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熙途》7略

7、7

　　一路无话的到家，仙道先把宏太撂在床上，换衣服的时候这孩子迷迷糊糊的拉着流川的胳膊说要一起睡。

　　仙道笑笑：就一起睡吧。

　　流川挣脱不开，干脆把自己的胳膊给他当枕头用。

　　宏太折腾了两下贴近流川的怀里沉沉睡去。

　　流川摸摸他柔软的头发，突然有点不舍得情绪，搂过这个孩子，轻柔的。这也不是流川枫会作的吧？睡着前，他一直如此想。

　　翌日一早醒来，宏太早已不在自己身边，流川觉得很奇怪，自从他开始照顾宏太以来就很少会睡懒觉了，更不会到这种连什么时候人走掉都不知道的情况。

　　他挠挠凌乱的头发，开门走出了卧室，大厅的时间直指10点，流川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在洗个澡之后拎着行李离开了，他本就是个干脆的人，一直如此。

　　可关门的时候他还是着实难过了一下，他想着自己现在这样的离开算什么，而之前的留下是为了什么，甚至于，他当年的离开都拢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他走的何等决绝，在参加仙道婚宴的酒席之后。

　　恍惚醒悟，原来人已经下意识的走到了宏太的学校，他连忙回神止步，常常走这条路，竟然已经成习惯了，这可不太妙，他想反正都到这里了还是看看宏太再离开比较好，就朝着学校的方向快步走过去，在路口等交通信号灯的当口却看见从学校里快步走出来一对儿男女，其中男方抱着个孩子快步走在前面，女方在后面和老师激烈的争辩着什么。孩子哭泣很凄厉，对着那个女方喊妈妈。然后挣扎脱落了帽子后，那张哭泣的脸就和在马路对面的流川对视了。

　　宏太？流川几乎是看见那张脸的下一秒人就已经奔了过去，那男人被突然蹿出来的程咬金吓了一跳，宏太又在他怀里拼命挣扎，手下一松，让流川很轻易的抢到了怀里。

　　宏太死死抓着流川的衣领，生怕他把自己放下似的，呜呜咽咽的渐渐没那么凄厉了。

　　年轻的女老师从后面奔过来，对那对男女嘶吼着：你们这太让学校为难了，太让我们为难了。

　　我们抱走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宏太的妈妈对着老师吼完，试图从流川的怀里接过宏太，但是流川的躲避让她有些焦急：你是谁？把孩子还给我。

　　他不是你的孩子。流川冷冷的说。

　　男方去抢，流川毫不躲闪一拳揍了回来，对他，流川可不会客气。

　　宏太的妈妈在几次失败之后，终于冷静了下来：不是你的才对，他是我怀胎十月生的，是我的亲生儿子。

　　流川不以为然的：噢。

　　宏太的妈妈有些愤怒：你以为你是谁？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明天也就开庭了。

　　流川愣了下：开庭？

　　一般都会判给女方吧。她似乎并没理解流川话中的不知，自顾自的说：尤其是孩子这么小，女方的机会就是比较大吧。

　　至少现在是仙道的孩子。流川也很快进入了状况，他拿出电话：要不要报警？

　　那对夫妻终于是有些怕了。男方说了句还得见律师就拉走了女方，女方并没怎么反抗，只是对着流川怀里的宏太喊：宏太，你想不想跟妈妈，跟妈妈永远生活在一起？

　　宏太窝在流川的怀里不肯下来，只是抽噎着满脸泪痕的去看妈妈离去的方向。

　　老师！流川跟那个女老师说：麻烦给仙道打电话。

　　好。女老师就带着他们一起回了学校。

　　老师打电话的时候流川正在门口给宏太整理衣服，顺便擦擦他的小脏脸。

　　流川叔叔。宏太叫他。

　　嗯？流川依旧尽职的整理着。

　　什么叫永远？宏太问。

　　永远，就是……。流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干脆的说：就是不会不见了。

　　哦。宏太歪着小脑袋似懂非懂的。

　　小大人。流川心说其实这孩子挺聪明，就是没用对地方。

　　老师从里面走了出来对他们说：仙道先生正在赶过来，你们在会客室等他吧？

　　嗯。流川点头。

　　仙道赶来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开门的时候宏太叫着爸爸冲过去，仙道安抚的拍拍他的头问害怕吗。

