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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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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倒是想沉浸在思绪里,尽量多回忆当年的场景,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在她抱着躺尸的云雀恭弥一脸忧伤地四十五度娇羞低头时,一群鲁直的汉子闯进来,领头的正是刚被她吓出去的医生——原来是来讨要医药费的,地下黑医往往跟恶势力勾结,才能对付像她这样的人。虽然她不是有意要做土匪的。
刚恢复的北川从沉重的回忆中回过神来,随即跟这群打手战成一团,不,准确的来说,是打得这些人战成一团。没办法,就算是负伤的猛兽,她还是一尾凶猛的兽。不把她当兽的结果是被她揍成啮齿类动物。
北川先用暴力镇压眼前的一群人,然后把其中一个打手的头当做地板踩在上面,她低声幽幽叹了口气。很低落很深沉地说:“抱歉,我无意得罪你们。我是个懂规矩的人。”
……光明正大地踩在人家头上说这话真的合适吗?!您老是懂得哪门子的规矩?……
现场唯一没有战斗力而幸免于难的医生,瘫倒在地,内心宽面带泪,脆弱的小心灵已经被面前的女人和她怀里的可怕人偶摧残得只剩渣渣。
北川神情郁郁,又忧伤地长叹。随即保持着忧伤明媚的神态大摇大摆地走出病房,走之前还十分贴心地留下足够的医药费和一把闪亮的匕首。
……这匕首是啥意思呢请问?
“封口费,请你不要向其他人透露我的行踪。”
……不然就杀人灭口吗?!
医生捧着匕首的双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差一点就要随风而去。
他完全曲解了北川的“好意”。
谁让她有收集兵器癖呢,那可是一把挺值钱的好兵器。
北川离开阴暗隐秘的地下建筑后,在经过商店时顺手拿走衣橱假人模特头上的帽子,带走一件风衣。她把浓密的深棕色长卷发绑好,收进圆帽里面,戴上刚才从医生那里顺来的一副金框眼镜。长款呢绒的大衣遮掩她的身形和怀里的云雀。
她慢吞吞地漫步,拎着时尚的皮质提包,在这个俨然已经恢复平静的沙漠城市里闲逛。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只是个无辜的路人。
她深谙伪装与逃亡的技巧。在准备掩人耳目时,强大的心理素质是必不可缺的。北川已经将其作为生存的本能下意识地应用。控制自己的情绪,随时保持冷静的心态,她娴熟得无需思考即可行动。
然而这样做之后,她不免自嘲,这些年来她难得的朋友一死一昏迷,她居然还能保持相当的思考,为了自己而活下去,真是自私自利。
尤其是终于回忆起自己的血亲,她更觉得诡异莫名。这几年来,她很少会想起上行,仿佛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她的存在。太奇怪了,她和上行的感情还算不错,自小一起长大,怎么会说忘记就忘记了呢。
而且,让她揪心的是,她忘了上行最后到底怎样了。她是活着还是已经……
北川用力甩甩头。
事情很不对劲。她意识到,但是最关键的记忆失落,她暂时没法解开这个谜团。
既然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就算上行真的已经死了,她又能做些什么呢?信奉自力更生的北川想着,如果上行没死,以她的性格,她也不会软弱没用得只能等待她的救援。她们两姐妹可是非常独立的,自成人后就一直各走各路。
因此北川非常理智地放下那些遥远的往事和谜团,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再说。
她低头瞥了眼云雀,深深地叹息。
云雀非常郁闷,真的十分郁闷。当你尝试一切方式都没法跟别人接触交流时,你就了解这种郁闷有多么深刻。
他与北川忧郁的目光对视,见她叹息,他忍不住想在她头上来上几下子,好让她的视线不要次次都穿透他的灵体,望向远处。
想悲叹的是他这边好吗?
云雀身上黑暗暴怒郁闷的三重业火熊熊燃烧,灵感稍微强一点的人都不自觉地避开北川,以免被那业火给波及到,于是北川像摩西分海似的走在人山人海里,而浑然不觉。
有人说过她的灵感不怎么强,基本属于灵异绝缘体的人类。
云雀的不爽随着时间节节升高。强烈地想要凭依在什么事物的意念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北川发现人偶在怀中蠢蠢欲动,还以为是云雀醒来在不满,可是发现他依然紧闭双眸,害她空欢喜一场。
好吧,至少她确定,云雀有苏醒的迹象。
云雀瞪着北川失落的表情,自己更加不爽了,北川没有发现在自己经过的地方,有人莫名其妙地摔倒,或者是被突然飞起的空铝罐砸到头,又或者是被突然掉落的招牌吓个半死。总之就是一些奇怪的灵骚现象。
北川身周扫荡出一圈空位。可惜她本人对灵异事件太没有感觉而没有在意。
云雀抱着双臂,飘浮在她背后,生着闷气。不过没过多久,他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了。只见北川重新踏上损毁的机场,面无表情地经过事发地点,到柜台去询问机场工作人员,是否还有飞艇飞行。
得到没有的回答之后,她压低帽檐,沿来时的路慢悠悠地再走出去。
在帽檐下,她的目光快速地瞥了眼残破不堪的现场,却很快就转移了焦点。
……哼,这个畏畏缩缩的女人!
