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OP—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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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依旧密密麻麻、朦朦胧胧地包裹着圆月，遮住了光亮不说，还透着水样的波纹。面前宽阔的湖面沉淀着空岛的云河，没有蓝海的水缺少了波光粼粼的透感，却在其美好的云层表面有数不尽的水汽在源源不断地升腾，逐渐蔓延出了肉眼难见的透白的银丝，一点点在空中缠绕、堆积，然后再一点点地疏散、消弭。
塞壬走在岸边，抬眼望去便是一片淡色空间，远方的黯淡星辰也被掩盖在不动声色的雾层下。
她待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功夫了。——完全呆愣住了。
湖中高高的祭祀台上停留着草帽海贼团宝贝的黄金梅丽号船，桅杆已被折断，它温顺的羊头同样笼罩在雾气中，即使是塞壬那般的好视力也不能辨出分毫，只能估摸着比划出一个轮廓。
而在这个模糊的、淡淡的轮廓中，她分明地看到船边依稀有一个人影。
高高的长长的，看身形还有点像是草帽团的某位男子汉，拿着木槌、穿着雨衣，专心致志、叮叮当当地敲打着船板。塞壬的目光太过火热，不多时，他好似也注意到了这边，扭过头来，透过浓厚的雾气，灿烂地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看不清面容。
塞壬吞咽了口口水，极力压抑下将要蹦跳到喉口的心脏，她轻悄悄地踮脚，消灭了一切可能会发出的声音，连使用月步时都慢悠悠的、不肯让空气摩擦撞出任何声音从而惊吓到对方。
——要小心，再小心！！
她落在了祭祀台最低的台阶上，低头凝视了眼底下的云湖。身后的木槌声响不绝于耳，已经把她的心跳都带到了一个节奏上，努力用手敲了敲胸口，塞壬再度深呼吸了一口气，脱去上衣，跃进湖中下潜四五米，寻到自己的目标。
她自如地滑动双腿，再往下潜了些，双手推在梅丽号断掉的桅杆上，断去她原先固定用的水线，借助云的力量，让木柱逐渐浮出水面。
在草帽海贼团尚未聚集前，塞壬下水了一次，便是游去云湖底去寻这梅丽号的桅杆，利用炼金术，她把桅杆固定在水下几米，周围固定了些保护措施，原本是打算再次下潜的，现在……现在她已经忍不住先把这桅杆运上来了。
塞壬爬上岸，双手摩搓了一下附在身上，炼金术发动，衣服上的水再自然不过地从液态变为气态，从她身上袅袅蒸腾，溢进面前浓厚的雾气中去了。她舔了舔舌头，有些局促地掂了掂手，一把扛起桅杆，同样压低了脚步声，行进到祭祀台上。
塞壬跳上船，紧张地将桅杆小心放下，然后像是还没找到要做的事情一样，左手摸了下右手，右手摸了下脖子，仿若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又慌慌张张地摩搓着脖子上的圆环，颤动的指尖按开了微型摄影机的按钮，又把手上戴的防水链子往上抡了一圈，双手再次紧张地交握，像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这幅表现，活像是看到了心上人的毛头小子。
修船的声音从未断绝，在塞壬上来的时候才微微停了片刻，等正处诡异紧张状态中的她注意到情况时，那个朦朦胧胧的人影已经绕了一圈，爬上船来了。
只是哪怕离的很近，塞壬也还是没有看清楚他的脸，雾气混合着条纹状的水波，印染着来自天上的月华，仿若是置身于这种似梦似幻的空间，对方就是诡异地给了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是面对着草帽众一般。
人影开口了。
稚嫩的童音暖暖软软的，声调很欢喜：“谢谢你把桅杆找回来！我先前还准备自己下去呢。”
这一声低音瞬间驱逐了塞壬满身的焦躁，她终于从心底里平和下来，脸上挂出温和的笑容：“你是梅丽吧，很高兴见到你。”
蹲下来的人影——即是黄金梅丽号，伸手准备去扛起桅杆，闻言抬起头来，咧出与先前所见一般无二的笑容：“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很高兴能载着你到空岛来。”
塞壬上前，轻轻地帮忙扶起桅杆，两人合作小心翼翼地将其断处接合，梅丽托塞壬搀扶一会，扭身便去寻铁板和钉子。
