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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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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冷的秋风带起青翠树木枝头枯黄的叶片,清凉的天气丝毫不能减弱歌舞伎町的热闹氛围。
角落的阿咸双手环抱着膝盖,低着脑袋蹲在了一根电线杆后。微弱的阳光照射着身边的纸箱,阴影遮住了阿咸的身体。马路对面的坂田银时正睁着死鱼眼打着小钢珠。
“啊哈哈哈哈哈,这种武器是不可能打到我逃跑小太郎的!散落吧!千本炸弹!”正在飞檐走壁的桂转过身,一边维持着逃跑的路线,一边飞快地扔出了炸弹。尘土飞扬,浓烟阵阵,掩藏住桂柔弱【?】的身躯,顺便一点都不心疼的破坏着居民的不动产。
反正都不是假发的没必要心疼╮(╯▽╰)╭
“砰——”“可恶!又没打中吗?”真选组的警察们不死心地又来了一发【划掉】打了一炮。
“别让他逃了!快追!”慌乱的脚步快速远去,假发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哼哼哼,小看我逃跑太郎的名号可是会吃亏的。”假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摆正头上戴着的斗笠,刚要离开的时候却忽的顿住,默了默。
“喂!银时,怎么又在打小钢珠吗?话说你房租已经交了吗?怎么会有钱来打钢珠?不会把房租都用在了打钢珠上了吧?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啊。”
假发老妈子似得感叹着,“不过交不出房租可不要问我借钱啊,为了迎接江户的黎明我们攘夷的花费可是很大的。干脆加入我们吧!江户的黎明等着我们!”
“啰嗦啊假发,你不是为了攘夷而是护发素吧!好久不见你可是越来越人|妻了啊。我告诉你哦,打小钢珠可是成熟男人的消遣方式,财神附体运气超好的话不要说上上个月的房租了,下下下个月的房租都会有哦!而且不用每顿都吃鸡蛋拌饭而是吃红豆蜂蜜盖饭了哦!还有我什么时候问你借过钱啊我怎么不记得……”
坂田银时挠了挠鸡窝一样乱的卷发,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阿咸在的话肯定不会看我这么落魄会借钱的哦,肯定见到我二话不说就乖乖把钱包交出来的哦!”
“不是假发,是桂!”淡定地修正着从来没有理过他的银时。
阴影里的阿咸猛地抬起了头,直视前方的双眸突地冒着阵阵火星。
胡说啊!我怎么可能会二话不说就把钱交出来啊!以前在私塾的时候就缠着我各种要钱买甜食,那副挖着鼻孔下巴看人的面孔……我的拳头都要忍不住和你那帅气英俊的脸相亲相爱了!就算我会赚钱也不要像个抢劫勒索的王八一样天天找我啊!那可是我累死累活赚的钱啊!我自己的钱啊!踹你哦!信不信我踹你哦!要不是他一直拿在手里的松阳老师的刀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边阿咸还在愤愤的回忆着过去银时的邪恶人品,那边就听桂为难的声音:“这不太好吧……好歹人家可是一个女生嘛。你一直问她要钱的行为好像你被包养了!而且是威胁金主要包养你一样……”
阿咸赞同地点了点头,桂你是个好人!我为我以前把你的护发素换成脱发膏的事情向你道歉!
背后银时的声音伴着钢珠的撞击声幽幽响起:“无路赛啊假发君,当小白脸也是要本事的哦!成功找到金主可是可以少奋斗二十年的啊!这样才能更好更方便的贯彻我的武士道啊!”
“不是假发,是桂!”
