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沐色年华

5、第五章

　　几日之后，萧瑜从昏迷之中醒来，他发现自己在夏云天的房间之中，此刻房间安静得出奇，出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萧瑜缓缓起身，感受身上仿佛还有一丝夏云天的气息，心中为之一暖。

　　“少爷呢？”萧瑜喃喃自语，走出房门，问了其他下人才得知，原来少爷大热天睡在冰上，本来他体质就弱，加上寒气入体，最终少爷病倒了。

　　“咚咚咚”萧瑜急匆匆地来到夫人的房间，他敲门道：“夫人，奴才病已然好了，听说少爷病了，特意前来侍奉。”

　　“你还有脸来？”此刻云蔓的声音从房间之中传出，语气显得怒气十足。

　　“云蔓小姐，奴才从小侍奉少爷，自知少爷体质，您就让奴才进去伺候吧！”萧瑜十分担心，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还不快滚，看你把表哥害成这样。”云蔓怒道。

　　“好了，小蔓啊，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我们决定要逐他出夏家，在他临走之前，让他看看天儿吧。”此刻房间之中夏战的声音响起，语气倒是不温不燥，却有着极重的担忧。

　　“那你进来看一眼就滚吧。”云蔓开门。见到门被打开，萧瑜直接冲了进去，他来到床榻之前，看到夏云天已然是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满头大汗，浑身哆嗦。

　　“少爷，都是奴才的错，你何苦为了我一个下人，这样做呢？”萧瑜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他本想靠近夏云天，却被夫人挡住。

　　而此刻的夏云天整个人陷入混沌之中，脑海之中浮现出一段段画面，那是十年之前的一个夏天……

　　天气亦如往常一般酷热，夏云天和云蔓正在下棋，两人其乐融融，这时管家前来，他一脸恭敬，弯腰道：“少爷今日府中新来了一批下人，少爷也缺少贴身奴才，不如少爷移驾去挑选几个吧。”

　　闻言云蔓大感扫兴道：“没看到我和表哥下棋吗？”

　　夏云天淡淡一笑，脸色显得稚嫩：“也罢，这夏天整日闷着也怪无聊的，且去看看吧。”说着夏云天长身而起，一身月白长袍，颇有一种翩翩公子的气韵。见状，云蔓嘟囔着小嘴，虽然年仅十岁的她，可算是一个美人坯子了：“表哥等等我，我去给你把关。”

　　闻言，夏云天视乎也是皮笑肉不笑，对于自己这个表妹也是没法，一有空就来缠着自己，每次选下人的时候，就从中作梗，女的万万不行，男的更是要多加阻挠，要么是说人家长相不合格不配伺候，要么就说人家身家不够清白空侮了少爷美誉，各种理由一大堆。

　　终于来到后院，此刻，十几个下人排列整齐，他们年纪最小的是八岁，最大的是二十岁出头，一个个身着皆为朴素，脸色苦涩，低着头，缺乏了该有的自信。

　　管家道：“都给我提起头来，让少爷看看，要是少爷选中你们其中的谁，当他的奴才，那可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一些年纪大的孩子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夏府少爷的贴身奴才，就算是瘦死也比骆驼大，平日里就负责少爷饮食起居，压根不用做粗活，而且待遇比起一般奴才，也是极好的。

　　顿时，九名奴才脸色皆是泛起笑意，按照次序介绍道：“尊敬的少爷，我的名字叫李林，今年十五岁，自小家境贫苦，特别懂得照顾人，如果有幸成为少爷的奴才，奴才必定感恩戴德，死而后已。”

　　“这人嘴笨咋那么会说啊，表哥这人万万选不得啊，说不定当面是一套，背面是一套。”一旁云蔓嘀咕道。闻言，夏云天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奴才……”接二连三，九名奴才都做了自我介绍，云蔓纷纷说不可。直到第十名奴才——

