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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还想往哪儿跑!”
这是米罗恢复意识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他的第一感觉是冷,但更多的是茫然。
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明明是十二名黄金圣斗士齐力燃烧小宇宙击破叹息之墙,他们本该就此消失,可为什么他却没有死?
而且……这是哪里?
米罗撑了一下,站起来,皱眉打量起四周。
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太阳,阴沉的天色,有雪花在飞。
“啧,你这小鬼!看我不宰了你!”
又是那声怒骂。
米罗循声而望,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士兵打扮的人正掐着一个孩子的脖子,孩子手跑脚蹬地挣扎着,脸色已经开始涨得发紫。
米罗瞬间就决定了自己要做什么,在把孩子救下来的同时,一脚把士兵踹飞了出去。
“该死!”士兵呸掉口中的脏雪,爬起来恶狠狠道,“你是什么人!”
“我也正好需要个人问问,”米罗把孩子放到一边,却没分给剧烈咳嗽的孩子一个眼神,他动了动手指,长而尖锐的红色指甲闪着冷光,“不如你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闪耀着金光的小宇宙炽热得让人无法忽视。
“这……这个小宇宙,”本来一脸凶恶的士兵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可恶!又是雅典娜的黄金圣斗士吗!”
米罗没有错过那个“又”字,指尖红光一闪,紧接着传来了士兵的厉声惨叫。
在收拾完北欧士兵,对现状有了大致了解后,米罗发现之前救下的孩子正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最多不超过十岁的年纪,黑发碧眼,穿着厚厚的白色棉衣,看起来是相当听话无害的类型。
一瞬间米罗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就把对这陌生孩子为什么差点被掐死的疑问抛在了脑后。他现在没时间管别人,找出自己被复活的原因才是当务之急。
“小鬼,快回家去。”
丢下这句话,米罗把目光从孩子身上移开,环视一周,朝着北欧士兵所指的方向,抬步便走。
“他说谎了,仙宫和城镇在那边,”身后传来孩子稚嫩的声音,米罗回过头,只见孩子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指着另一个方向,“你这个是大树的方向。”
“大树?”
“世界树。”
米罗重又望向那一片白茫茫,他刚才之所以选择士兵所说的方向,正是因为感受到了这前方有股散发着邪恶气息的小宇宙,本以为那是仙宫的神斗士在捣鬼,结果却是因为这小鬼口中的世界树吗?
看来更有必要走一趟了。
只是,刚才士兵提到的在仙宫出现的黄金圣斗士也让他十分在意。
虽然被吓坏的士兵口齿不清叙述模糊,但米罗还是听出他说的是黄金狮子。那么问题来了——被从冥界带到这一片冰天雪地的,只有他和艾欧里亚,还是黄金圣斗士全员都被复活了?
像是响应他的疑惑一般,仙宫方向突然传来了一股熟悉的、泛着冰霜的小宇宙。
“这是……”
米罗一愣,随即唇角一勾,不再犹豫,转身大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他挥了下手,提醒身后的孩子:“快回家吧,小鬼。”
孩子没有说话。
等他走远了,孩子裹紧身上厚厚的棉衣,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
“卡妙,你背叛了雅典娜吗!究竟为什么!”
“你没有必要知道,因为你将在这里被我的火焰燃烧殆尽!”
“钻石星辰拳!”
毫无防备的米罗被苏鲁特和卡妙的双重攻击击落山崖。
山崖下是湍急而刺骨的河流。
在不远的巨石之后,穿着厚厚棉衣的孩子望着崖底的河流,半晌后,搓了搓手。
和失去意识前的冰冷刺骨不同,米罗是在一片温暖中醒来的。
他几乎立刻发现自己身上湿透了衣服已经被换下,此时正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被,床边有燃烧着正旺的火炉,而炉前的桌边坐着一个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水的孩子。
是那个黑发碧眼的孩子。
察觉到他恢复意识,孩子跳下凳子,拿过另一只倒满水的杯子递给他。
米罗接过杯子,问道:“是你救了我?”
他掉进河中,河水湍急刺骨,凭着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怎么把他救上来并带回家中的?
