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战国遗梦（后篇） ...
-
春色似锦。
庆次的哥哥利家见会师的这四个女子似乎来头不小，开口闭口都是他无法理解的词汇，一时提起了兴趣，邀她们一同去面馆吃荞麦面。在那之前，四个姑娘都换上了非常正常的和服。月天在听到这两个男子的姓名后，嘴巴张得足足可以塞进五个大馒头，还没等她说什么，便被另外三个人拖着进了面馆，谁让她们的肚子都唱起了丢人的空城计呢。
由于烬与妖娆的联合攻击，从小爱与人斗嘴的前田庆次也不得不扶手称臣，郁闷的他边吃着面边思考他的人生。雪倦看着这个小子虽身配武士刀，一副成熟男性的样子，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和自己相仿年龄的小家伙。她邪笑了一下，伸手在庆次面前晃了晃。
“前田庆次同学，你在发什么呆呐？~”
庆次一下子回过神来，猛察觉自己要被这个一脸欢笑的半路客揶揄了，立刻叫道，“要你管……”
月天顿感不妙，额头画上了黑线，拉住雪倦，在她耳边喃喃道，“他是前田庆次嗳，最好别惹他！”
“嗯？前田庆次怎么了？很出名吗？”月天的声音似乎很特别，很快被一桌上所有人的耳朵都捕捉到了。
“呃……”
“没事，月天你说吧，我想你应该知道很多关于这些人的事情。”雪倦忽然想到月天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烬叹了口气，“月天，说吧，看你的样子，这两位难道不是简单的人物？”
利家和庆次一脸莫名。看着踌躇不安的月天，利家温和地笑了笑，“姑娘认识我们？”
“啧啧……别太熟悉哦！”妖娆甩手道。
“我、我知道，前田利家……你是织田信长手上的大将。”月天这么一说，确实让前田兄弟俩惊讶不已。
“织田信长是哪位啊？”妖娆边挠耳朵边问道。雪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揪起月天的衣袖就问道，“难、难道说……现、现在是……”
月天苦着脸无奈点头，“是，现在是日本战国。”
“囧。”雪倦石化后，妖娆还没有摸着头绪，“日本战国怎么了？”
“中国的三国事情知道吧？改朝换代，乱世有多动荡明白吗？”月天拍桌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武士纵横，社会黑暗，织田信长即将统一日本，杀戮四起，我们在这里，随时都可能人头落地！”
雪倦从来没有看到月天如此激动，可想而知故事有多么严重，绝非是在开玩笑。
“唉？你还没告诉我织田信长是谁呢？”妖娆似乎还没有什么危机感。就连烬也是无所畏惧的样子，照样大口吃着荞麦面，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不怕，绝不能对不起她的胃。
“他是我的主公，”利家对此局面倒也从容，说话轻描淡写，看似没有恶意，却也危机重重，他转向月天，微笑道，“你似乎知道很多，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主公会统一的？”
月天有点紧张，这种话就现在来看可以说是不要命的预言，左思右想，她才干笑着开口说，“历史所趋嘛。”就前田利家是信长手下的身份而言，月天那么说，多半也算是在奉承他，这样一来，她们暂时都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利家之后就再没有做声，大伙儿吃完荞麦面后。继续逗留在那里喝口茶。雪倦在不经意间和庆次聊了起来。
“你说你是去过澳洲……那个澳洲……在什么地方？”
无意中提及自己的情况，雪倦竟和这个古人扯起了世界地图这档子事情，虽然这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但偶尔用现代知识耍耍古人也是有益身心健康的。“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噢！我们这里是夏日，他们那里就是冬日噢！”
“还有这种事情？！难道是有阴阳师在那里做法？”
“呵……阴阳师吗？……”说到这个词，雪倦倒是有点感慨，她们穿哪里不好，偏偏要传到乱世，武士的味道太浓，简直让人窒息。如果让她选择，她一定要去一千年前的平安时代溜溜，可以与那个紫式部或清少纳言什么的谈谈撰文经验，还能去舞殿看看美男子翩翩起舞，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遇到风华阴阳师安倍晴明，与十二式神来个周游世界什么的。只是，一切的梦想只能拘泥于想象，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未成定数，再说，穿越时空这种事情，她以前从未想过该怎么应付，或许，这些女生，都没有想过。只是，一旦来了，谁也阻挡不了。
“好像很刺激呢。……”庆次感受着“澳洲”的风情，似乎很为之着迷。
月天凑上来说，“当然，周游世界是非常有趣的事情，可以看到不通的人种，不通的习俗，学习不通的知识，品尝不通的佳肴，与此同时，你也不用和权贵相争，多棒啊！”
庆次的瞳眸在发光。烬不禁噗嗤一笑。
“好了，我们必须启程去主公那里了，”利家刚起身，发现那孤零零的四个女生还坐在原地，“要不……你们可以去那里借宿……”
“唉唉？可以吗？……可是……小云还没有找到咧……”雪倦为了一点道德理念稍稍发挥了点慈悲心。
