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游戏》冥王星的爱

26、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周日）清晨七点，埃平林场的小木屋

　　当洛斯菲尔德醒来时艾伦已经不在身边，通向一层的楼梯处隐隐传来香气。他继而起身整理好衣物，走下楼梯来到木屋一层。一层充满着红茶的浓香和早餐的诱人气味，艾伦正在厨房里做培根煎蛋。洛斯菲尔德走到他的身旁，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欣赏，“每次见面你都会让我惊讶，我很想知道你不擅长些什么？”

　　艾伦微笑着转头看看他，“比如懒床？”

　　二人同时笑出了声。彼此对视中，洛斯菲尔德忍不住搂过他来吻一下他的唇，“我想我真的要被你迷住了。”

　　艾伦平和的笑容中带着喜悦，接着转过身去准备早餐。洛斯菲尔德走出木屋来到外面，检查马匹的时候不经意地发现木屋附近有其他马蹄踏过的痕迹。他并没有太在意，也许是别的狩猎宾客来到后发现宿营地有人便离开了吧。他检查过马匹又回到木屋内，开始和艾伦一起共进早餐。

　　同一时间，卡尔也早起梳洗整理好衣装后来到一楼的前台，安德鲁给他准备好了两个三明治路上吃。他接过三明治收好，又关心地看着他问道，“你……好些了吗？”

　　安德鲁明白他问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支吾了一声。卡尔这才放心般地搂过他吻了一下他的头，体贴地嘱咐道，“照顾好自己，我下周再来看你。”

　　安德鲁点头嗯了一声，打开俱乐部的门目送他离开。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想起他刚刚温柔的话语，安德鲁心里满是甜甜的幸福。他像一个初为人-妻的小女生一样不自觉地抿嘴笑着，又关上了俱乐部的大门。

　　接近中午，埃平林区的西南出口

　　当洛斯菲尔德和艾伦的马出了林区出口，不远处卡尔的马车正等在那里。艾伦先勒住了马，侧头看看洛斯菲尔德微笑道，“那么就到这里吧，谢谢你能和我来打猎。”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脸上平淡的笑容，也许只有他知道那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翻身下马来到他的马侧，拉过他的手轻吻一下他的手背。艾伦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能当着下人的面这么做。

　　“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洛斯菲尔德看着他诚恳道。艾伦从他的表情中看得出，他不会就这么放弃。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下周五哈勃男爵的府上有聚会，除了被邀请的人外，请柬也会在俱乐部里拍卖。”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放开他的手，“那么下周五见。”说完向他微微一礼，牵着马向卡尔的方向走去。艾伦脸上平淡心中却是万分不舍，他随即掉转马头离开了林区出口。

　　下午三点过半，艾伦回到了摄政公园的家。威廉照例在家中迎接他归来，准备好热水让他放松休息。等他沐浴过后回到客厅里，威廉端着茶具来到他面前。艾伦像平日里一样坐到壁炉前的沙发上，懒懒地拿起一本书翻阅着。

　　“打猎还顺利吗？”威廉恭敬地问道。

　　“嗯，我还是不喜欢。”艾伦不经意般地回道，“男爵的仆人带来了追猎的狗，我看不惯那种恃强凌弱的方式。”

　　威廉微笑道，“您很富有同情心。”他说着将茶杯放到他的手边，银色托盘里还放着一张淡黄色的纸张，“下周五哈勃男爵的府上有聚会，这是邀请柬。”

　　“告诉他我会去的。”艾伦简单回道，说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威廉没有回答，手上托盘依旧摆在他的面前。艾伦注意到他的动作抬头看看他，他扬了扬眉示意了一下托盘里的请柬。艾伦这才意识到什么，伸手拿过那张印刷纸。印刷纸的正面依旧是金色的威尼斯面具和手写体的日期签名。他翻过纸的背面，这一次背面用印刷体写了一个名字：洛斯菲尔德·兰斯勋爵。

　　艾伦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心却猛地提了起来。他抬起头看着威廉，那双色瞳中显露出一丝迷惑，“洛斯菲尔德·兰斯勋爵？我没听过这个名字，是内政大臣兰斯公爵家的人吗？”

　　“是的。”威廉恭敬道，“他是兰斯公爵的长子。”

　　艾伦的眉头微微皱起，“我记得兰斯公爵只有一个儿子，是查尔斯·兰斯勋爵。”

　　威廉微笑着看着他，口气中隐含着一丝深意，“他是兰斯公爵和原配夫人约瑟芬·莎朗夫人的儿子，两个月前刚刚从法国回来，现在在牛津大学拉德克利夫医学院进修解剖学。”