“你被河水冲到谷地,我喊布里爷爷帮忙把你拖回来的,”孩子指向一边的雪橇,“用那个。”
也许孩子的话中还有些只要深究就会发觉的疑点,但米罗没有去在意,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受到战友攻击的挫败和难以置信上,道了声谢,便起身摇摇晃晃地下床。
“你受伤了。”
“恩。”
“很严重的伤。”
“没什么。”
“你要走了吗?”孩子把已经烤干的衣服递给米罗,“你是雅典娜的黄金圣斗士吗?之前那个石青头发也是吗?”
石青头发?卡妙吗?
米罗“恩”了一声,利索地穿好衣服。
“和他一起的是埃克修尼尔的苏鲁特,雅典娜的圣斗士为什么会和仙宫的神斗士在一起?”
“这我也想知道。”
“仙宫的神斗士是守护星为北斗七星,在这片大地上挑选出来的最厉害的七个人,雅典娜的黄金圣斗士也有守护星吗?也是七个人吗?”
身体已经比刚醒来时适应了不少,但之前受到的攻击仍留下了不小的创伤,伤口的疼痛和被战友背叛的烦躁让米罗迫切想要找到卡妙问清楚真相,而不是在这里解答一个陌生孩子层出不穷的疑问。
但他还是回答了。
“黄金圣斗士一共十二个人,对应黄道十二星座,”他背上圣衣石箱,推开门,踏入门外呼啸的风雪中,“好了小鬼,你就老实呆在家里,别再跟来了。”
孩子没有听话,追上去亦步亦趋地问道:“那你是什么星座?”
米罗顿了顿:“天蝎座。”
“那个石青头发呢?”
“水瓶座。”
说完这两句话,米罗才发现孩子只穿了件单衣就跑了出来,可能因为体弱,不过几秒,小脸就被风雪吹得青紫。
米罗皱眉,拎起孩子的后领往回走了几步,往暖和的屋里一丢。
“老实呆着,别跟着我。”
“我叫克洛索。”
冷不丁被告知姓名的米罗一愣,一时没有领会孩子说这话的意思。
孩子提醒道:“你叫什么名字?”
米罗“啧”了一声,突然有点头疼。
现在黄金圣斗士被复活的内情和卡妙莫名背叛的原因都未可知,他实在不想和一个北欧的陌生孩子在这里耽误时间。
但看到那双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深绿色眼睛,他还是下意识回答了孩子的问题。
“米罗。”
答完自己的名字,米罗决定不再给孩子发问的机会,飞快地关上屋门,但在关门的一瞬间,孩子的下一个问题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
“你脸上有英灵战士被召唤出来的花纹,你是死人吗?”
*
如果是平时状态的米罗,即使和同是黄金圣斗士的卡妙对战千日也很难分出胜负。
但他现在重伤在身。
而且敌人不止一个。
火焰冲天而起,即使身穿黄金圣衣也无法阻挡火舌的噬咬,旧伤迸裂,米罗痛苦地跪倒在地,只能靠意志勉力支撑自己。
就在这时,离他很近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属于孩子的尖叫。
不知何时被卷入火焰之中的、穿着厚厚棉衣的孩子。
“怎么会!”
卡妙大惊,从刚才他和米罗对战开始,这里何时多出了一个孩子?而他们两名黄金圣斗士,两名仙宫神斗士,竟是无人发现?
虽然匪夷所思,但卡妙还是望向童年友人,目光如刀:“苏鲁特!”
“嘁!”
设下的陷阱一旦启动,又岂能说停就停?难道为了个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奇怪小孩,就要放弃把天蝎座彻底打倒的大好时机?
他凭什么要放弃?
“苏鲁特大人!”就在苏鲁特目光渐冷之时,士兵突然指着火焰中大叫,“看、看那里!”
