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约定 ...
-
夜得一梦，醒之悱然……
他属于一个大家族，是族长前往西方时纳的妾所生，大家族全部修行魔法，他生性聪明，学得很快，很又喜欢习武，所以在十岁时放弃魔法的修练，专心投身武道。等到十八岁时，已成为家族年轻一代中算得上出类拔萃的人物，但因不是嫡生，又有异族血统，无法得到家族中重用。
他长得眉目清秀，身姿挺拔，又魔法武道兼修，大伯很喜欢他，一心想给他谋个出路，抬高一下地位，于是想到嫁到远方的堂妹。上次写家信时提起有一个适龄女儿，只因周围没有出色的男子，问问娘家有无合适的夫婿的人选。
大伯修书一封，把他的情况提了提，几个月后，堂妹来信，叫大伯先不提这事，只说走亲戚让他去转转，暗中相一下。
毫不知情的他护送家族给远嫁女儿的礼物，还有思念堂妹家的父兄，前往几千里外的另一个大城。
他们的家族很有名，也有仇人，也有不服气的人，途中很是遇到一些麻烦。那些人都知他们因修炼魔法，所以身体都比较单薄，所以针对魔法做了防备，叫他们魔法无所施展。但是他们想不到，这个大家族居然有人放弃高深的魔法，转而习武，在自以为得手得意洋洋时却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全军覆没。在分头追杀溃败的逃军时，他追上了一队穿白衣的袭击队伍。
他毫不留情地追屠白衣人，当对着一个看着比他还小着几岁的少年时，着他惊恐的目光，他的心软了，收起了手中剑，他们，转身离去。
他们有惊无险地来到目的地，受到堂妹所嫁家族的热情款待。
大伯的堂妹也就是他的姑姑，很喜欢他，让自己美丽的女儿带他去玩。姑姑还有好几个孩子，最小的还不到三岁，很喜欢这个好看的大哥哥，天天缠着他。不光是这个小孩子，这个大家族里所有的小孩子都喜欢他，每次姑姑的大女儿和他出去，身后都跟着一大帮没成年的孩子们。
这个妹妹还有一个闺中密友，也经常和他们一起出门。这天，妹妹身体不舒服，叫这个密友陪他们出去。密友把他们带到城外的大山深处，来到一处悬崖下。
他抬头看，这个悬崖足有十数丈高，，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溜滑无比，上面有个洞口。
跟来的孩子中有个较大的，仰着脖子就喊："大哥----大----哥----"此声一开，其余的孩子都扯着嗓子喊大哥，密友也抬起头，用一种期待和羞涩的表情脉脉看着那个洞口。
最小的孩子抱着他的腿，仰头叫："哥哥，抱抱，看哥哥，看哥哥。"
他好奇地看那个洞口，不知道他们所叫的大哥是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人。
不一会，洞口上垂下一根绳子，有个苍老的声音传下来，只能上来一个。
那些孩子们却都不肯上去，一个个往后缩，密友倒很想上，可是那里不准女人进。
苍老声音发怒了，训斥什么。他听了一会，明白了一点，原来这个山洞是姑姑所嫁家族中男丁习武的地方，年满十三岁的男丁可以选择上去习武，学不成不准离洞。他们的大哥十五岁上去，除了过年时回家一趟，其余时间都在这，已经七年了。
他喜欢习武，当下心里痒痒的，就想上去。抓了绳子往上爬，不曾想那绳上涂有油，一抓之下，差点掉下来，这才知道这个山洞也不是人人能进了，能毫发无伤抓绳上去者才有资格练习里面的武功。
他的好胜心被激起来，那绳子滑不溜手，又不准在手上挽扣，于是暗中使用魔法，利用冰封术冻住绳上油脂，再使用别的魔法帮忙，终于上得那个山洞。
在洞下他听到是个苍老的声音，以为这个大哥怎么也得四五十岁，没想到却是个比他大两岁的青年。而且相貌身量丝毫不在他之下，比他的个子还高着那么一点。
青年很热情地接待他，带他往前走，走出数十丈，眼前豁然开朗，山中腹地居然别有洞天，日光从树顶照下，流泉自山缝泻出，一个平地建有几间小屋，屋前老大一块石坪，随意放着一些兵器，看来是练武的场地。
青年的声音也很清朗，不是刚才凶巴巴的苍老嗓音。青年解释说那是他师傅，不愿意见外人，叫他不要介意。
又去跟师傅说这是亲戚之子，上来玩，叫师傅不要生气。
返回来又笑，"师傅生我的气了，刚才我跟他比剑，结果不小心把他的剑打掉了……"
他的眼睛登时冒出了星星，因为他练的就是剑。
提出请求，要跟青年比剑，青年先是不肯，可看到他明亮的眼睛变得失望时忍不住心软，于是答应。
从屋内取中自己的剑来到石坪上，他一看，吓得心里一慌，那柄剑又长又阔，被持在主人手中，往那一站，整个人就像与剑混然一体，再无丝毫破绽。
青年让他自己选一柄剑，他想了半天，选了一柄毫光毕现的细长的剑，这柄剑他偷偷试了一下，斩铁像切胡萝卜。