　　“我的名字叫萧瑜，今年十岁，因父亲烂赌成性，欠下赌债，才把我卖到夏家的。”萧瑜脸上显得青涩，并没有多余的奉承之言。

　　“这人也不可，要是让他成为表哥你的奴才，说不定今日偷你的东西，明日偷你的银子，拿去贴补家用吧？”云蔓直截了当的说道。

　　“云蔓小姐，我虽为奴才，但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萧瑜自嘲的一笑道。

　　“你们这些狗奴才，手脚不干净的我可见多了，表哥我看啊，这一批通通不合格。”云蔓直接挥手道。其实云蔓也有私心，她想整日粘着夏云天，如果夏云天有了奴才，奴才就会从旁伺候，到时候云蔓觉得多有不便，而且表哥自小孤独，云蔓从旁陪伴，一旦有了奴才，朝夕相处，恐怕会疏远云蔓，所以多次选奴，云蔓都从中作梗。

　　“这都是第三批了，每一个你都挑得出毛病？”夏云天似有不满道。

　　“真的表哥，他们表面看着老实巴交的，但背地里不知道有多狠毒。”云蔓急道。

　　“苍天作证，我萧瑜既然已经被卖到夏府，生是夏府的人，死是夏府的鬼，如有不诚之心，我定当不得好死。”夏瑜面色严肃，发誓道。对于萧瑜来说，可以嘲笑他什么都可以，但不能践踏他的尊严，眼下家中困境，自己只有赚的更多钱才能够保得母亲和弟妹们安详。

　　“好了，就是他了吧，我看他一脸认证，不像是什么坏人。”夏云天淡淡一笑，指了指萧瑜，而后转身离去。

　　“表哥！”云蔓气得狠狠跺脚，而后狠狠地盯了萧瑜一眼：“你这个狗奴才，给我等着。”说完拂袖而去……

　　时间幽幽而过，转眼间夏云天已经十六岁了，而这些年萧瑜为了家中安详，就尽心侍奉夏云天，除了平日里服侍夏云天饮食起居，还当夏云天的贴身书童，赚的银子全部寄回家中。有了萧瑜的陪伴，夏云天并不寂寞，反而疏远了云蔓，这样就让云蔓感到十分不满。而夏云天小时候也是极为刻苦之人，对他自是极好的，两人一起读书，一起吃饭，一起玩耍，哪怕是小小的烦恼，彼此也会互相倾诉。

　　可是好景不长，夏云天在十六岁那年，突发疾病，城中医师无能，最终少爷病入膏肓，而萧瑜没日没夜地从旁伺候。

　　看着病床之上的夏云天，他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萧瑜急忙用勺子沾了清水，涂抹在夏云天嘴唇上：“少爷你可不能有事啊，你可别吓奴才啊，跟随你六年，虽然尊卑有别，但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你奴才。”

　　说道这些萧瑜早已经两行清泪，他放下手中的碗，而后跪拜在窗前道：“苍天在上，求求你快些让少爷好起来，只要能够让少爷好起来，我宁拿我终身幸福作为交换…”

　　而此刻窗外，云蔓听着，眼神之中更是多了几分嫉妒的怒意…

　　最终，夏云天病情有所好转，但那次高烧之后，夏云天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而夏云天有如此脾气，那是因为他出生豪门，夏家是国内第一盐商，夏云天父母自是望子成龙，所以从小对待夏云天极为苛刻。夏云天经常一年半载难得见到其父母，父母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功课。长此以往，夏云天心中苦闷难耐，唯独只有萧瑜一个人才能够倾述心声。

　　夏云天是一个及其想要得到父母爱的人，可是父母注定是一生忙碌，自那次大病之后，夏云天性情大变，变得玩物丧志，为的就是想要引起父母注意。

　　而这云蔓，虽然从小和夏云天有婚姻，但为人极为刁蛮，本来从萧瑜第一天进入夏府的时候，就看不起他。而那次夏云天病入膏肓的时候，夏云天病重口口声声念及的都是萧瑜的名字的时候，云蔓小姐就发觉两人关系不对。而后从旁偷看，却看到萧瑜为了照顾少爷，尽心尽力，没日没夜地伺候，甚至还看到一次萧瑜乘着夏云天睡着之后，偷偷地亲热夏云天…自那以后，云蔓处处刁难萧瑜…

　　“好了，既然你已经看了表哥了，你可以滚了。”云蔓直接下逐客令。

　　“不许这般对他，咳咳咳”此刻夏云天缓缓苏醒，咳嗽道，而后他抬起手拉着夏战的手说道：
　　“孩儿不孝，让父亲母亲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