　　艾伦拿着请柬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的心尚未从幸福中完全冷静下来，就一下子被抛进了冰冷的水中。他呆看着威廉四五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再开口时嘴似乎都有些僵硬得不听使唤，“为什么？兰斯公爵家不该在清单上，为什么他会成为目标……”

　　威廉扬了扬眉毛，“主人，您似乎忘了自己是不该问问题的。不过……”说到这儿他故意拖长了话音，盯着艾伦的目光中更显深意，“您怎么知道谁在清单上？”

　　艾伦头脑中那根警惕的弦猛地被拨动。太过突然的变故，让他几乎丢掉了本该有的理智。他马上闭上嘴沉默下来，直到头脑中重新恢复冷静才开口道，“我只是关心手上有没有牌去挟制他，这也是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威廉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您不用担心，因为这一次您本人就是一张牌。”艾伦脸上故作镇静，摆出一副不解的表情等着他解释。

　　威廉脸上一副你心知肚明的笑容，慢条斯理道，“他已经是莫里斯俱乐部的注册会员，昵称是尤拉努斯。主人知道他对您钦慕赏识并不防范，所以这一次只凭您自己就可以完成任务。”

　　艾伦的心彻底沉到了底。他将请柬丢进托盘里，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说完站起身向楼上的台阶走去。威廉看着他的背影再度朗声开口，口气依旧恭敬顺从，但在艾伦听来却是这世间最冷酷的声音。

　　“主人让我提醒您。三年前您已经违背过一次他的意愿，所以略施薄惩让您去监狱里冷静头脑。如果这一次再有违命，他的耐心就没有那么多了。”

　　当天晚上，伦敦近郊瑞奇蒙，普雷斯顿宫

　　宫殿三层蒙格夫人的卧室里，她正在女仆的帮助下做手工艺品。咚咚两声敲门后，一个女仆走进房间向她提裙一礼，“夫人，公爵大人还在书房里和人议事。他说今晚不过来了，请夫人早些休息。”

　　蒙格夫人细眉紧皱，生气地将手上的工艺品摔在地上。近两个月公爵似乎有意回避她，这个月里更是没见到过他几次。帮忙的女仆赶快蹲下去收拾，门口的女仆也吓得转身想走却被她叫住了，“他在跟谁议事？”

　　女仆偷瞟着她的脸色，吞吞吐吐道，“和……洛斯菲尔德勋爵。”

　　蒙格夫人顿时杏眼圆瞪，“怎么可能？今天是周日，勋爵不是该回牛津吗？”

　　女仆见她动怒不敢隐瞒，如实汇报道，“勋爵好像是对政事起了兴趣。我刚刚进书房时听他对公爵大人说，希望能带他去参观国会大厦。”

　　蒙格夫人银牙紧咬，“公爵怎么说？”

　　女仆看都不敢看她，惶恐地低着头道，“公爵大人很高兴地一口答应，还说要引见他和上下议院的领袖会面……”

　　她话未说完，蒙格夫人一脸怒容重重拍了下沙发扶手，把身旁小茶几上的茶杯扔到地毯上洒了一地水，“约瑟芬这个贱人，这招玩得可真漂亮！那时候装成个受害者离开伦敦，让我背了这么多年小三的骂名！现在好不容易快要熬出头，又派儿子回来抢爵位！”

　　门口的女仆忙向门外看看，跟着紧闭了房门。蒙格夫人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拳头攥紧得指甲几乎嵌入肉里，“我绝不可能坐看她得意！派人暗地跟踪洛斯菲尔德勋爵，他说什么，做什么，和什么人见面，都要事无巨细地汇报给我！”

　　同一时间，艾伦家中的卧室里

　　不点灯的房间里艾伦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心中只有无尽的后悔和自责。明知道自己处境身不由己，却忍不住放纵感情去约见他，才会陷入这个被动的局面。他不在乎生死，却不能想象洛斯菲尔德变成冰冷尸体的那一幕，那会让他彻底绝望心碎。

　　现在该怎么办？

　　艾伦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让眼角的泪滴倒流回去，冷静下来头脑中思考着对策。他不能立刻把这件事告诉洛斯菲尔德。万一暴露蛛丝马迹自己不但活不成，主人同样可以派别人取他的性命。如今只有暂时做出服从命令的姿态，至少保证这柄杀人的刀还掌握在自己手里。然而终究有一天，他要在两个人的生与死之间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