青年看到他取这柄剑，不由笑起来，说这是柄剑跟他很像，都是单薄细瘦型的。他被笑得不好意思，心里也有点生气，红着脸要换剑，青年帮他选了另外一柄，说是他以前用过的，较之刚才那柄，锋利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个人开始比试，他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剑术在自家或是别人看来很好，但与青年相比还是远远不及，只仗着兵器锋利，才能相持着不呈败像。
青年剑重，舞起来却不得一丝风声，反倒是他，剑锋破空咝咝不绝，到后来又加上了他的喘气声。
他咬着嘴唇，心里又急又气，他可是从来没有输过的，也不想输，这可怎么办？眼珠一转，趁两个身子交错时，暗中使出魔法，让青年脚踏的石板突然布上一层厚冰。
青年如愿以偿地身子一倾，他得意洋洋地转过身，要用手中剑指住青年的胸口，然后再收剑，这样就证明他赢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当他转过身，那柄重剑正由下而上撩起，眼见着要把他分为两半----
就在这电石火光一瞬间，重剑突然落地，青年一口血喷出来。
原来青年脚下一滑，下意识地挥动胳膊想稳住身子，刚挥了一半突然想起他就在自己身后，来不及多想急忙收回劲力，撤剑以免伤人，这一撤力，力道全部回击已身，饶是他身体强健，也禁不起。
他傻傻地看着青年跪地呕血，傻傻地看青年艰难地咽下血，用袖子一擦，急急起身看他，问："没伤到你吧？"
他傻傻地站着----在他的家族，年轻弟子人人视他为对手，都想超过他，虽然没有交恶，但也绝不跟他要好，所以长这么大，除了大伯和母亲喜欢他，其余的人都跟他关系一般，甚至冷淡，从来没有人不顾自己受伤而来关心他，所以心里突然有了浓浓的酸涩和感动。
他的眼睛突然变得湿润，然后一仰面，再直视青年时已恢复正常，然后微笑着说："我没事，你却吐血了。"
青年不在意地擦擦嘴边血迹，笑着说："我输了。"
他看着他，心里又是一阵难言的情绪，也不好说是自己暗中捣鬼，只能说天机巧合，若不是他碰巧滑了一下，谁胜谁负还未知晓。
青年长时间未见生人，难道见到一个武功也好，又温文可亲、年纪相仿的人，算起来又是自己的弟弟，就劝他多住两天。他害青年受伤，也不意思，就到洞口对下面说，三天后他再下山，让他们先走。
妹妹的密友咬着嘴唇，充满别样情感的目光只在他身后的洞口打转。
这三天里，他跟青年同榻而眠，醒了就切磋武道，热了就下旁边的泉池洗沐，饿了就打来鸟雀烤来吃，烤肉的香味把那输给徒弟闹别扭的师傅也引了来。
师傅不相信自己的徒弟会输，又逼他们比试一番，他会魔法的事情再也隐藏不住，终于承认了自己使诈。青年丝毫不在意，对他的魔法很感兴趣，缠着他一一使出来。
三天时间转眼便过，他该离去了，他实在不想走，又没什么理由留下来。
青年把他送下洞，也是依依不舍。
接他来的人还没来，他们心里充满着浓浓的离别情绪，持手相握，舍不得松开。
当接他的人远远的露出身影时，青年叹着气说："真舍不得你走，如果你是我家人多好，咱们俩个一起在这里习武，只恨我现在还没出师，不然定和你游历天下。"
他的心里千思百转，真想和这个只认识了三天的哥哥在一起，思忖许久，说："等我回家跟祖父大伯和父亲说一声，求他们让我跟你一起练武。"
青年大喜，问真的可以？
他有点苦涩地说也许可以，因为他不是家族中看重的弟子，他带着异族血统的相貌和出身妾室的身份都注定他与家族重要事务无缘。
青年看着他棕色的长发和略带蓝色的眼眸，还有那比女孩子还要白几分的面色，忧郁的神情，心里难舍的情绪变成别的，忍不住张臂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你来我家吧，当我弟弟，没有人会敌视你，我们都会对你好的。"
他的心又是苦又是甜，又想笑，一串眼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搂着青年的背不想放开。
青年说："我等着你，如果你不来，等我功成就去找你。"
他终于笑了，推开青年，含着眼泪笑着点头。
他跟着前来接他的人慢慢踏上回去的路，一步三回头，妹妹的密友也来了，留在最后一脸笑厣如花，跟青年说话。青年的心思明显不在她身上，眼光只向他的方向看，每见他回头，就挥手示意。
他满腹心事，低着头，慢慢地走。
刚才那个女孩子站在他身边，一个高大英俊，一个娇小柔美，很和谐，很美。
看样子，他们的约定可能不会实现了，因为他现在已经二十，如果出关，姑姑肯定会给他娶妻，这样就没有时间再外游历。而他，这次来这里，姑姑光把妹妹跟他派做对，估计等他回去，大伯就该准备聘礼……
他们的约定……
他轻轻叹着气，抬起头来，只见眼前密林中窜出数十穿白衣的人，头扎白布，手持利器。
再回头，身后路也被同样装束的人截断，阴暗的山间小道上，只有冰冷的锋刃在闪光。
他抬头，天上一张大网正落下……
冰凉入体的时候，他轻浅而苦涩地笑了-----他们的约定注定不能实现……
有这三天，此生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