踏火走来的高大身影逐渐清晰。
是双子座的撒加。
耀眼的光芒散去之后,遍体鳞伤的米罗,毫发无损的撒加和撒加手上拎着的孩子已经出现在了离战斗地点数千米远的山谷之中。
孩子身上厚厚的棉衣已经烧毁大半,柔软的黑发也烧焦不少,脸上脏污一片,看不出皮肤是否有烧伤。
但从刚才火焰熄灭的那一刻起,孩子就没再呼痛过,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们对话,想来是火扑灭得及时,应该没什么大碍。
“米罗,”但这并不妨碍撒加的怀疑,“这孩子是谁?”
是谁?
他怎么说得清这孩子是谁?一个被他救了又救了他然后就像跟屁虫似的粘着他不放的奇怪小孩?
而且他明明记得之前已经把这十万个为什么的烦人小鬼敲昏在家里了,一路上也没察觉到有人跟踪,怎么这小鬼就突然横空出现在大火之中了?
米罗虽然处事大胆直接,却并非没长脑子的莽夫,仔细回想遇到这孩子之后的种种,竟是疑点重重。
孩子抢在他开口之前回答了撒加。
“我叫克洛索,”被拎在半空的孩子好奇地望着撒加身上的黄金圣衣,“你也是黄金圣斗士吗?刚才他们说了,是双子座?”
撒加把孩子放到地上。
和不熟悉希腊历史的米罗不同,当了13年教皇的撒加自是知道克洛索这个名字。
“出生在北欧仙宫的孩子,为什么会起一个希腊名字?”他答非所问,垂眼望着孩子,声音里没什么感情,“还是一位希腊女神的名字?”
米罗皱眉:“希腊女神的名字?”
孩子露出懵懂的神色,好像和米罗一样对此毫无所知:“是布里爷爷起的。”
并不像说谎。
是他想多了吗?这只是一个巧合?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米罗?”撒加又问,多年的身居高位让他的声音不怒自威。
刚才他在现身之前,一直暗中观察着这个孩子,所以十分清楚孩子的跟踪技巧了得——身穿厚重笨拙的棉衣,竟也能在没有遮挡物的冰天雪地中瞒过作为黄金圣斗士的米罗的眼睛。
不止米罗,如果不是那突如其来的冲天大火,甚至连卡妙和对方两名神斗士都没能发觉这孩子的存在。
思及此处,撒加语气平淡却毫不留情地点明自己的怀疑,一针见血。
就在他提问之际,本来站在他与米罗中间的孩子挪着脚,像头笨重小熊似的蹭到了米罗身后。可能是察觉到面前这两名黄金圣斗士本质上的不同,孩子本能地选择了更早认识也更简单易懂的米罗。
米罗错愕之间,就见孩子扒住了他的黄金圣衣,整个人藏在自己身后,只露出一双深绿色的眼睛望着撒加。
“布里爷爷是猎人。”这算是回答撒加关于跟踪技巧的提问。
“为什么跟着米罗?”
“布里爷爷说安德烈亚斯大人骗了大家,世界树带给大家的丰饶只是假象,其实里面有不好的东西在生长。”孩子扒着米罗圣衣的手指动了一下,在撒加平淡的注视下,补充道,“布里爷爷还说,当这片大地上没有希望时,奥丁一定会派来救世主拯救仙宫。”
“布里爷爷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是侍奉希路达女王的姐姐告诉他的。”
“所以你认为我们就是拯救仙宫的救世主?”
孩子“恩”了一声。
“理由?”
“救世主都是金灿灿的。”
金灿灿的?撒加和米罗对视一眼,这倒像一个孩子的想法。
“难道不是吗?”
撒加没有回答。
“可能吧。”虽然还有疑点,但米罗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他拿掉孩子扒在黄金圣衣上的爪子,转身朝山谷外走去,因为伤重,他的步伐显得有些蹒跚,但注视前方的目光却坚定如初。
“你去哪儿?”
孩子蹬蹬蹬地追上去:“你要去打倒世界树吗?”
“那还用说吗?”米罗望着前方,“别无他法了吧。”
“我不会阻止你,”撒加提醒他,“但你要清楚,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是无法接近世界树的。”
“什么意思?”
