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扬琴

46、Chapter 46

　　临川医院。

　　悲伤到晕厥的李爱华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护士小恬跪扶在病床的金属栏杆上，她满脸的眼泪，已然哭得岔了气。她只是想帮杨医生，她从来没想过去害一个人的性命。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来林甲抓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

　　“走吧。”门外响起声音，得悉部分事情经过的警察走了上来，他们按照规定把小恬往外带。

　　小恬死抓着栏杆，不放手。她声音颤抖，反复重复，“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于助理静默地站在门口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得知林甲死去的时候，这个护士小恬就哭着跪在了手术室的门口。口里说着对不起，含糊不清地说是因为自己林甲才去世的。顾及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于助理把警察叫了过来。

　　小恬被警察架着走，手却还努力想抓住什么东西。警察把小恬带上车，等到她稍微平静一点才开始询问。

　　“为什么说林甲的去世和你有关？”

　　小恬目光空洞，“我，说，了，很重要，的，事情。”

　　警察皱眉，“什么？”

　　“他侄女，和，亲哥哥，在一起。”

　　“亲哥哥？”

　　“假，的。”

　　警察又问，“通过你当时含糊的叙述，林甲去世时你在通话？和谁？说了什么？”

　　小恬双脚踩上了凳子，她逃避般地把头埋进膝盖里。只呜咽不讲话。警.察犹豫着掏出透明袋里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杨玲玲，是你什么人？”

　　纵然警察逼问，可从小恬的嘴里撬不出半句话。杨玲玲的罪证也无法找到，杨玲玲一下子成了置身事外的存在。

　　…
　　文化园地处偏郊，而从这里出去无论是去哪里，势必都会经过一座拱桥。桥是多年前就修建的，因为当时的技术有限两边的石栏早已磨损得不成样子。近几年，临川市政府大力修缮，桥的两边多了很多金属的围栏。

　　乔约在前头开着车子。林渺终于放下了心防和陆彦沉坐紧了很多。她挽着陆彦沉的手，觉得安稳平定。

　　“等会儿到那儿，你不要跟我一道上去。等有事我再叫你，好不好？”她有些怕不明真相的舅妈见到她和陆彦沉在一起，又出什么事情。

　　陆彦沉并没有异议，“好，我就呆在附近。”

　　林渺的头靠在陆彦沉的肩膀上，又心疼他总这么退让。“你放心啊，等我舅妈稍微好一点我就把真相告诉她。等舅舅葬礼的时候，你也可以过来，我们一起陪着舅妈。”

　　“我不怕久等。”陆彦沉伸手揽住了林渺，“你先眯一会儿，之后有得你忙的。你这些天也傻，觉都没睡够吧？”

　　“嗯。”林渺闷声回应陆彦沉。她这些天尽想着画画，确实熬了好几个通宵。却因着创作的热情，画画的时候还精神抖擞。现在，陆彦沉提起来，她倒是一下子觉得倦怠了。“可…”她怕睡过去耽误事。

　　陆彦沉料到了她的想法。“我帮你看着，你安心睡。你不相信我么？”

　　林渺转过了头，双眼将陆彦沉望着。似乎心神更加安定，她摇了摇头说：“我相信你。”而后，就着陆彦沉的肩膀眯起了眼睛。陆彦沉圈住她，将她放倒，她的眼睛猛地睁开。

　　她讶异，“你做什么？”
　　陆彦沉并不说话，只是将她整个人摆放好。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大腿，而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施施然往林渺身上一盖。

　　“这样是不是舒服一点？”

　　林渺却下意识看向乔约的方向。这根本不像话，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还说得过去，现在在车里还有外人，林渺臊得慌。她想坐起来，双腿被陆彦沉牢牢按住。

　　“不准动。”

　　林渺不听话。
　　陆彦沉渺了一眼乔约，冲着林渺笑，“再动我就亲你。”