阿咸的右手克制不住的捏住了旁边的纸箱,火星烧成了火苗。纸箱表示自己躺着也中枪……
狗屁话啊岂可修!说什么金主……有没有考虑过金主大人的意愿啊!别人都是小白脸看金主脸色的我这边完全相反啊!小白脸一直用‘用你的钱是看得起你要跪下来感恩涕零双手把钱交出来给本大爷要识相要听话不然分分钟砍你哦’的嘴脸啊!虽然有时候是很萌没错啦!撒个娇都特别腻歪!【错觉】我可怜的钱都死不瞑目啊!我会踹你的哦!要不是从不离身的松阳老师的刀在阳光下散发着凌冽的气息……
又听假发对银时念叨着:“说起来银时,你为什么只针对阿咸啊,抱大腿什么的......女孩子是水做的哦,要像肉球一般温柔对待嘛!”说到肉球假发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右手不自在的摸了摸斗笠。
阿咸再次感动的点了点头,桂你不愧是妇女之友!我为我以前宣传你是个人妖向你道歉!咦?我好像没有说过啊哈哈哈哈......
“哈啊?女孩子?就她?你见过哪个女孩子能把一块峡谷间挡路的大岩石瞬间打碎的女孩子?那可是战场上白夜叉大人都无可奈何的大石块哦!与其说是人类其实是山地大猩猩变的吧!”
阿咸双手颤抖地捏住了纸箱,火苗蹿成了火焰。纸箱表示好痛啊......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有暴|露|癖的猩猩局长啊!最近我可是有好好逛过街的呦!我怎么可能和全身都是毛的家伙是一类人啊!我可怜的钱啊啊啊啊!你养出了一只白眼狼啊魂淡!(猩猩:我只是腿毛和屁屁毛浓密一点罢了。〒▽〒 )
力大无穷怎么滴?怪我咯?金手指你造不造啊魂淡!你这个每天吵着要糖分的银发天然卷没资格说我啊岂可修!我可是真的会踹人的啊!不要不信我!要不是现在充满MADAO气息的木刀在阳光底下努力刷着存在感......
“啊!虽然现在提起不是很好......说起来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阿咸这么怕刀啊?”桂突然向锲而不舍打钢珠的银时问到。
“……为了保护你的护发素瓶子不被她无意间砍爆了,也为了你的肉球们不受伤害哦!跪下感谢她吧!假发!”
“哦...哦...只这样的吗?啊哈哈哈哈......好高兴~”听到肉球假发的脸上又浮起了迷之红晕。“等等!不是假发,是桂!”银时短小的沉默被桂淡定的忽视了。
阿咸在角落里抓狂,手里的纸箱被捏得咔咔响,眼中的火焰燃烧得越发剧烈。纸箱表示自己快要变成粉末了……
假发你个头啊!才不是这样啊你这个满脑子护发素和肉球脑洞突破天际全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以前就蠢现在更蠢的人妖假发!你的脑洞在哭泣你听到了吗?!被肉球和护发素填充到近乎爆炸的脑洞的悲鸣你听到了吗?!肉球在你的脑洞中被满满的护发素淹没的哀鸣你听到了吗?!护发素可是很贵的哦!真的很贵哦!我错了!我不该因为以前那些不重要的事和你道歉的!当初没有拿剪刀帮你剃个光头真是不好意思啊啊啊啊啊!!!
缓缓松开手洒落手里的粉尘,无视旁边化为小幽灵的纸箱,缩到了窄小的电线杆的阴影中。恭喜恭喜!阿咸淡定的脸终于破功了!
“嘛......就算这么说我也是不会因为太开心了而借你钱的。”假发维持着脸上的迷之红晕对银时说。
“反正如果阿咸在这里的话是不会放着我不管的,借钱这种事完全不在话下!反正从来没还过就是了。”银时挖着鼻孔笑得得意而猥琐。
“原来你也知道。”假发低着脑袋,扶了扶斗笠笑得无奈。
知道还这么说?!为什么你们俩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如此多的槽点这不科学啊啊啊啊啊!!
“阿拉,都怪你和我说话,这下输光了,银桑我下下下下个月的房租都没有了哦!嘛~嘛~阿咸要是在这里她的钱包我一定不会放过的。她可是赚钱能手嘛。”
蹲在角落的人终于忍受不住从阴影中跳了出来,指着银时的鼻子开吼:“我是不会借给你的就算是用刀威胁我吓唬我我也不会借你这个永不还钱的邋遢白眼狼死鱼眼满头少年白的天然卷大叔!!!!!”