身负炼金术师之名的塞壬轻声唤住他，默默地从裤袋中掏出一支小笔，在梅丽逐渐瞪大的眼眸中在桅杆断处画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图阵，她画完阵法，扭过头来冲梅丽温和地笑了笑，纤长手指抬起，轻盈地附于其上，炼金术发动，断处的木屑开始溢出极淡的光华，有莫名的吸引力将上下两层逐渐贴合，光华散在雾气包裹的水色船甲上细微地飞舞，逐渐汇集到一起。
梅丽便是这么吃惊地看着桅杆接合，完整地就像是没有断裂过一般。——自然作为梅丽号本身，他是知道这桅杆比先前要细微地矮上一些的，有很多断裂的木屑没有被找回来，桅杆少了些成分自然是恢复不到与原来一模一样的状态。
但只是如此，梅丽就欣喜难抑了，在炼金术帮助下修理好的桅杆真的是很好，比左右包围着铁皮钉子的模样不知道要好看多少。
他欢呼着在甲板上绕圈奔跑，蹬蹬的步声霎时打破两人先前无意识保持着的安静平和，带着水样波纹的雾气在他的搅动下翻出无数波浪，月华罕见地突破开朦胧，泼洒的白色光柱中碎尘乱舞，细细腻腻地洒在他高挥的穿着雨衣模样的双手上。
塞壬温柔地安静地凝望着他，那晃动的隐约人影还在来回旋转、不时穿过那小小的明亮的区域，在她脚边投下数道转瞬即逝的斑驳阴影。
他跑回来，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朦胧的脸上依旧辨不清五官，还在笑着问她：“呐呐，刚才的是什么？你好厉害啊，一下子就修好船了！”
童音清脆悦耳，声线像是得到了什么最佳礼物那般雀跃。
——不仅在模样上与草帽众有些诡异的相同，连性格都有点像是那几位好奇儿童嘛。
“炼金术。”塞壬微笑，放缓了声音，弯了弯腰，“我是一名炼金术师，很厉害对不对？”
梅丽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恩！”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望了望天，慌促地低叫了一声：“呀！我还没修好船！”
惊惶笼着他四处奔走，塞壬无奈地笑了一声，伸手拦住从她身边窜出去的人影，碰触的时候没有多余实感，极像是水，又比水要轻；也像是雾，却也比雾重，凉凉的触感从指间喷发，带给她满满的满足感。
“我和你一起吧，把梅丽号修成原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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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丽是船精灵。
塞壬听长辈们说过那个世代相传的传说。
真正被船员们珍惜的船上会出现一只寄宿妖精，名为船精灵，即是船的化身。世上还没有人明确地说看到过他，但有人知道，手拿木槌、身穿船员雨衣的船精灵在船将要遭受危险时，会在船内到处奔跑传达给船员，有时候还会帮上船员们大忙。
你看，梅丽是多么叫人向往的种族，而她又是多么的幸运。
明明只是打算在夜深人静时利用炼金术帮忙修理好船，结果却遇到了神奇的船精灵。果然，好心人才会有好报！
塞壬实在是说不尽内心的欢喜，和梅丽分工合作时，选择了修理船甲板的她总是禁不住要探头去望他，小心翼翼地望，生怕惊扰了他。这种情况下，哪怕她真的是抱着修理好船的心态，也还是画歪了好几个了熟于心的图阵。
因为船员们珍惜船，船才会感谢船员；就像草帽团对黄金梅丽号的爱护才让船诞生出了梅丽。
她果然没有挑错人，哪怕到最后这个海贼团的实力并不如她所料，就单从船来说，他们已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前列。塞壬再一次庆幸起自己对草帽众的追寻，再一次对当初死皮赖脸赖上船的自己点赞，恩，还得感谢一下自己种族的亲和力……
啊，又画歪了。
塞壬讪笑着嘲讽了自己几句，手中的笔开始正儿八经重新描图。
船修理得很快，远远看来，黄金梅丽号已经完全恢复了，先前有些过度朦胧的梅丽，现今的模样也清晰了很多，看起来气息强了不少，软软的童音也更加清脆了。
塞壬探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船甲板以上是她负责修理的部分，因为有炼金术的帮助，看起来模样完整平滑，与原先一般无二。反倒是梅丽修理的部分，因为贴了铁皮钻了铁钉的缘故，看起来坑洼不平，一副子技术不过关的模样。
塞壬笑了笑，和同样看到两者比较而显得局促的梅丽一起并肩坐在祭祀台没有阶梯的一边上，两腿弯弯、自由地垂下，梅丽还在欢乐地晃荡着双足，修理好船的喜悦油然而生，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共同眺望着雾气深重的远方。
