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我们和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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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声撕裂浓重的黑暗。
“哈利！”
“哈利——”
“塞德里克！”
无数人冲下看台，跑在最前面的是迪戈里夫妇和韦斯莱一家。邓布利多高大的身影瞬间就被人海吞噬，红的黄的蓝的色块层层叠叠，只有福吉扭曲破碎的声音从缝隙里飘出来：
“上帝啊……迪戈里！邓布利多，他死了！”
骚动层层蔓延，惊骇的浪潮涌向四方，锋利的嘶哑的颤抖的叫喊此起彼伏：
“他死了！”
“他死了——”
“塞德里克·迪戈里！死了！”
“有人死了！”
对死亡的恐惧阻拦人们的脚步，然而巨大的好奇推着他们向前。迪戈里夫妇悲痛的哭号淹没在上千人的窃窃私语里，从看台上连一片衣角都看不到。
从看台上。
尼法里奥还站在半小时之前那个位置，眯起眼睛想从高高低低的发顶缝隙里看出什么来。他的左手臂被死死拖住，用力之大让他连半寸距离都无法移动。
“里奥。迪戈里死了。”
整个斯莱特林座区的人几乎都在原位。有些人探头想要捕捉只言片语，然而更多的人只是转头，看向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抹铂金色。
“你说，他是被谁杀死的呢？”
尼法里奥死死咬住下唇。
人群里有轻微的啜泣声，潘西想要拉住德拉科袍摆的手顿在半空，手指一根一根握紧。场地上的喧闹遥远得仿佛另一个世界，或许是夜色的缘故，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片亮白。
尼法里奥感觉自己的右手被紧紧握住。
“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看着所有人吵吵嚷嚷挤成一团；看着穆迪挤进人群半搀扶半强迫拉走了救世主；看着邓布利多急匆匆追上去，身后跟着麦格教授和……和他们的院长，斯内普教授；看着铁桶一样的围观人让开一条小道，现出阿莫斯·迪戈里和他妻子悲痛的背影，和他们唯一的儿子无力垂落的手臂；看着瞪大眼的捂着嘴的男孩女孩三三两两离开；看着灯火通明的场地最终空无一人。
没有人抬头，没有任何一道目光——哪怕只是不经意的一瞥——投向看台上沉默站立的，一整个学院的人。
“我们，要做什么？”
尼法里奥抽回右手，覆上紧紧抓住自己左臂的骨节狰狞的手，尽力传去一点点温度。
“我们回去。”
夏季深夜的风轻易穿透长袍，把冰寒刻进骨骼。
“回寝室，不要跟任何人交谈，如果可以，问问家里人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只是个四年级生，连竞争级长的资格都没有，此刻俨然成了领袖。
“无论问到了什么，都不要对他们说。”
他们，和我们。
遇袭事件之后，尼法里奥第一次独自进入地窖。斯内普不在，他丢下一打检测和防御咒语，把自己蜷进沙发角落。
百般防范，还是出事了，而且是最惨烈的那种。
发生了什么？
其实要猜也不难。四个人进迷宫，两个被抬出来，一个变成了尸体，唯一还能直立行走的手里紧紧抓着奖杯，严格来说算是最后胜利者。——偏偏是年纪最小不合规矩的哈利·波特。
更别提在哈利再次出现前十分钟，他不经意瞥到卡卡洛夫瞬间扭曲的脸色和捂在左臂上的右手。
这世上有几个人对救世主紧追不放至死方休？
那个人回来了。
没有人能比斯莱特林更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曾经让整个魔法界笼罩在阴影下的，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那个人，被“杀死”十三年之后，连着一桩冷冰冰的死亡砸在人们面前。
魔法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尼法里奥盯着指尖，那上面还沾着掐进掌心时染上的血，鲜红下面是无机质的苍白。
会有多少人死？
有多少，是他在乎的人？
斯内普清晨回地窖取吐真剂的时候，小家伙正缩在沙发扶手边，呼吸清浅，明显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皱着，眼下能看见青黑。他站在门口沉默几秒，尽量放轻脚步踏入，紧接着侧躺的人翻身而起，瞬间变成暗含防御的站立状态，眼睛使劲眨了两下：“……教授？”
“……连环防御咒设得不错。”斯内普索性几大步跨进门，打开角落里的柜门翻找，“我来取吐真剂，你可以接着睡。”
“睡不着。”尼法里奥坐回去，“一直在做梦，更累。”
“噩梦？”斯内普回头。
“各种各样的，醒来就忘了。”“哈利怎么样？”
“安眠药水，还没醒。”斯内普捻起一个小瓶子，“你需要么？”
尼法里奥摇头：“有事情做就不会乱想了。”