云雀不屑地批评道。
如果有他在,他相信她绝对不会就这样离开,一走了之。
真是没用的弱者。
云雀正批判着完全不知情的北川,一团自远方发出的危险气息突袭了他。他表情凝重地抬头,望向气息来源的方向。
——是那个杀手。
他居然还紧追不舍,纠缠不清,真是烦人。
云雀抿紧嘴唇。他这种状态,没办法战斗。
这个女人,可以撑得过去吗?
一时间心浮气躁。
北川没有感知到那遥远的危险,不是说她太弱小,而是云雀现在身为念能力者的灵体存在,能力远远覆盖整个城市领域,比他还困在躯壳里还要强大几倍。连杀手都未必能发现北川的踪迹,正在隐遁寻找之时,都能被云雀所发现。
可惜他却不能提醒她,只能旁观。
嗯……好像还有个办法……
灵骚嘛……
云雀哼笑起来。
北川都觉得有点奇怪了,走着走着突然会遇到天降石头、前方地面突然凹陷、大狗小狗对着她狂吠,甚至有人看了她一眼就昏倒。她什么时候变成通缉犯而不自知了?
害她被迫改道好几次,越走越偏远,藏身到黑暗角落之中才算完结。
“真是奇怪了呢,恭弥。”北川捧起人偶咕哝着,“难道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我?”
云雀一个飞踹穿过她的头——恼恨得他想象千万次痛揍她的场面。
没有丝毫灵感的北川只是眨眨眼,拍了拍人偶身上的灰尘,用衣袖擦干净他的脸,露出那张可爱的苹果脸来,然后起身。
“算了,还是想办法去遗迹好了,也许去到哪里你就能恢复。”
云雀停止了揍她的想象,静默了会。
这不自量力的女人,明明受着追杀,还敢出现在机场,依然想着帮他……嗤……
他必须要赶紧回到那个破烂可恶的躯壳里才行。
翌日北川搭乘顺风车,经过五个小时的车程到达下一个拥有机场的重要交通城市。用假身份骗过柜台订好机票,经过伪装的她靠在机场柱子边上等待登机。过程十分顺利,没有任何阻碍出现。
这次她轻松地登上飞艇,找到一个普通的座位坐下,转头看着底下的风景。
“真想让他也看一下呢。”她撑着脸颊,嘟囔着。
云雀看着从她视角看过去的世界,悠长如同裂锦的云飘在脚底,沙漠城市宛若一座模型坐落在滚滚黄沙之中,有鸟群从底下成人字形拍打双翅悠然飞过。
很普通的风景,他早已不知道看过多少遍。
但这次似乎有点不一样。他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那些令人痛苦的事仿佛就遗落在那里,而未知的前程尽管危险,却充满趣味。让人充满期待和冲劲。
云雀静静地看着风景,跟她一起。
飞艇落地的那个机场,离齐尔巴鲁遗迹的中心地带还有很远的距离。北川需要坐车过去。面对如同蝗虫般涌上来揽客的司机们,北川好心地谢绝,独自去租了一辆装备还行的旅行车,准备艰苦行军。
然而,到了这里,事情却没那么顺利。
偏离旅游路线,独自行驶在更快捷却更危险的路线的北川,遭遇旅行车抛锚的悲惨状况。不幸的是,在她尽力抢救的时候,整辆车散架了。
真的太不幸了。
更杯具的是,她发现有人跟在她身后。
那是十分熟悉而且冰冷无情的气息。她的心骤然紧缩。在回头正面迎敌和继续逃跑的两个选择之中,她下定决心,果断地往前奔逃。
在狂奔之中,一辆马力强劲的军用悍马拦截了她。甩尾十分漂亮,车头横在她身侧。
一个红发的邪俊男人从驾驶窗探出头来,满面邪意地盯视她,宛若一条蛇在评估它的猎物。
“上来吗,可爱的小苹果?”
北川挑眉看了他一眼。
他回她一个极其轻佻的邪笑。
“谢谢!”北川跳上他的车驾,把门用力一关,悍马狂吼着蛇行飙出。
这趟旅程,注定并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