　　林渺吓得赶忙把眼睛闭上。光是这么睡着就已经让她很不好意思了，现在在车子里，乔约在开车子她跟陆彦沉在后面亲吻，这种画面怎么想她都无法把持。

　　陆彦沉像是很满意她听话的样子。从没有枕过陆彦沉的大腿，如今林渺才知道为什么电视剧里那些男人都喜欢枕女朋友的大腿了。原来人.肉垫子真的很软很舒适。

　　林渺倦意加重，意识渐渐有些迷糊不清。只能迷迷糊糊听见一些外界的话。

　　没有外人在，乔约并不说敬语了。他扫了眼后视镜说，“彦沉，后面的车还在跟着。”

　　“是周亦轩他们。”

　　刚才林渺走得急，并没有来得及和周亦轩他们说明情况。此刻听见声响，林渺撑着倦意要起来，却提前被陆彦沉制止。“你睡你的。”

　　“他们也许是怕我出事。”

　　陆彦沉却回她：“我看不像。”

　　什么意思？林渺倦意霎时间消减了不少。她的声音带着倦意的娇柔，“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刚才看到我们这样，一定以为你我闹了矛盾。”

　　陆彦沉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的笑容带着点高深莫测。“你有没有想过，后面车子里的两位也许比我们早一步知道医院里的事情。”

　　林渺忽然觉得有些害怕，陆彦沉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她说这这样的话。“不可能，亦轩是最近回国不可能对我们的报告动手脚。玲玲的话，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甚至要不是她的话，我根本不知道文化宴的事情。”

　　林渺认为陆彦沉和自己的乌龙事件早已弄清。就算告诉他自己得知文化宴的真相，玲玲也不会有事了。

　　可，陆彦沉的表情却变得更加严肃。“果然是她。”

　　到这会儿，林渺终于慌得一把坐了起来。“你的意思，难道怀疑玲玲！”不会的，林渺的眼睛里流露出痛苦之色。理由呢？玲玲没理由害她啊！

　　林渺趴在车后座上。周亦轩的车开到了拱桥一半的位置。车身似乎有些摇摇晃晃。林渺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她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并没注意到自己的指甲早已狠狠嵌入了后座里面。

　　真皮后座皱皱巴巴。

　　陆彦沉注意到了她的担忧，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车后。拱桥上周亦轩的车子晃得更加剧烈了。陆彦沉心下一惊。“乔约，赶紧找地方停下来，后面周亦轩的车子不大对劲。”

　　“赶紧打电话给周亦轩。”陆彦沉转脸盯着林渺。

　　林渺赶紧拨通号码，随着忙音的出现，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紧张。她的目光触及到陆彦沉的眼睛。声音里带着着急：“打不通。”

　　手机不通，林渺也没主动关机。周亦轩的车子犹如被放闸的困兽，突然从摇摆状态变作令人心惊的旋摆。最后，大有急冲到栏杆上的势头。

　　“他们后面是怎么了？刚…刚才，我看见亦轩抓着玲玲的手。”方才的文化园里光线还算好，饶是她和陆彦沉争执不休的时候，林渺也真切地看见了周亦轩死抓着杨玲玲的手。周亦轩那脸上的表情，是林渺未见过的着急。

　　应该不是为了林渺和陆彦沉依偎在一起的情景。

　　林渺的声音刚落，周亦轩电话不知为何却通了。电话里传来混乱的杂音，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也有人争执的声音。

　　杨玲玲：“我不要过去。”

　　周亦轩：“我就算是去死，也不要你伤害她！”

　　警觉的乔约第一时间去拨打警察的电话。电话未通，乔约说：“桥上不能轻易变道，周先生那里估计要出事。我尽快下桥，你们坐稳了！”

　　陆彦沉当机立断，把林渺拉回座位，迅速给她系上安全带。

　　“乔约，加快车速。”

　　“好。”

　　乔约的汽车飞驰往下，谁都知道也许并不能挽救一场车祸。但比起预知的祸端，陆彦沉更加担心，林渺对这件事的态度。

　　若是，周亦轩当真为林渺伤到了。林渺应该不会再这么心安理得和他在一起。而那时，陆彦沉并不保证知道与林渺没有血缘关系的自己，还能大方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