阿咸深深呼了一口气。看到银时和桂惊讶的表情,倏地笑了:“阿银,从我这里陆续借走的钱加利息总共三百日元不用还了哦~”
阳光下,阿咸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条细长的刀伤——那是贯穿心脏的还有些漏风的伤口,抬头看了看和自己距离五米远的银时和桂最后一眼,悄悄翘起了嘴角。
反正......我以后,再也不用赚钱了......
踹银时一脚的心愿应该永远都实现不了了吧?真遗憾呀.....
秋风轻轻拂过,掩盖住了阿咸逐渐透明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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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阿咸翻了个身,悠悠睁开双眼。
“啊......又梦到了......”
***
坂田银时第一次和阿咸见面,是在被松阳老师带去私塾的当天晚上。
那天,夏风微暖。
阿咸迈着悠闲的脚步慢悠悠的踱步到银时的旁边。周身温和的气息竟然让坂田银时提不起一丝戒备的情绪。
“给!很好吃哦!”阿咸在小卷毛旁边顿了顿脚步,面无表情地向银时递出了一块红豆糕。尽管面无表情,但银时依然感受到了女孩儿的善意。
不会毒死我吧......
抱着这样心态的银时三两口就吃完了一块红豆糕。舔了舔沾了糕屑的嘴角,沉默片刻,轻轻地说了一句:“还有么......”
那是坂田银时到私塾第一次放下戒心说的第一句话。
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块红豆糕产生了羁绊,坂田银时开始默不作声地关注阿咸。
比如不睡觉(特)不吃甜食(意)的时候,跟在阿咸后面偷看阿咸帮着隔壁村村东家山本大叔打扫房间。看着她抓住大叔的咸猪手来一个利索的背包。有时躲在墙后面看这个小姑娘帮西街的池田婆婆缝缝补补,顺便一手解决一个来捣乱的小混混。又有时趴在屋顶看这个风一般的女子帮北边的中川阿姨替她的儿子换尿布。面无表情的拿着布兜的阿咸连非常闹腾的中川家的小孩在她的面前都不敢乱动。
总之,各种各样的工作光是看着就好辛苦。
每当躲在角落里的银时看到阿咸拿到酬劳的时候微微翘起的嘴角,即使只是一点点,温柔可爱恬静淡雅,浑身洋溢着喜悦的情绪连带着偷看的银时也莫名喜悦起来。
拿到别人的钱这么开心吗?也不要这么辛苦吧......以后我来给你钱照顾你好了!这可是因为当初请我吃了红豆糕的原因哦!银时默默地想着。
看着阿咸用转来的钱买了一大坨的材料,变戏法似的做出一堆好看又好吃的甜点,嘴角温柔的微笑......
明明很会做甜品,却取了咸咸的名字,真是如同面瘫的脸一样一点都不甜......
随后的日子里,和顽劣的孩子一般,银时一直纠缠着阿咸要吃甜食,或者要钱买阿咸做不来的甜点。等没了钱就能安分下来了吧?虽然阿咸的钱只给我花也不错......不不不!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我可是有威武的巴比伦塔的武士啊!然后我就可以直接告诉她可以问我要钱就行了,我来赚钱养她。这可是不为了当初那块美味的红豆糕~银时继续为了美好的未来努力着坑娘【不。
插科打诨,笑笑闹闹,时光飞逝。沉静在私塾安逸生活的坂田银时舒畅的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悲剧发生。突如其来的大火终究还是打破了静谧和谐的日子。
老师被抓,私塾被毁,阿咸也不见了踪影……
**
刀光剑影,血色弥漫。战场上永远不缺温热的鲜血和新生的灵魂。
经过血的洗礼,坂田银时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不早点成长起来可是会死的哦。要吃到甜食可不比私塾时容易了......
