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一步之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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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尼法里奥敲响了德拉科寝室的门。
“哦……”德拉科以少有的凌乱形象出现，“你怎么来了？”
“记得你之前说希望有人帮你提问一遍，想来我是最合适的。”尼法里奥耸肩，绕过他径自走到床边坐下，“顺便，再烦躁也不要使劲揪头发，会秃的。”
“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吗？”德拉科关上门也走回来，倒也没客气，抓起《标准咒语，一级》递过去，“从头开始吧。”
尼法里奥接过，翻开：“会给我惹麻烦的人忙着复习，我自然就闲下来了。”“全都过一遍还是只看打星号的重点？”
一摞课本从头翻到尾，再看时间已经十点过一刻。德拉科接过递回来的书，觑着他脸色：“心情不好？”
尼法里奥没反驳：“很明显么？”
“如此没精打采的你不常见。”德拉科挑眉，“怎么了？”
“……你还是先专心考试吧。”
“这么说来这事可以告诉我。”德拉科故作严肃点头，“波特又作妖了？”
“不是。”尼法里奥低着头，声音闷闷的，“理论上来讲跟你没什么关系，但你肯定会很关心，所以不如等你考完试再说，免得分心。”
“既然跟我没关系，我哪里会分心？”德拉科戳他肩膀，“倒是你再不说，我可要睡不着觉了。”
“……好吧，你明天考砸了别怪我。”尼法里奥深吸一口气，“我向教授坦白了。”
“哦……啊？”德拉科瞬间从椅子里弹起来，“你坦白什么了？！”
“我就知道。”尼法里奥白他一眼，“还能是什么？”
“不我们还是把话说清楚……你表白了？”
“不止。”尼法里奥双手捂着脸，“从我发现我喜欢他到现在，言无不尽。”“我还给他看了我的守护神。”
银色小蝙蝠倒挂在天花板上乱晃，两个人面无表情对视。
“我不知道你也会守护神魔咒。”
“哈利之前提起我才想到要学。不过你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
“你阿尼玛格斯应该不是这个吧？”
“不是，是只鹰。”“这是他的阿尼玛格斯。”
“哦，所以阿尼玛格斯你也学会了。”
“……”尼法里奥偏开视线，“很难，我还没完全掌握。”
“你明年干脆去考N.E.W.T s算了。”德拉科抬手又想揪头发，“他怎么说？”
“说了再揪会变秃。”尼法里奥瞟他一眼，“他什么都没说。确切点，他可能想说，但被我打断了。”
“……你告白不需要回应的么？”
“因为肯定不会是我想要的答案。”尼法里奥低头把玩指尖，“不如先这么拖着，或许将来会有转机呢。”
“你怎么知道不会是你想要的？”德拉科往前探的动作透着急切，“谁都能看出来他对你不一样，万一他只是缺一个看清内心的契机呢？”
尼法里奥咬着下唇沉默。良久，“他的守护神不是蝙蝠。”
德拉科酝酿到一半的话噎在舌根：“……啊？”
“西弗勒斯他……爱着另外一个人。”尼法里奥吞下涌到唇边的酸涩，“我不能告诉你名字，那是他的秘密。她跟他同龄，进入霍格沃茨之前就相识，分享过许多青涩美好的时光，还在他孤独的时候给过慰籍。”
“……她？”
“……她。”
德拉科沉默一下，抬手按了按尼法里奥额发。尼法里奥垂着眼帘，声音里满满都是沮丧：“我几乎就像是她的反义词。”
“可是他们没有在一起，或许教授觉得他们并不——”
“他们绝交了，因为西弗勒斯的一次口不择言。”尼法里奥打断他，“后来她去世了，而他觉得……是他的过错。”
德拉科张了张嘴，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我赢不了，我甚至连入场竞技的资格都没有。”尼法里奥把整张脸都埋进掌心，“更可悲的是我其实在此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却还是把这一切和盘托出，连最细微的念头都没想过要隐瞒。”“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疯了？”
