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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诉往事官姑梦碎 ...

  •   却说昨晚沈二急匆匆的赶至杨家去查杨忠,王铮则在听到杨淳武的尸体不见了后想到可能自己那一拳没能当场要了杨淳武的性命,大意之际,被杨忠给救走了。杨忠带着重伤的杨淳武肯定走不远,而杨淳武若死,倒也罢了,那便再也难找到杨忠了,可若是这杨淳武还活着,那杨忠一定会到医馆药店去请大夫或买金创药的,因而他就撒了人在岳阳城中各处药店,自己则带了人在岳阳城内最有名的医馆坐等杨忠上门。却不想到了这里,却见到了自家渔行的兄弟,行知江烟波也被大当家送到了这里,当即一个借此与江进德拉上关系,在岳阳城内站稳脚跟的想法就出现了,因而立时给江烟波送去了宵夜,并轻轻松松的试出江烟波竟是压根不知道沈二就是浪里蛟的实情,并在第二天江烟波提出要回家时,亲自护送了江烟波,行以拜会了江进德,江进德听到女儿被杨家掳去的消息,原本正自恼心,夜半时分听说杨家被人劫洗,本欲带衙役前去,无奈衙役们一听这当要去杨家,就是白天也要吓得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无人敢去,何况又是夜里,因而叫了半夜,莫说叫来衙役了,就是家里的家丁都不见了踪影,一大早见女儿平安归来,当真是喜从天降,自是千恩万谢。王争不敢去夺沈二之功,只说人是自己一个朋友救的,他另有要事,无暇分身,这才托自己送来。一番客气之后王争这才辞了出去。

      待王铮走后,沈二这才开始慢慢问起自己的女儿,江烟波只得如实说,自己在杨家屋内之时便已昏了过去,等醒来,人已到了医馆,对于杨家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甚了了,只是听说杨从林已经死了。而救自己的人,只说出去一下,就再没了影子。至于先前游湖相见,夜出江府,以至医馆呈身之事,自然不敢对父亲提及。

      江进德见女儿大难不死,面无血色,眼圈乌黑,满身是伤归来,心中也自心疼,交待她好好休息便离了开去。

      刘夫人自然少不得埋怨道:“都是你向来惯着她,全没半分女孩子的样子,一个不如意,就敢自行跑出府去,你瞧瞧现在成了个什么样子。”

      江进德却一笑道:“我女儿这是吉人自有天相,现在这样子却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杨从林死了,没人再逼迫于我不说,就是这岳阳城也要清明几分了。”

      刘夫人恼道:“你就惯吧,等以后惯的踩着你的脑袋上天,我看你怎么办!”

      江进德哈哈一笑道:“只要我女儿能上天,踩我脑袋我也愿意!”

      沈二一路直至江府,江烟波回家后洗了澡吃了饭喝了药,踏踏实实的睡了一日,直到晚饭后才醒,又吃了父亲特意按排的鸡汤,这会正自在那里翻着一堆的四书。

      沈二自窗口进屋笑道:“怎不好好歇着,这大半夜的还在挑灯夜读,小心眼睛。”

      江烟波被吓了一跳后,嗔道:“你这人出现的怎么悄无声息的,要吓死人啦!你昨去哪了?!说让我等一下,我等了半夜你都没回来,这会才钻出来。”

      沈二笑道:“我去找你说的那个能拿火团的僮儿了。”

      江烟波道:“那你找到了吗?”

      沈二道:“找到了,是杨从林的三儿子杨淳武的僮儿,了不起,十年后便可与我一战了。”

      江烟波听了不由伸手刮他鼻子羞道:“不害臊,你这是夸他呢,还是夸自个呢?”

      沈二一笑,握了江烟波的手道:“身上还疼吗?”

      江烟波嘟了小嘴委屈的道:“疼,浑身上下哪都疼,你把人家一个人扔在那里,又疼又饿又冷又怕!”

      沈二心疼的歉疚道:“都怪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下次再不会了。”

      江烟波一转眼珠道:“你找那个僮儿干什么?”

      沈二道:“没干什么啊,就是看看我十年后的对手是个什么样子?”

      江烟波一呆道:“就这样?”

      沈二点头:“就这样!”

      江烟波哪里肯依,使气道:“你是脑子有病,还是当我是傻子?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沈二搔了搔头道:“大概是我脑子有病吧!”