又是一次战后,坂田银时躺在床上,脑海中又浮现出私塾的岁月。想想那时的自己真是个熊孩子,一天到晚缠着比自己小的阿咸要甜食时女子幽怨的眼神至今历历在目。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幼稚啊……想想阿咸,虽然没有表情,但是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愤怒。当时她在想什么?一定在心里骂我呢吧……低低的浅笑从银时唇边逸出。
一边战斗一边回忆,吃着甜食,养着伤口,想着阿咸,似乎这就是他支撑下去的动力。白夜叉大人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般胡思乱想。
直到那一天。
直到那一天,坂田银时从未想到会在战场看到那姑娘。
被困峡谷时,他正在对挡路的岩石发愁。阿咸突兀的就从队伍里站了出来,银时呆愣地看着连姓都没有的名叫阿咸的一点都不甜的小姑娘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岩石前,只是一拳就把近乎5人高的岩石打得粉碎。那怕刀的姑娘,在私塾都不练刀的姑娘依旧淡定的看不出表情。
对战时银时的眼神忍不住往阿咸那里飘,他知道这是不应该的,战场上的分心很有可能让他再也分不了心,可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
他看见阿咸果决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面无表情配上寒光血影,却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如果忽略些许颤抖的手。
他在那天终于知道了她的秘密。“饮血的食尸鬼”......这么温柔的姑娘......啧。
这一场战斗打了很久很久。
天人大举进攻,幕府已然投降。
银时撑着紧紧插入地上的太刀,大口喘着粗气。身上伤口繁多,鲜血染红了白衣。猪头样子的天人突然从旁边袭来。
坂田银时忽然想他没有机会再在战争后和阿咸说话了,说一句他好想她。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再趴在阿咸的胸口蹭一下,打个滚,撒个娇,求投食什么的,反正目测也有c了嘛!抱大腿太不合我高大威武的形象了!
眼睁睁看着敌方的刀笔直地刺向自己,又眼睁睁地看着白色的刀刃瞬间变色。阿咸蹲在自己的面前,明明浑身是血,依然淡定如斯。很疼吧——一定是很疼的。胸口上这么大的伤口……又怎么会不疼呢?
正如坂田银时从未想到会在战场看到那姑娘,也从未想过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坂田银时对阿咸最后的记忆,便是她轻轻抚摸他脑袋的左手,暖暖的,微微颤抖着的。轻启的嘴唇,温暖的怀抱,犹如当初甜进心里的红豆糕。
“要好好活下去……”
那一刻,坂田银时似乎明白了阿咸为什么怕刀。
大家都在为了保护而挥刀战斗,而他想保护的人不在了……无论是松阳老师……还是她……
昏过去的时候,坂田银时做了个梦。梦里似乎回到了私塾。
“运气可是实力的一部分!”那是阿咸在后山和假发矮杉捉兔子获胜的时候说的。坂田银时就在阿咸的右后方一步的距离,听到了阿咸轻轻地嘀咕:“就算哪天我为了谁意外死了,也是运气不好吧……”
“不要为你们保护不了或是遥不可及的事物悲伤。保护不了是因为你们没有实力,遥不可及是因为不在你们挥刀的范围。只有先保护好身边的人才有机会保护其他人。”那是银时在盯着一只死在路边的小狗时说的话。讲得这么深奥,她肯定不知道当时的小坂田只是在想这只狗死了多久能不能吃。
“要微笑,让人看你是虚无缥缈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也要微笑,只要微笑就好了。”明明自己就是个面瘫……
“永远不要辜负少女的柔情哦~”明明都没有给过我机会……
“后门开多了会直不起来的。”啊呀,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阿咸还说过很多话......阿勒......奇怪啊?怎么突然都想不起来了?
她不常说话,但我每句话都有深深记住啊......
小坂田挠了挠自己满头的卷发,尽量追赶着只离自己一步之遥的阿咸。走得越来越快,步伐越来越赶,一步之距突然无限延长。脚步声一阵响过一阵,就像是从心里传出的踱步。
好痛。
坂田银时躺在草丛中,忽视空气里漂浮的淡淡血腥,睁着死鱼眼看着漫天星光。
真的好痛。
右手紧紧攥着阿咸委托完成后抽空为他缝制的御守,用他能握刀能杀敌能保护身边之人能吃甜食的右手。很紧很紧地攥着。
战争结束后,开一家万事屋吧。
坂田银时平静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