斯内普动作一顿，伸手从最里面抽出一个棕瓶：“也好，你回去收拾东西。”
“寝室里？”尼法里奥起身。
“还有麻瓜房子里，所有你暑假可能会用到的都带上。”斯内普一向不把那里叫做“家”，“那些书和羊皮纸在书柜最下层暗格里，古灵阁钥匙你随身带着么？”
尼法里奥皱眉：“要去哪里？”
“安全的地方。”斯内普没回头，从大瓶往小瓶子里倒，“我没时间陪你去，动作要快，越晚越不安全。”
尼法里奥沉默一下：“是不是……”
“是。”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液体流动的声音。
“照顾好你自己。蛇院麻瓜种比麻瓜更糟。”
尼法里奥点头，转身往外走。
“还有，你跟你教父联系的那个本子在身边么？”
尼法里奥一愣：“啊？”
“我需要跟他取得联系，如果他真的是白巫师，面临的麻烦不会比你小，我必须跟他交流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我想……我可以转告。”
“你不了解食死徒。”
尼法里奥咬着下唇，手慢慢伸进长袍内袋：“那……你不要看之前的内容。”
斯内普伸出的手一停，眼尾略略上挑。尼法里奥扭开头：“总之你不要看。”
“你翻开给我。”
尼法里奥伸手哗哗翻到最新的空白页，往斯内普手里一塞，离开的步伐像有猛兽在身后追。斯内普看着手里的本子，忍了忍，还是没往前翻。
孩子长大了，有小秘密了。
“尼科尔先生，我是你教子的监护人。”
斯内普运气很好，没过几秒就来了回音：“斯内普教授是吗？”
“是的。”斯内普一点都不意外他会知道，“我们这里昨晚到现在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想我有必要与你取得一些沟通。”
“如果你是指那个，嗯，那个人，我想我猜到你要说什么了。”
“你是白巫师么？”
“是的，虽然血统不算十分纯正。”
“你现在是以什么形态出现？”
“我可以不回答吗？”
“我只想确认你的血统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不会。对于藏匿我经验丰富。”
“那就好。”斯内普运笔如飞，“根据你的叙述我推断那个人还活着的时候你也在英国，所以具体情况不需要我多说。在情况明朗之前最好保存实力，所以我希望你绝对不会暴露。”
“……里奥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
“可能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但我不得不考虑所有方面。”“将来若有一日局面无可挽回，我必须确定你的立场。”
“我想知道你在代表谁探询，英国魔法部？或者邓布利多？”
斯内普表情一凝，这人居然连邓布利多和福吉的面和心不和都知道：“我只代表我自己。”
“好吧。”对面人停顿一下，“里奥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我对你们英国的局势不关心，留在这里只想确保他安全。”
“看样子现阶段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现阶段？”
“我不希望他卷进去，但是现在他的身份想全身而退可能性极小。”
“听起来我没有太多选择。”
“我很遗憾。”
“真希望我有能力带他走。”“我尊重他的选择，并愿意为他提供任何我能力范围内的帮助。但是如果我发现你们算计他拿他当棋子——”
“我不会。”
“听说斯莱特林天生护短，看样子是真的。”“希望我们的共识能持续久一些。”
斯内普牵牵嘴角，扯出一个苦笑：“一样。”“如你所愿，现在你就能提供某种帮助。”
“请说。”
“他需要回麻瓜界和古灵阁取些东西，但是我分身乏术。我想你会愿意为他在学校之外的安全做出保障？”
“当然。他现在在哪里？”
“大概还在寝室？他离开学校需要通过壁炉，你可以在破釜酒吧等候。”
“需要注意什么？”
“不被发现。如你所说，这方面你更有发言权。”
“我想也是。”
“那么就这样。等下我会把本子还给他。”
斯内普放下笔，捻着写满字的两页纸思考一会，然后抽出魔杖，一个切割咒齐根削下。
——这个举动，怎么有点像赌气。
他又看一眼合上的本子，终于还是没再翻开。
尼法里奥再回到地窖已经是当天下午了。
厚重木门的响动让斯内普抬头。小家伙几步进来把左手提的箱子立在沙发边，书包和人一齐落到软垫上：“你看起来不好。”
“福吉那个蠢货。”“先不说这个，你准备好了？”
尼法里奥一指手提箱：“都在里面。”“福吉？康奈利·福吉？魔法部部长？他怎么了？”
“准备走。”斯内普起身，“三言两语说不清，还是到了目的地再慢慢讲。”
“我们要去哪里？”
斯内普微微偏头，伸手取一把飞路粉：
“布莱克老宅。”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我们和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