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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我得去一趟。”利尔德严肃地说。

      黑蛋严肃地摇了摇,大约是不同意的意思。

      利尔德嗤笑了一声:“我没有你那么蠢,不会死的。”

      黑蛋:……

      利尔德并没有找到任何和爱玛独处的时间,微帘像一只老母鸡一般护着她,他甚至没法跟她好好说话。

      但中午的时候,爱玛主动找上了他:“你想知道真相吗?”

      利尔德不置可否:“我已经知道了。”

      爱玛笑了一声:“晚上十二点,我会去巴斯的房间里等你。”

      利尔德不得不去,尽管他已经猜到了大部分真相,但他手里没有筹码。

      “不用担心,”利尔德朝黑蛋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就算真的要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去死的。”

      —————————————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利尔德静坐在床边,他穿着整齐的衣服,靴子一尘不染,脸上没有一丝倦容。

      巴斯在床上躺着,呼吸平稳悠长。

      夜色沉沉,可以听见窗外溪水的淙淙声,还有蟋蟀的叫声,此起彼伏。

      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后,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像是小孩子的脚步声。

      “你在门口是想等什么呢?”利尔德看向门口。

      门把手扭动,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爱玛的脸出现在门口。她手里举着一只蜡烛,跳跃的烛光衬得她的脸色阴晴不定,仿佛一只老蝙蝠。

      她露出笑容,牙齿阴森:“你在等我。”

      利尔德摊手:“难道我还在这里等圣诞老人吗?”

      爱玛反手将门关上,她将蜡烛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忽然欢快地说:“利尔德先生,我好喜欢你呀~”

      她的声音欢快而天真,带着小孩子独有的烂漫,丝毫听不出异样。

      “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在这一方面也有天赋。”利尔德冷笑道:“你就是用这种面目欺骗了所有人是吗,爱玛?”

      他又摇头:“不,或许我应该叫你——巴斯?”

      “爱玛”吃吃地笑起来:“利尔德,你怎么到现在才发现?我等了你好久!”

      她笑得实在太高兴,小巧的嘴巴张得很大,面色潮红,五官扭曲得仿佛得了痢疾,“你不是天才吗?!”

      利尔德面无表情地说:“我也觉得奇怪,我怎么现在才发现,明明纰漏百出的事。”

      “哦?”爱玛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这我倒是想仔细听听了。”

      “我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故事不对劲,”利尔德掏出那本古旧的书,目光直视爱玛:“这本书里的插画很奇怪,这明明是一个画工精湛的画师,但他却没有画出一个重要的东西——魔女用来装老人灵魂的篮子。”

      “是呀,为什么呢?”爱玛歪着头,无辜地说:“这可真是奇怪呀。”

      “原本我以为,画师只是不知道如何画出灵魂的模样,但这解释实在太过勉强,我不认为这是真正的答案——所以我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来研究魔女的起源。最后我发现了这段话。”利尔德拿出一张纸,将上面的话读了出来:“魔女出生于荨麻地,她的魔力来源于荨麻,她也是荨麻的化身,只要世上还有一棵荨麻,她就永远不会死。”

      下面还有一句:“老人的灵魂激动地震颤,他借着魔女的口说——

      美丽的姑娘啊,我能否和你共度一生?”

      这是魔女故事里的原句。

      “魔女是荨麻的化身——换言之,她本身就是一株荨麻,这让我想起这个故事里的一个小细节。”

      说到这里时,利尔德的脸色越发沉下来,像是在直面什么出格的,超乎人想象,超乎人承受范围的事一般:“魔女用荨麻编制了篮子,用这篮子来盛老人的灵魂。童话总是用隐喻的方式来描述一件事,它们用美好的表象欺骗了所有人。故事里的篮子根本不是别的东西,它就是魔女自己。”

      “魔女把自己的躯体给了老人,而真正的魔女,已经在那个老朽的躯体中死掉了。”

      这句话落地后,利尔德死死地盯着爱玛的脸,他的目光中并没有愤怒,只有极致的厌恶:“巴斯,你的灵魂恶臭到恶魔都不会想要。”

      掌声响起,巴斯缓缓鼓掌,赞叹道:“利尔德,你的直觉还是一样敏锐,简直是浪漫派的方法。”

      “那么,你想要怎么样呢?”他抬起双臂,诵读诗歌般地说:“看,这年轻的躯体——鲜活、有力、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精力!和那副躯体完全不一样!而她现在已经属于我了!”

      “我会让你还给她的。”利尔德猛地站起来,他抽出魔杖的速度几乎只在一瞬间,脚下绽出盛大的魔法阵。

      如同白日花火,整个房间变得耀眼无比。

      爱玛小小的身体漂浮起来,她的脸上又出现了诡异的笑容,这让利尔德心头出现了一点不安。

      但他并没有停止行动,随着咒语的吟唱,一些片段从爱玛的身体中流了出来。

      这些字歪歪扭扭地在空中组成了一行字,上下漂浮,这正是巴斯的记忆。

      【当午夜十二点来临,与你选中的身体共同沐浴月光,向真神阿古玛献上一个纯洁善良的灵魂。只要他相信这个仪式可以成功,那么真神将会完成你的愿望。】

      ……

      利尔德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爱玛的表情因为强行抽取记忆而变得扭曲,然而眼中却满是得意。

      远处传来悠远的钟声,一共响了十二下。

      “一切条件都成立了呢。”爱玛疯狂地笑起来:“利尔德!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故意露出破绽呢——只有自己想出来的结果才会深信不疑,不是么?我想要的,可是你的身体啊!”

      利尔德眯起眼:“我本来不想杀你的。”

      他从袖子里掏出了另一个魔杖。

      魔法师们使用的魔杖,虽然材质不一,但模样都是差不多的。而利尔德拿出的这一根魔杖,却显得如此奇特。

      它浑身散发着浅淡的银光,长而笔直的杖身上刻满了古朴而神圣的章纹,更像一柄剑而非魔法杖。

      这是他偶然所得,使用魔法杀人是一种禁忌,所有的魔法师都曾发誓,不用自己的魔法杀人,一旦违反,生命力将会迅速消逝。

      只有这一柄魔法杖例外——它是传闻中掌管刑杀的魔法师暗踏法的魔法杖,它会公正地审视使用者的内心,只有不带一点私心,完全公义,才被允许使用。

      黑色的魔法气息已经蔓延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床上居住在巴斯躯体中的爱玛睁开了眼。

      她瞳孔中的光芒骤然熄灭。

      “将纯洁善良的灵魂献给真神阿古玛——”巴斯吟唱道。

      “以暗踏法的名义,除去一切黑暗罪恶之人。”

      黑暗和光芒在这一刻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利尔德感到胸口一阵翻涌,忍不住半跪了下来。

      他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看见黑色的气息缠绕上了自己。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喃喃道,极力拒绝黑暗的魔法。

      前方传来巴斯虚弱却冷酷的声音:“不,你已经相信了。”

      利尔德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种感觉很熟悉,是他第一次使用魔法后的不适感。

      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虚弱感,无力感,脑中头痛欲裂,出现了万华镜一般的虚幻色彩。

      他趴伏在地上,脸颊感受到地面粗糙的触感。

      直到那股黑暗的气息渐渐散去,利尔德终于有力气睁开眼,他勉强伸出手,看了一眼。

      这只手稚嫩,柔软,幼小——

      这是爱玛的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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