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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三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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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便快到了用膳的时候,温清恒带走了顾蓁鸾抄写到一半的诗经,走的时候温清恒抿了抿唇,又理了理她身上穿的青色用银线勾勒出水纹样的衣裳,裙摆上的花纹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动态美。
待她走后,顾蓁鸾随示意锦墨锦衾在那个书架里翻找,那个宫女到底放了什么在书架里。
而她则在侧室用膳,她特意叫了大部分在殿内侍候的宫女来伺候她,又派几个人去给秦宓和霍金玉送迟了的贺礼,看起来为的就是不让这些埋藏在她宫中的眼线发现这一端倪,但是即便没有亲眼看到,只要稍微动一动脑子便可知道她身边的二位婢子到底在做什么。
待她用完午膳,便去了书房,美名其曰练字,其实是去看锦墨锦衾为她找到的栽赃陷害的物品,待她见到那几样,她的眸子不免微微一沉,摊在桌子上的是一本夹着一封信的书,一张缺了一小块的纸,和一个伪装成书本的盒子。
她打开那个盒子,里面的巫蛊人偶正好用的是不久前皇帝赏给她的宝蓝色缎子,那便是婥妃有意给昭和夫人开的便捷之门,因为这后宫几乎所有的好缎子,昭和夫人那里都有,而顾蓁鸾也顺水推舟的把那些布匹全部送去了尚衣局做成衣裳,只是之前专门叫人检查过,是完好无损的料子,不可能有做这娃娃的余料。
上面粘的是像极了她的笔迹的昭和夫人的生辰八字,便就是从那张纸上撕下来的一小块,因为她每写完几份,温清恒的婢子都会过来拿走,便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婢子动手模仿她的笔记写上去的。
顾蓁鸾转手又拿了那一封信打开看,是他的哥哥顾知云落款,里面都是说的她二人谋划的如何里应外合意图篡位的事情,可是这笔记只与他哥哥有一两分相似,只要皇帝一看,就会发现这是封造假的信。
到底是谁这么好心,故意卖个破绽给她,又是谁见不得昭和夫人好?要让她的如意算盘打空?只是这封信就算是造假的,也会让皇帝心中有了提防,说不定会怀疑这是顾知云让别人写的,为的就是让楚文帝不起疑,从而里应外合,不久后达到篡位的目的。
如果这封信让皇帝看见了,她与她兄长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比现在好过,说不定她会死于后宫争斗,他的二位兄长会在边疆战争即将停歇的之前遭到暗杀也说不定。
好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她原来以为这场小打小闹不过是婥妃和昭和夫人的博弈,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人插手,看来那位凤仪宫的皇后娘娘不甘寂寞,想要横插一脚了,只是也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了,当年宫中后妃稀少的情况下她尚且无法与婥妃昭和夫人抗衡,如今她又怎么可能占据上风
她的眸子微微眯了眯,里面涌动的是难以言语的,叫人通体生寒的冰冷,她把这封信折了起来,放在了烛焰上,静静的看着它一分一分的被火焰蚕食殆尽,直到快要烧到她的指尖的时候,她才松了手,静静的看着化为灰烬落在了地上。
一时间悄无声息。
而位于宫道上的两位少使不期而遇,秦宓那一身浅绿色的宫装衬得她越发的娇弱,配上那一套白玉首饰更加平添几分婉约秀丽,只叫人心生怜惜,只是她不偏不倚碰到的正好是一身艳色的霍金玉,而那位生平最厌恶此等娇弱无力,博人同情之人。
“姐姐好。”秦宓抿了抿唇,垂了垂眼睑朝霍金玉行了个平礼,她把姿态放得极低,好像这位不是与她平级的少使,而是一位高她好几品的妃嫔,但这局势其实差不了多少,她的母家较于霍金玉身后的势力,实在是如同蜉蝣与大树。
霍金玉和温清恒是从小长到大的玩伴,现在又由温清恒牵线和顾蓁鸾苏楚楚二人交好,比起在昭和夫人麾下不受重用的秦宓,实在是耀眼多了,她如此卑微也是一种自知之明,只是这会让霍金玉更加的看不起她而已。
霍金玉上下打量了秦宓几眼,满满的都是骄傲与不屑,她道:“我当是谁呢,远远看上去,秦少使你穿的衣裳也与一般宫女没什么区别,只是可惜了你的别有用心,陛下不在这里,看不到你卑微的姿态,生不了怜惜的心思。”
秦宓面色不改,只是低垂着头,看不出来她的喜怒,依旧那么平淡,似乎受屈辱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任何不相关的人,她道:“霍少使愿意如何说,便如何说吧,妾身并没有什么想要否定您的,妾身也不认为能三言两语化了您的偏见,只是您若说完,妾身便给您让道,昭和夫人还在泰昌宫等着妾身呢。”
“你这话,是说我在诽谤你吗?还是你打算假惺惺的装可怜,让这来来往往的宫女反来传我欺辱你?”霍金玉微微眯了眯眸子,面上有几分恼怒,她迈了一步逼近了秦宓,而秦宓低垂着头,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挑衅,秦宓说,“妾身并无此意,霍少使会错意了。”
“那便是你想以昭和夫人的名号压我?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愿意眼巴巴的跑去当人家脚下的一条狗,还要装作大度去邀请清恒凌驾于你之上。”霍金玉冷哼一声,又迈了几步逼近了秦宓,直直的到了她跟前,就连双方的呼吸都能听见,她凑近她,微微弯了弯腰,面上有着难以言语的讽刺:
“掂量好你自己的分量,当心有一天,你连这种威胁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陛下可不会怜惜你这种惺惺作态的柔弱。”
霍金玉抬起身子往旁边走了一小步,然后直直的撞上了秦宓的半边身子,带着婢子浩浩荡荡的分开了秦宓所带的侍从,而秦宓后退了几步,被婢子扶稳之后安安稳稳的站在一侧,直到她离开。
秦宓的侍婢低低的唤了声:“小主……”还没说几个字,便被秦宓抬手打断,她的面上依旧无悲无喜,对于刚才收到的侮辱毫无感觉,只是她眸子里翻滚的是无止尽的谋略与算计,最终都归于平静,隐藏在她温和可欺的面庞之下。
她朱唇轻启,道:“不必理她。”如此嚣张跋扈的人,到最后绝对不会凌驾于她之上,即便中途她得到宠爱又如何?即便有温清恒处处护着她又怎么样?她不出手,自有人出手,到时候且看着吧,到底是谁先死在这后宫中。
只是较于费尽心机忍气吞声的活着,最后得到不大不小的权和利,比起轰轰烈烈无所畏惧的人,究竟哪个更好些呢?是后者,但若她们身后都牵连着一个家族的话,那还是前者好些。
这后宫的女子,大多都明白这五个字——以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