“可是，我们也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吧。”烬道出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
“嗯。嗯。”妖娆连连点头。
“可是……你们认为我们会活着回来吗？”月天无奈……
“人生，就是一场赌注嘛！”雪倦大笑，拉着月天走人。四个人就这么跟着利家上路了。
路上，烬由于好奇心再问了月天关于织田信长的事情，只见月天满脸的黑线，连声音都变得吓人起来，“他是一个恶魔……比修罗还可怕……他是人间的撒旦，人称‘第六天魔王’……”
经月天这么一说，四个人都感到了一阵寒意。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个屋檐遮风挡雨，然后找到云，大家想办法再穿回去。
“那么，那个前田庆次也是在织田信长手下干活的？”雪倦转移话题。
“不啊，”月天将钦佩的眼光投向前方的庆次，“他是一个无拘束的浪士。”
=========================
日式纸门稍稍一开，探出一个脑袋，那便是与同伴失散已久的江户川云。
伤脑筋，孤零零的她好似一个失怙的孩童，却找不到人撒娇依靠，欲哭无泪。在阿市的掩护下，她准备逃出这个鬼地方，外边海阔天空，还可以找到自己的伙伴，与其等死，不如就此赌一把。
（这里也在赌……）
忽然，一白色物体从云的视线中穿梭而过，她定睛一看。
“咦？这不是丸子吗？”
看到丸子活蹦乱跳的，云的第一反应就是，妖娆正在附近，她喜出望外地大肆跑起来，有一种冲动让她想把这个宽大复杂的宅院翻个底朝天。
这时，森兰丸却到场了，看到胡乱穿梭的云仿佛一直飞天小鼠一般，动作既夸张又好笑，便走过去拍了拍她。
“请问，你在找东西吗？”
云明显被吓得心脏差点罢工，转过身看着这个眉目清秀一脸莫名的少年，“没、没、没什么……”
“你不是在阿市的房中吗……？”他继续问道。
正在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几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唉？这里就是那个织田信长住的地方吗？”
“不要叫‘唉’！礼貌一点好不！”
“哦。我忘了他叫啥了……”
“前田利家！”
云感到双腿发软，差点失声哭出来，立刻忘记了身边这位少年的存在，连滚带爬地循声找去，大叫道：“烬！妖娆！姐！月天！！！”唯恐被那几个人无视，声音仿佛震动了整座本能寺。
四人一同转身，看到云着着睡衣一个孤零零地站在另一端。
“云！~~~”烬不顾一切地抱了过去。
大家都觉得松了口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她们以异乡人误入本土的谎话在前田兄弟和森兰丸面前轻松蒙混过关。月天看到森兰丸在对她笑的那一刻，干笑了几声。
“唉，月天，你还未介绍这位森兰丸咧，咱都不认识他。”烬有十分微妙的眼神盯着森兰丸，仿佛恶狼一般，月天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一口说道。
“森兰丸是织田信长的小姓，一直都被织田信长信任并重用……”
话还未说完，烬的笑容便越来越狡黠。
“烬！我不准你乱想！”
“我身不由己嘛！~”
“两位……在说什么？”森兰丸没按捺住好奇心。
月天连忙敷衍了他几句，毕竟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等等，他还是个孩子，大概10岁出头……如今是永禄七年，盖1564年，凭她所了解的资料，森兰丸在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出生才对啊！
她直瞪瞪地盯着这个少年，“你、你……真的是森兰丸？！”
雪倦第一个发现月天脸上的惊慌之色，“月天，你怎么了？出啥事了？”
森兰丸是织田信长晚年巅峰时期不可不提的绝世美少年，但这个时候他应该才刚出世，难道是时空错乱了。月天越想越离谱，手都开始发起抖来。
利家没有多想，微笑道，“既然都找到伙伴了，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五个人没多想，异口同声道：“回、家。”
“这样吧……”利家想了想，“你们先在这里住一宿吧。”
“好啊！好啊！”烬第一个答应。
“烬！你在说什么呢？！”
“嘿嘿。”大好的机会，她怎会放过。
“那这样吧，今晚你们随我去见主公吧。”利家说得十分自然。
“什么？！要我们去见织田信长？！”
“好呀！好呀！森兰丸也会去吧！”
“那好，你们先去准备一下吧。”
“为什么要让她们……”庆次一脸难以置信。
“庆次！”利家的脸色有些不对，雪倦在那一瞬察觉到了。
云叹了口气，此时才发现，丸子已不见踪影，“咦？丸子呢？刚刚还在我手上的说……”
（你压根就没抱它吧……）
“啊？！我的丸子！”妖娆抱头。
======================
晚上，五个女生都穿上了和服，由利家领着她们去见织田信长。
“唉？你说织田信长长啥模样咩？”
“不知道……凶神恶煞吧。”
“啧啧……应该会很有趣……”
“有趣个p……惹毛他的话，我们都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啧……”