“你刚才应该也感受到了,世界树散发出的小宇宙,赋予了神斗士极强的力量。”撒加平声道,“而世界树的四周也有着强力的结界,只要结界不被破坏,我们就不可能接近世界树。”
米罗皱眉不语。
“而且,越靠近世界树,我们体内的小宇宙就会被削弱得越厉害,恐怕连平时百分之一的力量也使不出来——即使这样,你也要去吗?”
“我要去试试。”
“如果我们在这片大地上复活真的有意义,”米罗继续向前走,“就一定做得到。”
穿着烧焦棉衣的孩子望了一眼撒加,转身像头小笨熊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米罗身后。
“你能找到回家的路吧?”走出山谷后米罗问。
孩子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就回家去,不要再跟着我了,如果再出现什么,我可没有余力顾及一个小鬼的安危,”米罗望着世界树所在的方向,“听懂了吗?”
“听懂了就立刻回家去。”
“你就当我们真是奥丁派来的救世主好了,但你不需要看着救世主战斗。”
*
“你找布里爷爷?”
撒加点点头。
“你是谁?不是仙宫的人吧?”卖鱼的男子有些错愕,“你怎么知道布里爷爷的?”
“朋友昨天被他救过,所以想找他道谢。”
“昨天?怎么可能?”
男子诧异的神色在某种程度上证实了撒加的猜测:“为什么不可能?”
“布里爷爷都死了十年了。”
“死了?”撒加顿了顿,“那这里有个叫克洛索的孩子吗?”
“克洛索?那是谁?”
*
“啧。”
米罗觉得自己有些头大,之前他明明看到那个小鬼朝着相反方向走了,怎么几分钟不到就又跑来跟着自己了?
对此孩子给出的解释是:“突然忘记家在哪边了。”
拙劣的谎言。
但米罗能怎么办?再一次敲晕孩子,然后丢在这前后不见人的冰天雪地吗?
“你可以去跟着刚才那个人,”被逼入绝路的米罗提出一个建议,“他叫撒加,是最强的黄金圣斗士。”
“可是他不去世界树那儿。”
“你为什么非要……”米罗话说到一半,脚下猛地一顿,走在后面的孩子没有留神,砰的一下撞上了他的黄金圣衣。
孩子揉着撞红的鼻子,疑惑地望向米罗,却发现他脸色大变。
“阿布罗狄的小宇宙……消失了?”
“阿布罗狄是谁?”孩子问,“也是黄金圣斗士吗?”
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因战友的逝去而心中发沉的米罗,没有理会孩子的问话,一言不发地继续向前走。
“你说小宇宙消失了,他死了吗?”
没有回答。
“你怕死吗?”
“我已经死过两次了。”
“那你怕死吗?”
他怕死吗?
如果是以前,米罗一定毫不犹豫就会给出否定的回答,但亲身经历过死亡又再度拥有生命之后,虽然表面上毫无变化,米罗却发现自己再也做不到轻言生死,活着和死去,那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的沉重和恐怖。
他并非怕死,只是比起死去,他更渴望活着。
然而比起活着,他却有更重要的选择。
孩子见米罗久久不回答,笨拙地小跑几步和他并排,宽容地换了一个问题。
“死亡是什么感觉?”
“你没必要知道。”
“我还没死过。”
“废话。”
“刚才死掉的那个,”孩子仰起小脸,“是你朋友吗?”
“不是,”米罗想都没想地否认,过了片刻,纠正道,“应该算……战友吧。”
“战友不是比朋友还要亲近吗?”
“可能吧。”
“那他死了,你是什么感觉?”
米罗下意识地皱眉,低头望向孩子,却见孩子深绿色的眼中毫无恶意,只有满满的疑惑。
米罗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孩子以为他又要避而不答:“你之前说你死过两次,那如果这次又死了,就是第三次了。”
“恩。”
“如果我的朋友,死了三次,”孩子认真道,“第一次他死了,我会很伤心;第二次他死了,因为经历过一次,我的伤心会减半;而第三次他死了,我可能就习以为常没有感觉了。”
见米罗盯着自己,孩子疑惑道:“我说错了吗?”
“恩。”
“为什么?”
因为感情不会减半,只会叠加。
然后变得更加沉重。
*
“芬布尔之冬?”
