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乾坤》芊芊雨

17、第 17 章

　　四周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林木，中间好大一片空地，搭建着不少帐篷，帐篷外有妇女儿童忙着剥羊皮、喂马，还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很瘦，干着别的苦力。
　　那些强壮挎刀背箭的男人们吆喝着打闹着，坐在一起大碗喝酒，不时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拳。
　　这片空地最中间的位置是一顶华丽的大帐，帐外有穿着铠甲的士兵把守，帐中也在饮酒，吵吵闹闹。
　　在这群外表粗豪举止粗鲁的男人中间，有两个人显得格格不入。衣着虽然也是以兽皮、粗棉为主，行止却显得温雅胆怯，面目也细嫩，而且总带着种惊慌和警惕，讨好笑容后面更是隐藏着无尽的悲哀。
　　这群男人们放声地大笑着，对那两个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有的甚至将吃剩的骨头远远地掷过来砸在他们身上。他们不敢有丝毫的不快，只是低头更加讨好地笑。
　　他们年纪都不大，一个三十多不到四十的样子，面目清秀，脸上浓浓的书卷气，手指修长，不经意间带着高贵，但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又赶紧换上卑微的表情。另一个很年轻，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眼神中的悲哀甚至能让天流泪，但不同于年长者的认命，他的眼中还隐隐带着希望，带着期盼。
　　有几个男人起着哄，叫传送酒肉的侍女搬来炭火，放在帐子中间的空地，上面铺上一层铁架，让那两个人烤肉，又有醉熏熏的男人居然想出一个嘻戏的法子，要那年长者赤足从炭火中走过去。两个男子吓得魂飞魄散，又被人强行压制着往烧得通红的炭火中作势欲扔。
　　正待此时，突然有一快马来报，说树林前方来了一大队人马，说是来送礼物的。
　　帐子中间最具威严的男人摆手制止了其他人的喧闹，问问情况，又对着那两个惊慌失措的人冷冷地笑，摆摆手……
　　来的人马为首的是位年轻人，挥手让随丛从随行的车马上卸礼物，又去找这部族的首领交待礼单。又提了一个要求，想又这批礼物换回两个人。那首领哈哈大笑表示同意，说抓来的奴隶太多，不知道他要换哪两位，他可以在这部落里随便找。
　　在首领身后的马队中，那年轻点的男子也在其中，只是他的脸不知被什么抹得跟其他人一样黝黑，被披风掩藏的双臂也被紧紧地捆住，身子更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固定在马鞍上，动弹不得。他死死盯着那年轻人，眼中带着强烈的喜悦和急切，拼尽全力想使自己晃动，嘴中还呼呼地想要喊着什么，可是他除了几声粗嘎的声音外，再也不能呼喊出什么。
　　年轻的使者在这部落中仔细地寻找，来来回回，对于那些奴役一个也不放过，渐渐地，他眼中的热切变成了失望，呆呆地站在那，眼中慢慢涌上泪水。
　　首领哈哈大笑，在笑声中，他身后的卫队突然有一匹马在躁动，引得其他马也低嘶，不安地刨蹄。首领大怒，回头，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年轻点的男子，那男子正俯了身，用力地嘶咬着马颈，那马疼痛难忍，又是尥蹶又是人立。
　　首领阴沉着脸，微一颌首，旁边一名士兵刷地一鞭子抽在年轻男子的脸上，另外几名士兵举起长刀，森森刀尖猛地对准他的咽喉、胸膛、下腹和背心。
　　年轻的使者注意到这边的骚动，回过头，凝目望去，年轻男子半边脸是血，却恍若未觉，全身发抖，似要把所有的感情全凝聚在眼中，恨不得用眼睛代替嘴，替自己喊出心中的话。
　　那年长的男子也在马队中，他眼中也带有强烈的感情，却无法吭声，因为在他的身后，一把短刃已经刺破他的皮肉，如果他敢动一下，在他没有说话之间，那短刀定会从他腰上扎进去。
　　年轻的使者目中露出诧异的神情，策了马向前行近一点，想要细看，首领哈哈大笑地迎过去，问他可找到想找的人。使者目视那挨打的年轻士兵，眼中现出思索的神情。旁边的士兵又是一鞭子，这一鞭子，正正抽在年轻男子的左眼上，那男子仰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吼，长大的嘴中，露出被割了一半的舌头。另外两名士兵飞快地调转兵器，用长刀的柄支住他的身子。
　　这一切被策马走年轻使者面前的首领挡住，年轻使者伸长脖子继续看时，那挨打的士兵已经被其他士兵拖到空地上。年轻使者这次看得清楚，那人面上皮开肉绽，没有沾到血的皮肤黝黑粗糙，露出的手也如干枯肮脏，更有无数伤痕，跟这里其他的男子差不多，那些被奴役的男女们虽然个个憔悴瘦弱，比他倒显得细嫩点的样子。
　　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他最后失望地走向自己带来的那些人。
　　年轻男子仰面躺在地上，绝望地看着那个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情景转换，由树林慢慢幻化成一个小山坡，两个年轻人扬鞭策马，欢笑声远远传来，惊飞了远处浅滩上的一行大雁。两人笑着跃下马，在草地上打闹着，然后躺在草丛中，眯着眼看蓝天白云。变故突然来临，两只羽箭破空而来，射中悠闲吃草的马臀上，两匹马受惊奔走，两个年轻人惊慌坐起，只见远处数十骑向这里疾驰，遇到蛮族强盗了，两人发足狂奔，又怎么能逃过马匹的追逐？最后两人逃到一处断崖下，无路可逃，下面，强盗们狞笑着纵马上冲。年纪稍大点的年轻人灵机一动，解下双方腰带，系在一起，把年纪稍小点的人绑住腰，提着放下断崖，让年纪稍小的人攀住从上面看不到的、向里凹陷的一块石头，强盗追上来，掠走年纪稍长的年轻人，另外一个逃得性命，他流着泪，握紧拳头，发誓：我一定会救你回来……
　　镜头再次转换，年轻使者的身影在满脸是血的年轻男子眼中越来越远，年轻男子眼中一派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