      江烟波被他的呆样逗的噗哧一笑,便也恼不起来了。

      沈二把手里的一包和记蜜饯递给了江烟波道:“给你。”

      江烟波一笑,打开了里里外外的三层纸包,说道:“我们一起吃。”

      江烟波先拈了一个先塞到了沈二的口中。笑着问道:“甜吗?”

      个大料足的蜜枣自是很甜,沈二更觉是甜到心里,眉角眼底都是浓的化不开的甜蜜笑意。

      江烟波也拈了颗放入口中笑道:“太甜了,我去泡两杯茶。”

      因着江烟波刚经大劫,身子太虚,江进德让她的丫鬟自行给她起了小灶,因而屋子里就有炭炉,江烟波在炭炉之中加了炭,沈二看着她素手煮茶,炭火把她的小脸映上了一层胭脂,不由整个人都看痴了。不多时水便开了,江烟波泡了茶,递给了沈二笑道:“这是三茬的龙井了,虽不及春茶,也将就着喝罢。”

      沈二一怔道:“下次我给你带龙井的春茶。”

      江烟波哟了一声道:“算了吧!你知道那个多少钱一两吗?其实顶级的君山银针我们家也有呢!就是杨从林上次半夜送来的,我爹看着头痛,我想着恶心。”

      沈二笑了起来:“那若我要送你呢!”

      江烟波一下红了脸:“我等着你的茶礼。”转身伸手取了桌上的纸对沈二笑道:“你看这上面的哪个名字好?”

      沈二接了那纸一看上面用带了几分野气的行书写着十几个名字,都是沈姓,心下不明所以,眨了眨眼问道:“你要给我们的儿子起名字!”

      江烟波直气的满面通红,把那页纸一下摔在了他的脸上娇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是给你起名字!”

      沈二更加如坠雾里:“给我起名字?”

      江烟波背转了身道:“你那个王大哥说,你的名字太俗,如果如实告诉了我爹,我爹多半要嫌弃的,要你重起一个好听些的名字,再跟我爹说。”

      沈二立时心如明镜,什么名字太俗不好听,都不过是糊弄眼前的这个姑娘的,君山水匪匪首浪里蛟沈二郎,江湖之上无人不知,久在深闺的江烟波不知道沈二就是君山匪首,但做为岳阳知县的江进德却没有理由不知道。

      深吸了一口气后沈二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跟了我之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江烟波笑了起来:“至少,不会再有人把我掳走!就算再被掳走,我也不会自杀了,因为你会救我。”

      沈二笑道:“这倒是真的,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什么为生呢?”

      江烟波笑道:“你这么大本事,还怕养不活我啊!实在不行,就让我爹把衙门里的班头给赶走了就是,反正他又笨又胆小,我爹让他带人一起去杨家找我,他都不敢。”

      沈二脸上的笑容没了,不容质颖的说道:“这不可能,我这一生都不可能进六扇门的。”

      江烟波愕然不解的问道:“六扇门?”

      沈二说道:“就是指官府,俗谚衙门六扇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所以我们这些江湖中人说起衙门的时候,都称之以六扇门。”

      江烟波道:“那我们就去洞庭湖上打鱼好了。”

      沈二道:“你不是不想看到我杀鱼吗?”

      江烟波笑道:“你听我的啊,那更好,我们可以去大江南北好好看些美景,两个人都有手有脚的,还怕饿死不成。”

      沈二道:“若你喜欢这样的日子,我自当陪你看遍天下美景,只是你当真不介意,我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吗?”

      江烟波想了想才问道:“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沈二叹了口气道:“现在才想起来问啊?”

      江烟波不服气的说道:“那又怎么了,你到现在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

      沈二伸手抚了她的秀发在手中,轻声道:“傻烟波。”

      江烟波狠狠推了他一下,嘟着嘴道:“你才姓傻呢!”可对于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着实不解,自己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自己的名字。

      沈二缓缓说道:“我家是河涧府城外陈家庄的,家里挨着一条河,小时候家里有船,也种地,后来打仗,我爹死于兵灾,不久后娘也病饿而死,哥哥和妹妹都走散了,再后来我遇到了我师父。师父收我为徒,教我使剑。我出剑很快,可师父说我出剑太快,不懂含势蓄劲,难成大器。”

      江烟波哟了一声道:“那可糟了!”

