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恢》水与花

3、树下声声蒲牢啼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无法下定割舍的决心，玉菩提又一次死在了折桂令下。山鬼再次掌握了身体的主权，而他回归与他，从此无声。
　　这不是他最初希望的吗？
　　回到他的身边，双方在这个世上的羁绊只有彼此。
　　现在的一往无悔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沐灵山你出来吧，我不生气了。”百岫嶙峋突然按着心口喃呢道。这是他从玉菩提死后，他第一次跟沐灵山说话。
　　他两互相扶持千年寂寞光阴，即使他对于当初沐灵山的出卖有怨气，也早就消散了。只希望他能够再度醒来，还他一个那段时间突然冷面以对的缘故。
　　当然如果伟大的萧山之神愿意低头道歉，与他重修旧好什么的最好。
　　然而心口位置没有任何回应。
　　对他突然的改变有些疑惑的沐灵山现在知道百岫嶙峋只是无聊了，就像他以前会以猎杀人缓解这种虚无的感觉一样。他现在只是换了一个比较和谐温和的方式。
　　当初他立志寻心寻青，将他背离，想着若是这样否认了同体的他的存在，他的所犯的罪过也就可以由他沐灵山领下，到时阎罗论罪书也不会有百岫嶙峋四字。
　　所以他接受了所谓的天命，世事无常，死生本就由命，他只希望他无论是生是死，都可以恣意逍遥，无所挂碍。
　　不求平安，只求喜乐。
　　这么告诉自己，到了渡化那时，他还是在那人因佛火焚烧喊痛时，下意识回到了他的身边。
　　虚假的信仰比不上这千年的养成的习惯，替罪的计划最终失败。
　　既然他注定是割舍不下他，那就让他沉眠在他的心间，一直拥着他堕落到深渊。
　　自从那次奇葩的经历之后，百岫嶙峋的作战方针有了改变。
　　从直接的向人讨要钱财，变成当那些富甲之人被拦路抢劫的时候，适时的出手相助，事后在“被动”收下苦主的谢金。
　　不过他也会遇到那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时收敛了杀心的山鬼就会淡然把对方重新丢回强盗堆里，抛下一句“看来我与施主无缘”的叹息，重新回到山道上守株待兔。
　　几十年的时光转瞬而逝，百岫嶙峋筹够了缘分，为那座木像化上一层熠熠金色，那双明眸也加上了漂亮的黄宝石，手上的桂杖上则嵌着绿色的水晶。
　　面对这样的大变样，自我禁锢在山鬼心底的山神在感慨这木像的恶俗程度外，也惊异于百岫嶙峋对于此事的耐心。
　　这尊塑像在晨光下，反射了明艳的光彩，与周围静谧幽深的墨绿格格不入。
　　他眼中的那个百岫嶙峋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喜欢艳丽的色彩。却没有了小孩子的朝秦暮楚。
　　什么时候他也找到了撑持他这般作为的信仰？他这次的信仰是什么？无生命的东西可以被赋予意识吗？是谁给了他这样无稽的信仰？
　　几天之后，沐灵山的最后一个疑惑得到了回答。看到那人的身影时，一向心如止水，红尘无挂碍的山神也忍不住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居然是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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