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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一场狂梦终是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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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夏至一言戳在伤口上,魇女怒气猛然高涨——
“哼,行者夏至,你也就只有现在能逞逞口舌之利!”
但见她素手一挥,以无渊龙骨为中心,罗浮山上空突然出现不详地黑色气息。
夏至心下一惊,抬头望天。
——那并非是魇魔之息,反而像是……龙气。
只是龙气中充满了诡秘和压抑的感觉。
除此之外,一阵恐怖而不详的预感击中了夏至,让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开始叫嚣着“危险”、“离去”。
但他不能退,他必须要找到楚湘才行。
当年夏至追踪鬼神楼的具体所在,正好撞见魇女在炼化蓝色古玉,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魇女的打算——她想取魇魔而代之。
因为刀主一脉的那点联系,魇女占据楚湘的身体整整七七四十九年,看情况只要没有什么意外,她完全可以在将蓝色古玉炼化之后再把楚湘的身体炼化,作为她自己的身躯来使用。
——届时,魇女就会成为新的魇魔。
于是当时夏至也顾不得什么隐而不发、徐徐图之,而是立刻上前用秘法将魇女神魂从楚湘的身体里打出,就这么带着从七岁开始就没有继续长大的楚湘逃离鬼神楼。
然而阴差阳错之下,夏至那一击并不单单只是将魇女神魂打出,因为炼化被中断,魇魔的一部分力量、魇女的一部分神魂都留在了楚湘的身体里,导致魇女受到重创。
这也是鬼神楼在那之后又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原因。
现在,楚湘重新落在鬼神楼的手中,这位鬼神楼楼主若是看见楚湘要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将人直接炼化,合魂取力,杀人夺体。
夏至现在已经知道她是寒露的女儿,又怎能不救?
穹天剑在手,就算是必死之阵,他也要抗上一抗!
※※※
“唔。”素千秋脸色愈发苍白。
虽然已经转过两世,但古龙无渊可以算是他的神魂本源,那龙骨也与他息息相关,是以魇女的诛灭之阵方起,素千秋就感受到了心神剧痛。
“千秋!你怎么样?”凤苍起一方面担心爱人,另一方面又急于前往罗浮山,于是干脆将人抱在怀里,脚下御风不停。
“……我无事。”白发青年压下不舒服的感觉,靠在凤苍起肩头说道。
凤苍起忍不住叹息一声,手指插入素千秋的白发间,想要活跃气氛般调笑着:“你说谎的时候就会特别心虚,你知道么,千秋?”
素千秋看了看这人担忧的目光。
“真的无事,只是有点恶心。”
魇女不仅仅借由龙骨抽出了龙力,甚至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龙力污染,变为邪恶而扭曲的力量,让这力量的原主人颇有一种不仅被割肉放了血、还被人在血里掺了些臭水沟污水的感觉。
“到了。”
凤苍起看着不远处夹杂着雷光的阵阵黑云,脚下凌空一踏,带着素千秋化为一道流光,直坠诛灭之阵的中心!
巨大龙骨被亮蓝色的雷霆电光所缠绕,在素千秋接近时发出轰然巨响,那蓝色电光束缚龙骨竟好似还不够。它们感应到素千秋身上龙气,便朝着素千秋的方向蔓延而来,像是要将人一并束缚,抽取力量。
这下可是触了凤苍起的大霉头。
原本凤苍起见无渊之骨被这样对待心中怒火就隐隐高涨,此刻见魇魔之力衍伸出的蓝色电光竟妄想碰他的心上人——红衣刀客一怒拔刀。
“好大的胆!”
刀意过处,缠绕着龙骨的魇魔之力被生生斩断,天空中乌云压阵的不详阵势也不由一滞。
没了束缚,龙骨发出像是欢欣一般的鸣响。
素千秋缓缓上前,将手贴在龙骨上,金色龙气顺着他的手流入体内,不消片刻龙骨便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化为碎屑,随风而去。
素千秋整个人却神光流转,双眸晶亮。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虚虚握了一下。
“倒是便宜了我。”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算什么便宜了你。”
凤苍起倒是十分欣喜,龙力充盈是好事,若能重新炼化龙身,他就不必再担心素千秋随时可能消失。
“接下来,就是那个了。”红衣刀客抬头望天。
诛灭之阵仍在天空高悬,虽然断了龙力的来源,但诛灭之阵本来就不是依靠龙力发动,龙力不过是让其威势更胜而已。
此阵原是魇魔所创。大凡“阵势”,皆是以小借大,以暗含天地规则的排布和巧力的施用来引动周围天地之力。
但诛灭之阵并非如此。
魇魔行事霸道,他所布之阵完全是掠过周围可借之力——包括阵内之人的力量,所以才更加凶猛异常。
※※※
魇女看着狼狈躲闪的夏至,心中一阵快意。
诛灭阵下,夏至难逃她的手掌心。
突然,她眉心一动。
——龙力的来源被截断。
思及之前所感应到的刀主复苏,魇女神色一变。
——今日之局,便是二十四使齐聚她也不怕,但若是刀主……刀主之威,只要见识过的人就绝不会忘记,未相迎,便已悚。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月,一丝暗色渐渐从光亮处蔓延。
蚀月之相。
她命令盛云破一定要在七月十五月阴之刻赶到罗浮山,为的就是蚀月之相。
魇女看了一眼以穹天剑支撑的夏至,若不是诛灭阵内不可妄为,她定然要此人死在她手中!
但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魇女身形一动,便消失了踪影。
却说盛云破那边按照鬼神楼楼主的要求将楚湘带到罗浮山山巅,等到月上中天,才看见披着自己姐妹皮囊的魇女姗姗来迟。
“楼主。”灭剑使没什么兴趣地打了个招呼——纵观鬼神楼之中,敢这么对楼主不敬却依然活着的,也只有盛云破一人。
一旁的楚湘看着被称为鬼神楼楼主的女人,突然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你……”
她伸出手,指着魇女,心里莫名恐惧,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哦,原来那时候的事情,你还有印象么?”魇女轻巧地笑了一声,走到楚湘身边蹲下,伸手勾起楚湘的头,“都这么大了……”
魇女好似在跟楚湘叙旧,站在她背后的盛云破却缓缓眯起眼——为了赶路,他已经很多天没有杀人了,手里的灭剑和他一样在渴求鲜血,而顶着盛云依那张皮的鬼神楼楼主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背对着他蹲着——
盛云破心中杀意渐凶。
却在这时,魇女回头看了他一眼。
“云破,你做的很好。”
她的声音像是叹息,让盛云破一瞬间想起曾经的盛云依,也是这么轻言巧语,柔柔弱弱。
他心中的杀意瞬间被那么压了一压——
“!”
盛云破睁大眼,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魇女——对方用盛云依那只手穿过了他的胸膛。
“你做的不错,云破。”魇女重复了一遍,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你……从一开始……”
“对,一定要在月阴之刻感到罗浮山,一是为了引夏至入局,二便是为了在这蚀月之相下,杀了你。”
魇女缓缓捏碎手中心脏,死亡和鲜血总是能让她开心。
“咯咯……哈哈……哈哈哈哈!”盛云破疯狂地笑了起来,他手中灭剑落地,双手抱住魇女,“姐姐……姐姐!我们不愧是姐弟啊!”
魇女无意拆穿盛云破死时的一个幻觉——既然“姐姐”能让他安分地去死,而不是最后一搏,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总之,她养了这么久的祭品,终于、终于可以在今夜月下,吃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