      沈二断而说道:“后来师父被他的一个仇家给杀了,我去替师父报仇,那人大笑,你师傅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不是找死吗?可是我却杀了他,因为那人熟知我师父的剑法,却没想到,我的功力虽远不及师父,但出剑却比师父快的多。”

      江烟婆听了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沈二道:“我速来和师兄弟们不和,师父过世后,我独自离开师门,重新整理的师父的剑法,去掉那些我认为不必要的花架子,起式,还有后招蓄势,重新命名。”

      江烟波自然不懂得,在江湖上能够推陈出新自创招势,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若非沈二于剑术之上有着过人的天资,是绝不能在二十多岁就有此成就的。因而只是心疼的说道:“你一个人啊?那你一定吃了很多苦了。”

      沈二淡淡一笑道:“那时候我还年轻,也没觉得有什么苦的,一路从北到南,跟人比剑,渐渐得了一个名号,江南第一剑。”

      江烟波真惊得眼珠都瞪圆了,初次相遇,她以为她只是洞庭湖上的一个小渔哥,第二次相遇,她知道了他有一身武功。第三次她知道他的武功很高,因为他可以杀了杨从林,把自己从杨家救出来,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他竟然这么厉害,竟然有江南第一剑的称号。

      沈二继续说道:“三年前,我到了洞庭湖畔,遇到了老七,在他那里喝过两次酒,后来有我次我又去的时候,见他一脸的惊慌悲痛,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告诉我,他是洞庭洞君山水寨布在这岳阳城的眼线,可是随着知县王动名对洞庭水寨不断的围剿,洞庭湖君山水寨损失惨重,连大当家的浊世龙都受伤而死,当时的君山水寨已是危危可及。我瞧着老七那么个硬汉子,却成了这幅可怜的样子,当天晚上就到了岳阳县衙一剑割了王动名的脑袋去送给了老七。”

      江烟波惊叫了一声,原就失血的脸上,就更加的惨白了。

      沈二咬咬牙,继而狠心说道:“可君山的一干人,在收到了王动名的人头后,却说什么也不放我走了,十来个当家的都跪在我的面前,非要我留下来做他们的大当家的,我推却不过,再加上那时候,我已经很难找到再跟我比剑的人了,就答应留了下来。因为水性也不错,后来水寨们的弟兄又送了我个浑号浪里蛟。再后来又有别的水寨陆续加入,大伙又推我做了江南七十二家水寨的总瓢把子。”

      江烟波勉强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听。”声音之中已是控制不住的发颤。

      沈二见江烟波害怕过甚,伸了手想去搂她,却见自己一伸手,她眼中的惧意更盛,不由把手窒在了半空,轻声说道:“烟波,别怕我,好吗?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从第一次在码头上见你,你拿眼狠狠的瞪我时,我就觉得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女子,后来你去洞庭湖畔找船,恰巧那天我从外面的水寨回来。我们俩一起湖洞庭湖,你教我放下手中的活,抬头去看周围的美景,说实话,这三年来江南的这些水寨都是蒸蒸日上,可他们却从最开始的时候,水寨里大头目劫货船,外面的小兄弟借机逃避官府的渔税到现在的以劫船越货为生,各地水寨兄弟也都各有增加,就以君山水寨而言,比我当初来的时候人数多了将近十倍。水寨蒸蒸日上,可我却愈发的迷茫了,我不知道水寨以后的营生会在哪里,随着寨中兄弟们的增加,敢从洞庭湖过的船只已经是越来越少了,大伙已经在思量着上岸打家劫舍了。可这并不是我当初帮水寨对抗官府的本意,我不想看着一些只是想逃点税的渔民被扣上强盗的帽子,就那样无辜的杀掉。也不想看着那些热血的绿林汉子就些死在官兵的手中。可我同样不希望着到洞庭洞畔的老百姓被洗略。我已经不知该带着江南水寨的兄弟怎么走下去了。可就在都没有人敢再走洞庭湖上的时候,你一个弱女子却敢到洞庭湖上来,让我觉得自己不能让君山水寨再在洞庭湖上这么为祸下去。不能让整个江南水寨都这么壮大下去,商船下的都不敢走了,常此以往,是祸非福。其实从那时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你,后来害你落水,你却在临走时送了我一只玉镯,我误以为你也对我有情,才送我玉镯的,接下的日子我被一些无聊的琐事给留到了君山之上。心里却每天都会想起你,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带你去看君山上的美景。后来我听老七说你被杨家逼着订了亲,我才急急火火赶来。到了县衙外在,我才傻在了高墙之外,我不敢冒然进来,怕吓着了你。等你让那个老嬷嬷又送了那只玉镯出去,又说了那些话,我才知道原来我想岔了,一切都是我自做多情。就想把手镯还了你,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的眼前,可没想到,那老嬷嬷竟敢黑了那对玉镯,就忍不住又回来了。却没有想到因祸得福,那天晚上,你真的送了我这只玉镯。我心里可比喝了蜜都甜,送你回家后,我就去找了杨从林,让他把杨淳义的婚事退掉,却没想到,那老家伙竟想好事,以为是陆秋寒看上了杨淳义,这才又打起了你的别样主意。等我在杨家看到你倒在满地的血泊里时,我脑子里想的不是替你报仇,而是若连你都离我而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不如陪你去死。烟波,我从未想过去瞒你骗你,否则今天也不会告诉你这些了。浪里蛟沈二郎这是岳阳城中尽人皆知的事,这也是王争为什么不让你告诉你爹,我叫沈二郎这个名字的原因,可是我不能骗你。烟波,如果你想让我在你爹面前换个名字,我可以换;但我不能骗你。如果你想去过寻常耕田打渔的日子,我也可以撂了君山这摊事,陪你去过寻常人的日子。”