　　宏太不符实的说不害怕，流川叔叔好厉害啊，一拳就把那个坏人揍躺下了。

　　别乱说。流川连忙过来跟仙道说你可算来了。

　　仙道说幸亏有你，不过你怎么跑这来了？

　　流川说路过。

　　仙道说去机场路过？

　　流川说是。

　　仙道说可是你的行李呢？

　　大家都是一愣，随后流川冲了出去，然后对着那个空空如也的马路对面欲哭无泪。

　　现实就是残酷的。仙道拍拍流川的背：总之，先回家吧。

　　三个人告别了老师，因为可以早走，宏太方才的惊吓一扫而光，现在走路连蹦带跳的就属他精神，流川走在后面：怎么不告诉我明天开庭？

　　告诉你，你还会走吗？仙道反问完回头看他的表情：你可就要被开除了。

　　流川怔了三秒，最终还是摇头，他不会走，或许这样才是刚好。

　　仙道走到他面前一把拉上他的手微笑：我不是不懂，流川。

　　流川算是彻底的惊讶了。

　　流川。仙道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似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发出邀请：留下来和我和宏太一起生活好吗？

　　流川愣着没有回答，他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搅和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打球的话，这里也可以打，或者我也可以陪你，虽然我好多年没打过了。仙道说完，有些羞涩的抓抓头发：这样？也不行吗？

　　好——！宏太回答完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然后又是笑。

　　流川错过了拒绝时间，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理由驳回了。

　　他们都以为一切步入正轨了，至少这个时候是。

　　但第二天的法院上，却让这一切都变得缥缈，从宏太哭着对流川说流川叔叔对不起开始，流川就知道完了，事实上，开始的时候仙道的优势是一直存在的，尽管很微弱，不触及扶养能力问题，其他的一切看起来都不是那么有力，不过即使再微弱，优势始终是优势，但是宏太站在上面被问及选择的时候这一切都向着反方向离去了，满6岁的孩子的意见是可以参考的，他对着流川笑，对着仙道笑，选择如此明目，然后他的母亲突然放声大哭，她不停得问法官说我失去我儿子了吗？我失去我儿子了是吧？

　　宏太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妈妈，他自己也哭了。

　　流川一下站了起来，他有些不好的预感，刚刚那景似乎是宏太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母爱，然后他看着宏太擦着泪对自己说流川叔叔对不起，然后又对着仙道说：爸爸，我想和妈妈永远生活一起，可以吗？

　　流川看见仙道的眼神立刻变得忧伤而且支离破碎，但他依旧温柔的说：当然可以了，宝贝儿。

　　仙道自动放弃了，如果这是宏太的选择，他就无法找到坚持站在这里辩论的理由，而流川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伸出手试图去安抚仙道，可还有一寸的距离就收了回来。因为他们都看到宏太让那个他嘴里的坏人将他抱了起来，他没有反抗，准确的说，他动也没动……他的母亲扑在他手臂上哭得时候，他才摸上了母亲的秀发，他一直很介意，因为那是曾经让母亲抛下他的原因。

　　流川突然想哭，很想。

　　他们晚上回到家，尽量忽略缺少一口人的空洞，仙道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流川在每个房间走来走去，最后直接趴在他怀里，象只猫，他们什么交流也没有，只是保持这个状态，这是无法劝慰的时刻，在完全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下才会出现的另类温存，每个人身上都保留着的最深层的一种需求。

　　大概他们只是需要时间，让自己适应吧。

　　仙道始终目不转睛的看着平时打死不看的肥皂剧。流川没看，他闭着眼跟着听，然后他听见了。

　　流川，你说我这次做得到底对不对？

　　嘘……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