为了他把我给杀了！”
女人手里拿着那个奇怪的长管，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
男人还没死，居然还能走过去。
我又跑到女人体内，通过她的眼睛看着那个头上流淌鲜血和脑浆的男人一步一步离近，吓得魂飞魄散，天啊，不是我杀的，是她杀的，天啊，她怎么变成我啦？
救命啊——
女人晕倒之前我终于拼命地挣扎地出来，在屋里来回地盘旋，看着那个被妻子为了情人，一枪爆头的男人压倒在妻子身上……
场景换来换去，快得让人看不清，突然，我来到一间寒冷的屋子，外面有几个人看守着，里面还有一间屋子，我穿过去看，只见一张床，上面牢牢地绑着那个杀人的女人，头发散乱，神情木怔，喃喃地说着什么，仔细一听，说的是“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翻来倒去只是这几个字。
旁边还有一张床，上面躺的是那个老板，乌黑的头发苍白的脸，样子很英俊，却很吓人，我就是个幽灵也被吓了个半死……
我吓得一下子睁开眼，窗外天色已经蒙蒙的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