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橘子色的貓貓

7、[七]

　　如同来时无影，白雾顷刻消逝无踪。

　　余火莲一枪破空雷霆万钧穿雾而出，却在云消雾散影像清晰时，突然强提真气力灌左掌拍向右臂，右臂顺势带枪向左横出，人在半空数个旋身，拚著自伤己身，余火莲硬是抢在三截拼枪穿透对方身躯前收招回撤…

　　「小黑…」

　　人单膝落地，一口鲜血喷出，三截拼枪斜持身后，枪尖朝地兀自随著激荡真气微微颤动。

　　「火莲，没事吧？」眼见余火莲半空收招翻身落地，童战纵身落在余火莲身旁，关切问道。

　　余火莲随手抹去唇边血渍，说道：「没事。」

　　双眼紧瞅著面前不远处黑茸茸的一团，目光萧瑟。

　　童战皱眉蹲身，抬手抚去余火莲嘴角残红，微愠道：「没事！？擦乾净再说啊！」

　　说罢，顺著余火莲的目光望去，童战方才看清那毛茸茸的一团黑，是条蜷曲著的黑犬。

　　这黑犬体型中等，额宽、嘴长、眼成杏状，披毛厚重乌黑，细看其中夹杂著些许灰白，想来已经上了年纪。此时刚打完哈欠，正卷绕尾巴於体侧，茸拉著两耳，陷入梦乡。

　　「小黑。」

　　余火莲轻唤，声音低柔，似是怕惊扰了黑犬美梦，又似暗藏著道不尽的思念。

　　缓缓起身，步履踌躇，三步不到的距离，余火莲走得异常缓慢艰辛。

　　终至黑犬身旁，彷佛已耗尽全身气力，余火莲双膝一软跪俯於地。

　　明知不会影响，颤颤伸出的双手，却仍只敢虚拢黑犬颈边，似恐惊扰了眼前沉静。

　　半晌无语，终於出口的却是一句苦涩，「对不起…」

　　默默看著余火莲，仍在原地保持蹲姿的童战突然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天，才发现原先艳阳高照春暖花开的时节，现下却是苍茫一片、飞雪漫天。

　　倏然风起，鹅毛般的银白雪花随风聚散。

　　童战用力地将眼闭上再睁开，随意抹去眼角晶莹，微勾唇角，喃喃自语道：「原来是风沙眯了眼。」

　　情绪稍复，童战起身打量四周。

　　见两人身处之地，三面临湖。北有石桥九曲与外相连；南则堆土成山，种有梅、竹千杆。

　　院落正中，建有草堂一座，窗开东西两面，门设南北二方。

　　堂前青石铺地，旁植古松数棵，黑犬正伏於古松之下。

　　大雪持续飘散，天地一片银装素裹，湖面早已凝结成冰，只独留几株残荷覆雪，凭添萧瑟。

　　童战正自琢磨著怎麼刹那间时空、季节均已变换，猛然听到草堂中传来一声声惊惶失措。

　　「爹，不要！」声音极为熟稔

　　「火莲！？」童战一惊。

　　「您让孩儿做甚麼，孩儿立刻就去，只求爹别伤害小黑。」

　　「不对，比起火莲，这声音听来略显稚气。」童战心念飞转，同时朝古松下的余火莲望去。

　　本跪俯於地的余火莲早在第一声呼喊响起时，便如遭雷击般一跃而起，目光慌乱地望向草堂。

　　此时堂内突然传来一句怒喝「不许碰我！」

　　接著就听见「碰！」的一声巨响，一道白色身影撞开草堂门扉摔了出来，在青石地上连翻几圈才停住。从身形看来，约是十四、五岁的少年。

　　只见白衣少年方稳住身形，便即挣扎著从地上爬起，右手紧按胸腹，似是疼痛非常，但仍坚持踏著蹒跚步伐朝门内扑去。

　　童战想看清堂内情形，但因站的较远，位置又偏，仅能望见门内闪过的黑袍一角。

　　这时余火莲方回过神，满怀愧疚、不舍的望了身前早已抖落一身雪花，竖起耳朵全神戒备的小黑一眼。

　　纵然眼中堆满晶莹，余火莲却再不留恋，提枪掉头，飞掠至童战身旁，伸手一拍童战肩膀，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