“我确实不太理解。”沉默许久，德拉科承认，“你原本不需要这么早就……”
“我是个普通人类，人总会有冲动的时候。”尼法里奥盯着自己指尖，“我知道我挑了个坏时机。”
“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吧？”德拉科忍不住出声安慰，“毕竟坦白不坦白你都已经爱上他了，区别只在于他之前不知道。现在把话说开，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也有立场问，总比自己胡思乱想好得多。而且，”他绞尽脑汁搜刮词句，“那个女人毕竟已经是过去式了，怀念故人和开启一段新的生活也不冲突吧？”
尼法里奥猛地抬头：“可是……”
“可是什么？就算教授自己走不出来，你不能去开导他吗？”德拉科挥舞着双臂，眼睛亮得慑人，“万一呢？万一他只是之前一直没往这方面考虑呢？万一他对那个女人只是愧疚呢？斯莱特林的占有欲呢？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呢？机会主义精神被你吃了吗？没有机会你难道不会自己去创造机会吗？！”
“我……”
“万一——他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他愿意另眼相待的人，万一他离幸福只差你主动的这么一步，你舍得退缩吗？！你忍心退缩吗？！！！”
最后一个音节已经有了撕裂的前兆。尼法里奥受了惊吓似的愣住不动，琥珀色眸子里一片空茫，细看却有万千思虑飞速掠过。
“德拉科，你刚才好像一个神棍。”
德拉科猛然回过神来，慌乱整理衣着发型，抓过杯子灌下几大口水。
“我都不知道你还懂这么多。”
德拉科吞咽动作停顿一瞬，脸上飘起几丝红晕：“还不都是从你那里借来的书。自己不好好看，怪谁？”
“怪我自己。”尼法里奥歪歪头，露出个浅淡笑容，“想了想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他那种被动的性格，恐怕真的需要有人推一把。我要是连这都不愿意，哪有资格说爱他。”
“想好了？”
“想好了。面子什么的，哪有他重要啊。”尼法里奥起身拍拍衣服，“不过最近几天就算了，我每天晚上都来帮你复习怎么样？”
“为什么不趁热打铁？”
“总要给他缓冲的时间吧？我们还有一整个暑假呢。”尼法里奥伸手搭上门把，又转身走回来，弯下身用力抱住德拉科肩膀，“谢谢。”
“跟自己哥哥客气什么。”德拉科故作老练地轻拍他后背，“记住，只要你愿意说，我总是在的。”
“一直记着呢。”尼法里奥笑着，眨眨眼睛忍住眼底的水光。
每当有重要事件发生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又一个星期结束，五年级生的考试完成了一半，而尼法里奥只在魔药课上见过斯内普一次。教室里两人的表现一如往常，也就是说，尼法里奥领到了一份与黑板上不同的药方，并独立完成制作。——没有任何交流。
这样的疏远在尼法里奥意料之中，毕竟当时他发现自己心意的时候也恨不得看见斯内普就绕着走。现在至少两人都心知肚明，斯内普也并未刻意排斥他，接收到他在众人视线之外投来的目光只是眼神闪了闪。
毕竟其实他选择坦白也并非完全是热血上头，开口之前已经料想过所有可能结果。他骨子里就刻着理智冷静，冲动也冲动得那么深思熟虑。
与哈利交流的笔记本上一直没出现新内容，想也知道复习得有多么忙碌。至于另一本……尼法里奥足足斟酌了七天，也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教父跟哥哥到底是不一样，跟长辈探讨感情问题，想一想就觉得莫名羞耻。
不过说不定西尔会支持呢？毕竟自己双亲的感情就足够惊世骇俗，而他看起来很是喜闻乐见的样子。
但贸然开口着实是个赌博行为。如果教父反对，腹背受敌，他不觉得自己能坚持下去。
至少要等到教授那边考虑清楚吧。尼法里奥写下一句晚安，暗自唾弃自己找借口的行为。
眨眼间新的一周开始。周一的魔药考试结束后，尼法里奥在本子上看到了预料之内的一长段文字。如果哈利没夸张的话，他应当至少能拿个良好。看来暑假里该提醒他成绩单不要给别人看。至于他能不能完成他的傲罗梦，就得看斯内普愿不愿意通融——哦，斯内普。