      江烟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怎么不早点说?!”

      沈二手足无措的哄着她:“烟波,别哭,别哭,是我错了,我早就该告诉你了,只是我喜欢的就是你,也想你喜欢的就是我这个人,而不是什么江南第一剑,更不是江南七十二家水寨的总瓢把子。”

      悲痛欲绝的江烟波听了这话,忍不住抬起泪眼看了一眼对面这人,是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喜欢一个匪首,这话说的好像,他做这个匪首还是挺了不起的事一样,就像故事里的有着几千年道行的仙女,掩藏了自己的家世来历,去跟一个吃不上饭的穷小子相爱,最后在天兵滚滚而来时,才亮出自己的来历,留下一道亮丽的光把对方的眼闪瞎以后,这才转身而去。

      沈二见江烟波的闻言止了哭声,于是想要伸手替她去擦泪,却不想江烟波猛然退后两步,睁着一对惊恐的大眼看着他。

      沈二无奈的说道:“那别怕了,我今日先走,你几时想通了就去洞庭湖畔,随便找个人渔夫给我传个话就行,只说让他告诉浪里蛟,我就能知道了。”

      沈二说罢,只得狠心离了开去。

      江烟波待他走后,这才忍不住的再次悲声大放。

      第二日一早,江烟波早早的却寻了江进德,字斟句酌的问道:“爹爹怎么看那些寄情于山水的世外名士?”

      江进德一笑道:“要么是未遇伯乐之千里马,要么是实无治世之才的沽名钓誉之辈,要么是只顾自己逍遥,却置妻儿与贫困之中的自私之徒。”

      江烟波勉强的说道:“爹爹不也常说人各有志吗?”

      江进德收了笑脸正色道:“确实如此,有人喜文有人喜武,只要心存善念正义与法度,便可成为为朝庭效力之人。就算没有机遇和门路,只要他有真才实学,我也举贤不避亲。但我绝不会让我的女儿嫁于一个甘于贪困与平庸之辈。”

      江烟波柔肠百结,迟迟疑疑的说道:“若是他这么做,可以让浪里蛟也退出江南武林呢?”

      江进德愣了一下,随后立时明白了过来,昨日王争来时含糊的说自己兄弟也都是习武之人,他那兄弟与烟波曾有一面之缘云云的话,本就让江进德疑云四起,只是江烟波受伤而回,让江进德心中痛惜不已。一直让他头痛与各处水寨□□都有来往的杨家又被灭,让江进德心中放下一头心事,因而虽说心中疑惑不解,倒也没有想到别的上,这时江烟波这般一说,江进德立时明白了过来,在这江南,除了浪里蛟还有谁能在一夜之间就悄无声息的灭了杨家。又有谁能在灭了朋友遍布整个江南□□的杨家,各处的□□势力却都还无动于衷。当下叫了了声:“烟儿!你好糊涂!枉你自幼也是饱读四书五经,怎么就被别人的三言两语给噱弄了去呢!”

      江烟波怔了一下,又羞又愧低声道:“女儿知错了。”

      江进德皱眉道:“你倒底是怎么认识他的?一共见过他几次?”

      江烟波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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