孩子点头:“是世界树周围出现的迷宫,会让接近的人看到幻象。”
“你怎么知道这些?”
“布里爷爷说的。”
“你爷爷知道得真多。”
随口点评了一句,米罗转向眼前冒充冰河的斗篷人。
这是孩子第三次近距离地观察米罗的招式。
猩红毒针。
孩子取下厚厚的棉手套,看看自己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学着米罗比划了一下。
空中不知从哪里又传来那个叫穆的人的声音。
米罗说他也是黄金圣斗士,是白羊座。
孩子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雅典娜和神圣衣,因为手中没有与雅典娜自身有着深刻因缘之物,无法披上神圣衣,脸上已经浮现亡者花纹的米罗有些烦躁,不断催促穆把黄金短剑传送过来。
“你会死的。”
孩子的突然插话短暂地转移了米罗的注意力:“什么?”
“你受伤了,如果什么都不做,还有活命的机会,”孩子道,“但穿神圣衣的话,会死的。”
孩子没有小宇宙,说出的话无法穿透层层迷雾,只有米罗能听到。
孩子话音刚落,从远方传来的穆的小宇宙就提到了相同的担忧。
不知怎么,米罗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想说“你这小鬼知道得还真多”,也想说“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叹息。
“已经没有时间了。”
“穆,你的话,应该明白的吧?”话是对远方的战友而说,米罗的眼睛却望着面前的孩子,“曾经失去过一次的生命,现在无论谁先行逝去,都没什么区别。”
“不是吗?”
那边没再传来声音,片刻之后,一把黄金短剑出现在米罗的手中。
“一定要死吗?”孩子疑惑地问。
米罗向来不擅长和孩子打交道,张口闭口都是小鬼,但此刻临别在即,望着这个自他复活以来就一直充当跟屁虫的孩子,他心里突然生出感慨。
犹豫了一下,他抬起手,不熟练地揉了揉孩子的头。
“死而复生的人违背了世间的规则,”孩子声音稚嫩,像在背诵大人教的话,“只有再次死掉,一切才能恢复原有的轨迹。”
“是这样。”
“没有遗憾吗?”
“没有。”
“可是你不想活着吗?”
“想。”
“那为什么不活着呢?”
因为有比活着更重要的选择。
米罗把孩子推到了自己身后,面向前方耀眼的绿色水晶。
“上了,艾欧里亚!阿鲁迪巴!”
小宇宙提升至极致,耀眼的金色神圣衣,炸裂的红光。
水晶应声而碎。
“之后就拜托了……”
光芒尽散,呢喃了一句,米罗破败的身体失去支撑,向后倒去。
孩子摇摇晃晃地接住了他。
地上汇集而来的树根想要缠上米罗的尸体,却在触及孩子的手指时,瞬间化为了齑粉。
还未赶到的穆脚下一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震惊地望着前方。
*
记忆铺天盖地而至。
孩子眨了眨眼,面前出现了一架小巧的金色纺车,和一条被剪断的线。
那是她纺出的线。
属于雅典娜的黄金圣斗士,米罗这个人类的生命之线。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女声。
“克洛索。”
“恩。”
“你找到答案了吗?”
她找到答案了吗?
孩子眼中依然充满疑惑:“没有。”
她望着米罗的尸体。
自众神时代起,所有人类的生命之线都由她纺出,由拉克西斯决定长短,由阿特洛波斯剪断。即使是众神之主宙斯,也无法更改她们的决定。
没有人能逃离已经被剪断的生命之线。
但米罗是例外。
也许是由复活黄金圣斗士过程中的某个意外导致,虽然只有白驹过隙的片刻,但他确实逃离了她纺出的线。
逃离了命运之轮。
所以她一路跟着他,想看他最后的选择。
孩子摘下厚厚的手套,伸手碰了碰米罗的脸,已经没有温度了。
如果什么都不做,你就能继续活着。
那为什么不活着呢?
“一定要死吗?”
没人回答孩子。
“如果你想活着的话……”孩子眼中满是迷惑,嘴唇翕动了一下,后半句话被吞没在了呼啸的风雪中。
孩子摇动了金色纺车。
如果你想活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