他们足有八天没说过一句话了。刨除在布莱克老宅度过的两个月，这算得上史无前例。或许他真的该听从德拉科的建议，没有机会，就自己创造一个。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好点子，变故陡生。周三深夜，巨大的咆哮与喧哗将他从浅眠中惊醒。犹豫再三，他偷偷开了个空间通道，露出半个脑袋，刚好看到麦格教授被四道昏迷咒击中，而海格打倒了围攻的人冲进夜幕，留下乌姆里奇站在场地上气急败坏。
……现在副校长也倒下了。
尼法里奥彻底睡不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换好衣服开门直奔地窖。他倒还记得现在正处于类似冷战状态，没像之前一样推门就进，而是让猫头鹰先送进去张字条。半分钟后门被拉开，斯内普衣着整齐面无表情，淡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尼法里奥跟着进门，反手锁上补齐防御咒语：“你还没睡？”
桌子上架着坩埚，斯内普捻起一撮粉末撒进去，没回头：“你不也是。”
“我睡了，然后被吵醒了。”尼法里奥坐进沙发里，详细描述看到的一切。斯内普听到麦格教授被击中时停下动作转身：“你看到她昏倒了？”
“四个昏迷咒击中她胸口，她至少被击飞出去两米。”尼法里奥仔细回忆，点头，“我猜她大概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么说现在除了乌姆里奇，就只剩下三个学院的院长。”斯内普眉头紧锁。
“所以我才马上过来找你。”尼法里奥十指交叉放在膝上，“这个时间刚好是五年级的天文学考试，他们应该都看到了，其他人到明天早上也会知道。”
“斯莱特林怎么样？”
“有些寝室里有声音，但没人开门，我过来也没有被发现。”
“偏偏是这个时候……”斯内普眼神沉暗下来，“麦格应当不在乌姆里奇原本的计划中。”
“是啊，我猜她只是想开除海格。”尼法里奥摇摇头，“真不知该说她坏还是蠢。”
“不管她原本怎么计划的，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斯内普撑着额头，“比起我们，她才是更加忙乱的一个。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还当着一个考官的面，她得先考虑怎么消除影响。”
“有什么需要做的？”
“暂且不必。”斯内普一摆手，“至少在明天下午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静观其变，见招拆招就是了。”
“好。”尼法里奥沉默一下，“另外一个问题，你有考虑过吗？”
斯内普皱眉：“什么问题？”
“上个星期天的事，没可能这么快就忘了吧。”
斯内普表情顷刻间空白。
“我不是来要答案的。”尼法里奥看到他脸色变化，急忙解释，“我只是对现在这样冷淡的公事公办很不习惯。当然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我会接受它。”
“这难道不是答案？”
“不我是说——我想知道你接下来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我。”尼法里奥摊摊手，“至于答案……它是可以改变的，而我只想要最终确定的那一个。”
斯内普沉默，手指捻动没放下的搅拌棒。
“我爱你，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并且在我可预见的未来不会变化。区别只在于你是否知道。”尼法里奥谨慎挑选着措辞，“也就是说，我对你的态度没有改变，并且希望能够更加亲近，但如果你觉得不妥当，我们也可以维持你最舒服的距离。”“简而言之，你要疏远我吗？”
可能过了几分钟，也可能只是十几秒后，斯内普轻轻放下玻璃棒。
“就像以前那样吧。现在我也不习惯。”
尼法里奥笑意渐渐扩大：“好。”
“很晚了，你回去吧。”斯内普走回工作台前，随意朝身后挥了挥手。
尼法里奥依言起身，走到门口，天鹅绒般的嗓音轻柔传来：
“以后有事，不要瞒。”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一步之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