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思》莫伦

3、第 3 章

　　在回去的路上，小师妹不停的在我耳边念叨二师弟与我的事，说二师弟的好，若是错过这村就没这店，错过了二师弟就会悔恨一生。派中的师弟师妹们纷纷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若是此时地上有个洞，我相信我定会立刻钻进去，再把小师妹的嘴堵上。
　　为什么小师妹面对两个男子间的断袖之情能毫不介意？还不停劝说我答应，比媒婆的口才还要好上不止十倍。
　　偷偷看了一眼二师弟，他面上什么表情也不见。
　　我呼出一口气，松了松心神。
　　“大师兄！”
　　一道低沉微带磁性的声音传来。
　　眼前走来一个人。
　　“三师弟？”我有些诧异的看着逐渐走到眼前的人。
　　三师弟很早便出了师门，也很少有回来的时候，算算我也有近三年不曾见过他了。后来才得知三师弟原是本朝的皇子，前几年因先皇驾崩，新帝上位，身为皇上的弟弟理应返朝为皇上一同处理政务。
　　三师弟虽生性风流懒散，但终归是皇室子弟，能力又不俗，很快便成为了皇上的左右手，如今更是成为举名天下的靖王爷。
　　三师弟先是笑着与我们打招呼：“大师兄，二师兄，小师妹，很久不见啊。”
　　话说起来，有时我挺怀疑掌门收徒时是不是都要先看容貌的？且不说二师弟温润秀美，小师妹的水灵活泼，便是三师弟这不经意的一笑也能晃人心神。与他们三人比之，我就显得平凡多了。
　　那么，我是怎么入了掌门的眼的呢？
　　二师弟好像没有为三师弟的突然回来而感到惊讶，只是微微点头：“好久不见。”
　　小师妹倒是比二师弟的反应来得热烈，走上前便挽住三师弟的手：“三师兄，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呀？还有，这几年你怎么一点音讯也不见？若不是得知如今举名天下的靖王爷便是你，我都要以为你死了呢。”
　　三师弟笑道：“我虽很想与你们叙旧一番，但小师妹你的衣服湿透穿在身上不会觉得不舒服？”三师弟又转头对我道。
　　“大师兄，掌门让你过去一趟。”
　　掌门找我？
　　“掌门找我有何事？”我问三师弟道。
　　三师弟敛容道：“是关于传位之事。”
　　我一愣，我竟忘了还有此事。想来三师弟此次回来也是因为传位之事了。
　　我下意识看向二师弟。
　　二师弟也在看着我。
　　他道：“走吧。”
　　我没答话，只是默默走到他身旁，一同往掌门住处的方向走去。
　　“二师兄请留步。掌门吩咐，只允大师兄一人进去。”守门的师弟拦住二师弟，恭敬道。
　　我看着他握住我的手。方才一路走来时，我竟没发现他一直牵着我。现在才清晰感觉到，他微热的掌心握着我，还带着汗。
　　他在紧张。
　　但他的面上却不见有丝毫紧张的神情。
　　二师弟道：“大师兄。”
　　““嗯。”我应了一声。
　　“没什么，你进去吧。”二师弟松开我的手，低声道。
　　大门关上，掩去了他的身影，也一同掩去了半边风雨。
　　我跪在冰凉的理石地面上：“掌门。”
　　掌门道：“碰见你三师弟了。”
　　我低头道：“是。”
　　“那你应知我唤你来是因传位之事。”掌门冰冷的声音比这理石地面还要冰冷，眸子里看不见有一丝浮动。
　　冰冷得仿若千年寒潭，没有七情，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
　　“是。”
　　掌门道：“你怎么想。”
　　掌门的意思是在问我愿不愿接受掌门之位。
　　不知为何，我此刻想到的，眼中浮现的，全是二师弟。
　　我门派在江湖中虽不是什么邪门歪教，却也有一些邪之处。若说当今江湖最为上乘的武功，当属我门派的七情诀。
　　七情诀，当断七情，方能练成。练成之后，天下再无敌手，却也因断绝了七情而从此断绝尘世，前尘尽数忘却。
　　而如今真正能练成七情诀的人只有上任掌门，毕竟能真正做到断绝七情的人，在世间实在难寻。这门武功只有掌门能练，也就是说，若是当上掌门，便一定要练七情诀。
　　这是门规。
　　每任掌门只能到三十岁而止，执掌十年，也就是掌门要从二十岁便开始执掌门派。
　　今年，我正好二十。
　　我的思绪百转千回，没有再答话。
　　静静的大殿中没有一点声响，静得吓人。
　　只有外边儿的风，外边儿的雨，越来越大。风呼啸而过的声音，雨拍打屋檐落地的声音，无一不在扰乱着我的心神。
　　“掌门……”我终于开口，声音却意外的有些沙哑。
　　“想好了。”
　　我道：“弟子……不愿接任掌门之位。”
　　我的手紧拽着衣服，头更加低下。
　　“原因。”掌门道。
　　“弟子觉得……凭自身能力，不足以担任掌门之职。恐，会辜负掌门对弟子的期望。”
　　掌门闭上眼，道：“下去吧。”
　　“弟子告退。”
　　大殿厚重的门打开，微凉的风向我袭来。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已经起了一身的冷汗，将后背的衣物也一并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