月色如水，绵绵软软地重新被雾气挡在外沿，只有几丝狡猾的过分的光束透过密麻的森林砸在透着草木馨香的土地上，让那一片的空气都像是笼了薄薄一层细纱，美得有些虚幻。
“呐，梅丽，和他们一起生活很快乐吧。”塞壬扭头，低低地笑着问他。
梅丽咧开嘴巴，重重地点了点头：“恩！非常快乐！非常幸福！我非常感谢他们从始至终都那么珍惜我，简直超幸福——因为和他们在一起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恩…和你在一起也很开心！”
塞壬敛目，定定地看着模样快要融合到雾气中去了的梅丽。
船精灵还在很高兴地手舞足蹈：“我无论如何也想载你们到任何海岸！乘风破浪、眺望海洋，面前有气势汹汹的海浪，还有穿破海浪后耀眼的日出，…超想把你们送到一切想去的地方！”
梅丽的声音突然有些低沉，童音又软濡下来：“……我真的…好像好想永远和你们一起冒险。”
怎么了吗？
塞壬突然有些不安：“可是梅丽你不是正陪着我们一起冒险吗？你载着我们穿过了那种气势巨大的洪流，穿破了窒息的云海，你不是做到了好多大船都做不到的事情吗？”
梅丽扭过头来望她，灿烂的笑容再度挂在脸上：“是啊是啊，我很厉害哒。你想去哪我都能送你去哦。”
她凝神了好些时候，轻舒了一口气，却是提起了别的话题：“……梅丽，我会保护好你的，路飞桑他们也会保护好你的。”
梅丽还在笑：“对啊，我知道的，这样子的我不是超幸福吗？”
塞壬：“……恩。”
梅丽：“我以人的姿态出现，与我想搭载的船员见面，这样子的我不是超幸福吗？”
塞壬：“恩。”她也是超幸福的。
梅丽站起来，面向着雾气开始消散的前方，大大地挥了挥手：
“放心吧，我还会再载你们一些时候的！想去哪里都可以哦！”
塞壬：“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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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在林间的浓雾渐渐地散去，仰望天空，是一贯的澄净如洗。最后一缕薄雾终于被细风捕捉打散，清晨最早的阳光雀跃地从东方而来，湿气也开始慢慢化为升腾的水雾、一点点消弭在逐渐升温的空气里。
有些遇到下沉的冷空气还凝结出了细小水滴，一点点散在静坐的塞壬的脸上身上，被散射的天光映照，海色的发丝间还可见水粒碎钻般轻盈浮动着的熠熠光亮。
背后是已经修理好的黄金梅丽号，有着两层分明的修理状况。塞壬从祭祀台边站起来，她原先坐着的位置有些淡淡的水印，旁边的船精灵梅丽已经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了，他原先坐的位置连水汽都已被蒸发，全然看不出原有人坐过的模样。
塞壬面色柔和地发动炼金术，蒸发干一身的露水，扭头同黄金梅丽号船道了声早安，便月步至岸边。
她回来的时候，醉鬼们还没有醒来，左右七八、四仰八叉地躺了一群人，模样千奇百怪惨不忍睹。塞壬想了一想几乎静坐了一夜的自己，又看了看这群睡得安稳的小伙伴，好笑地皱了皱眉。
从眠者之间穿插而过，她先去了树下给那个先行醒过来、现今正蠕动毛虫般的身体向林间扭去的神官再来了一记手刀，省得他吵醒同样睡在树下的路飞桑，安稳地看着对方敌视的视线被迫微弱后，塞壬终于再一次跳上了自己挂在树上的不怎么高的藤床。
时间还有所充裕，补一觉吧。
她这么想，形状好看的睫毛便掩盖住了海色的眼睛。
阳光还没有蔓延到这里，留在树梢顶端还在与茂密的枝叶相持不下，水汽温凉地掠过安眠中的众人，保持着不惊扰他们的好脾性，温暖的清风从湖边传来，反倒是它带着太阳的气息，熏得人舒适地在梦中也禁不住要深深喟叹一口。
梦中极美。
路飞捧着大块的肉食，索隆猛饮着美酒；娜美与金钱作伴，香吉士与美人同游；乔巴的梦中有草药，乌索普梦想着自己是船长；罗宾仰望着成堆的历史正文，塞壬则是凝视着辽阔的海洋。
海洋上有艘小船，三角帆，绵羊头，桅杆上挂着草帽海贼的旗帜，草帽一行人或立或倚在船边，路飞盘坐在前端，双手高举，草帽飞扬。
——“能载我去大海吗？”
——“当然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O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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