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看得到的忧伤》安若悠然

2、初见

　　莫辰是在洗浴中心遇到的他。
　　南方的洗浴房，大多带有隔间，而莫辰所在的这个，稍微要高级一点，但也只是用木板拼起来的一个个小室，带有门。而像这种浴室，客人之间是不打扰的。

　　所以，当莫辰的门被敲响时，他还是惊诧了一下。
　　进来的是个与莫辰年纪相仿的男孩，面容清秀，皮肤白皙，身材紧实，当真令人赏心悦目。那人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莫辰一眼，又说了几句意味不明的话。

　　可莫辰听懂了。

　　因为当时的莫辰已经知道，自己是个gay，不，如果按照那时的说法，是同性恋患者。
　　在有关这一方面的知识还未普及时，当同性恋被人们当真精神病时，莫辰害怕着、小心翼翼着、逃避着关于它的一切。
　　所以，当这么一个意料之外的男孩向他发出邀请时，他同意了。

　　那个人的吻很轻，带着淡淡的酒气。他的眼神很脆弱，有一种要哭泣的感觉。

　　用作隔间的木板很薄，莫辰能够清楚的听到室内室外的水声，脚步声，操着听不懂的方言的人的交谈声。若是“历经沙场”的老江湖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会觉得刺激。可莫辰不是，他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一片白光，在他身上起伏的那个人黯淡成昏黑的剪影。灯光刺眼，天旋地转，风在空气中凝固，流水声渐远——好像来到另一个世界。
　　莫辰感觉到的，是意料之外的快乐、痛苦和恐惧......

　　渐渐的，他可以看到那个人的面容：湿润的头发服帖在脸颊，双颊潮红，身上的水珠不知是水是汗，眼眸中泛着水汽，显出一副介于快乐和痛苦之间的神色......
　　他长得真好看......
　　莫辰想，如果爱情是欣赏、心动、喜欢、依恋的集合体，那么，他应该是爱上那个人了。

　　可是，之后是怎样了？
　　当莫辰昏昏沉沉着收拾好自己时，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他说了什么来着？
　　哦，在虚幻的世界中，那人好像问过一句：“第一次？”莫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之后，他发现，那人皱了皱眉头。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那个人紧锁的眉代表着什么。
　　那时候，他沉浸在爱情之花还未开放就凋谢的淡淡忧伤中，并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那时候，他以为，他就像做了一个梦，梦醒了，雾散了，一切回归起始。
　　那时候，他只是个误入歧途的小小菜鸟，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

　　所以，当很久很久以后，记者问他，那时为什么不用套时，那个依旧会脸红的大男孩只有摸着头说：“我不知道，我以为只是亲吻和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