忽然，半路杀出了前田庆次，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哥，你走错方向了，还是由我来带她们去吧。”
“你？”利家的脸色稍变，气氛有些寒人，“无需你帮忙，我自己便可以。”
庆次没有理会利家，向五个女人说道，“我带你们去，你们准备跟谁？”
妖娆发挥了想象力，推了推烬的胳膊喃喃道，“这个前田庆次不会是要把我们的脖子给抹了然后毁尸灭迹吧？！……”
雪倦微微一笑，当即说，“我们跟着庆次，大家走。”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看雪倦一本正经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都相信了她。
今晚的夜空没有星辰，暗淡无光。
庆次带着她们走了好长一段路，竟在不觉中走出了本能寺，外面有一颗粗壮的樱花树，正盛开着烂漫的樱花，飘落的花瓣给整个阴暗的夜晚增添了几丝亮色。
“就在这里，你们快离开吧，有多远走多远。”
“什么意思？”云一脸莫名，“不是要让我们去见织田信长吗？”
“是啊！是啊！”
雪倦拍了两人的脑袋，“还去啊，再去就真的没命了！”她看向一脸沉静的庆次，“谢啦。”
“咦咦咦？怎么回事？”妖娆问道。
“看那个利家的表情就知道，他要杀了我们呐！”雪倦答道。庆次一直没有做声。
“为什么要杀我们？！”月天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神色有些紧张。
“因为我们太张扬了，我们不该当着他们的面让月天说这么多。归根究底，是我们处事不当。……是吧？前天庆次。”
庆次没有回答雪倦，“快点走吧，再不走我也帮不了你们了。”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烬问道。
庆次没有再做声，快步离开了。
“大概是因为他也是个浪人吧……”雪倦叹气。
“浪人……是什么样的呢？”云疑惑。
“别多说了，我们快走吧。不然那个利家很快便会追来，很有可能他正在跟踪我们。”烬转身大步离开。
“你们要去哪里？”熟悉的声音，大家都提高了警惕，往树上方看去，森兰丸正坐在树枝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雪倦没敢相信这个人，做好了念咒语的准备。
“没什么，送你们一程而已。”
这句话，要理解起来，有两种意思，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你站住！”这个时候，月天不知怎么地叫住森兰丸。
“怎么了？”森兰丸一脸漠然。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月天快口说道，“若是想隐藏你的秘密，对付我一个人就好了，何必要将五个人全部赶尽杀绝？”
森兰丸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看来……你真的知道。”
“原本只是猜测，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
“月天，怎么回事呐？”妖娆疑惑道，“这家伙不是来杀我们的吧。”
雪倦笑了笑，“看来好像是的，不过可没那么容易。”说罢，她拿出了藏在衣服里的符。
忽然下起了樱花雨，迷惑了每个人的眼睛，身体感觉十分轻盈，好像腾空飘起一般。雪倦的第一反应时，她们要回去了，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她转身看到森兰丸正看着她们，看着月天。
“但愿以后再也不会遇到你。”
月天的表情十分淡定，“我也是。”
========================
“呜呜呜呜……我的丸子……”
“烦死了！你那丸子现在八成已经在战国被人炖汤喝了！”
“呜呜呜呜……”
“别哭啦！！”
女生别墅里恢复了往日的吵闹。
战国一行，仿佛是一场梦，大家都没有太放在心里，只希望再也不要涉足那个可怕的乱世。烬因为没有目睹织田信长与其小姓缠绵之景而郁闷了好几天，江户川云也有一段时日对阿市念念不忘，听月天说，阿市是当时的第一美女，但由于她是织田信长的妹妹，婚姻与自由又被束缚着，一生都是悲哀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雪倦呢，因为那回的瞬间转移，竟对这种法术着了迷，还发疯似的贪恋上了乾坤大挪移，让妖娆囧了好些时日。
月天则悄悄地把她那本《日本战国名将风云录》藏了起来，再也不看了。想到那时，那个森兰丸想要杀她，那种表情让她不寒而栗，因为她所阅读的东西告诉了她，那个少年并不是森兰丸，至于他究竟是谁，恐怕历史也无法告诉她答案。总之，就把这段经历，当作是一场梦吧。
偶尔一个清晨，月天早早地出去买东西，百无聊赖的江户川云迷迷糊糊走进她的房间，看到书架上的那本《日本战国名将风云录》，便提起了好奇心，蹩着走进，翻开那本书。
隐约有什么划过她的脸，飞向空际。她慢慢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将那轻飘飘的东西抓住，放在手心。
一片八重樱花瓣……
————————————————————————
（后篇·完）
作者有话说第9章 战国遗梦（后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