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苍老》也子

7、第 7 章

　　金铭扬气势斐然的站在酒吧的中央，周围是热火的年轻人，投身以全部的力气浇灌热情，糜烂的五彩灯光下，拼命地释放生命，那是他们最忘我的状态，耳膜里只有无尽的尖叫与呐喊。金铭扬皱皱眉，年轻人腐朽掉的味道让他作呕，想要离开，嘈杂的纷扰又让他迈不开脚步，他还不习惯这样潇洒的放肆，他静静地等待，等待某人的擦肩，就可以一把抓住，逃离这里。
　　仍是上次风情的女人，大概是这里的老板娘，一个女人竟然开的是gay吧，而且做到这种名气，金铭扬得另眼相看了，他这次没有拒绝女人为自己介绍的MB，或许是昨天动手打了一位MB，以至于今天站在身边的少年都有些惶恐，金铭扬也不理会，等待着他们回过神来替自己添酒作陪，在女人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冷冷地说了一句：“叫穆笙过来。”没有看到意料中错愕的表情，反而是得意的，早已了然的神色，“就知道你是来找人的。”
　　金铭扬搂过身边男孩的肩，男孩立刻娇羞地依偎在他怀里，金铭扬的一根手指挑起男孩的下巴，深情地凝望，男孩也配合的闭上眼睛，却迟迟感受不到嘴唇的温润，睁开眼想要主动凑上前去，金铭扬忽得转过了头搂住另外一个，男孩快速的恢复了状态，客人是上帝，他们始终明白，逢场做戏而已，不需要计较太多，客客气气地斟了一杯酒送到金铭扬嘴边。
　　对于风花雪月，金铭扬也不是全然不懂，毕竟是在商场上打拼的人，那些挺着大肚腩的有钱老板猥亵漂亮的小姑娘早就见怪不怪，调情也是一种手段。
　　想到穆笙也是在这种地方工作心里也是不舒服的，杂乱的生活圈难保穆笙不会粘惹上不干净，可是又能怎么办，没有陪在穆笙身边的十八年里，自己是管不了他的，更没资格去呵责他。
　　金铭扬顺从地喝下男孩的一杯酒，领带卡住脖子让他有点透不过气，松了松领带就靠住了沙发，认真地调戏起身边的男孩，意乱情迷之时感受到一束慎人的目光，缓缓地抬起头，迷乱的对穆笙发笑。
　　穆笙放下酒瓶就准备离开。
　　“我说你可以走了吗？”金铭扬仍是靠回沙发，看着穆笙转过头来。
　　“我不走难道在这里看你上演限制级？怕是会影响你发挥。”穆笙目光狠戾。
　　金铭扬无奈的摇摇头，推开身边的少年，对穆笙说道：“你过来，陪我喝酒。”
　　穆笙收回暗放利箭的眼神，“对不起，我还有工作。”
　　“你今天的工作就是陪我喝酒。”
　　“我想你搞错了，我只是这里的服务生，您想要尽兴，还是他们比较有一套。”穆笙扫过金铭扬身边的几个男孩。
　　“有什么不同吗？都是在这里工作，都是赚钱，你要是肯陪我喝酒，赚的一定比服务生的多”金铭扬翘起二郎腿，从西装内侧掏出香烟盒。
　　“我不会陪酒的工作，也不要赚你的钱。”说要就转身离开，干脆得就像那时分手一样，金铭扬点上了烟，也不叫住他，待他消失于冰冷的门墙之后，低声让人叫来了老板娘。
　　老板娘倒是很知趣，不等金铭扬开口询问，自己就侃侃而谈起来：“穆笙不是MB，是这里的服务员，陪酒交欢之事，他自然不会做，他刚来这里说要做服务生的时候我也是很奇怪，按道理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怎么回来这种地方做服务生，看他也是心高气傲的人。”老板娘停了停，看看金铭扬的反应，金铭扬不说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我也是看他长得眉清目秀，虽然老了点，比不上我们这的人，但就做个服务生，既然他愿意，我也就答应了，他做事也勤快，人也安分，我看着也欢喜。”
　　金铭扬弹弹烟上的灰，饶有趣味的问道：“一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跑来夜店当服务生，你就不怕他有什么黑历史？”
　　女人摆摆手：“自然是要查的，这里虽然是夜店但也不做违法的事。”金铭扬哼笑，他不信。“我查过他，没有问题，一点背景也没有，干净的像张白纸。”
　　金铭扬湮灭指间夹紧的烟头，声音低沉，让老板娘也不寒而栗，“我要穆笙现在过来陪我喝酒，不管什么手段，这是你的。”金铭扬按着一沓粉红的纸币，惹人怜爱。
　　二十分钟后，穆笙挺直地站在金铭扬面前，眼里喷着怒气，死死地盯着他，穆笙在等金铭扬开口，他实在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还有什么可谈的，说金铭扬对自己还余情未了？那是抬举自己了，像金铭扬的身价，实在是没必要在自己身上费力，想要和他靠上关系的也是有大把大把的人，想必年轻貌美的也不少。
　　“过来坐。”金铭扬拿起酒杯握在手心，即使是这把年纪，也还是会心跳加速。
　　穆笙听话地坐到金铭扬身边，大概是意识到实在没有能力反抗些什么，便顺从了些。刚才老板娘好言相劝被穆笙不留情面地拒绝让老板娘有了难堪，竟然要挟辞掉穆笙的工作，穆笙清楚此刻这份工作对自己的重要性，他没法不低头。
　　看着递到面前的酒杯，犹豫了两三秒后认栽似的夺过来，一口气的闷了下去。
　　金铭扬貌似很满意男人的无奈，看男人无可奈何又赌气的表情，金铭扬会觉得回到了十八年前，在光天化日之下偷偷地在穆笙脸上亲上一口，穆笙会难为情地脸红，害羞地只能佯装生气。
　　“你叫我来只是陪你喝酒？”穆笙放下酒杯。金铭扬也抿了一小口酒，在穆笙耳边轻轻吐气“不然，你还想做些什么？”调戏的意味很浓，三十八岁的穆笙尴尬又气愤地只能蹦出“无耻”两个字，金铭扬也很冤枉，因为他没觉得他说的哪个字和无耻扯上关系，再说，他俩好的时候，再无耻的事也做过了，现在他还没怎么样呢，倒平白受了句“无耻”。不过他金铭扬也清楚现在他和穆笙的关系和以前是不一样的，他还想着和穆笙重归于好呢，不就被骂了吗，又不是没有过，他忍了。
　　金铭扬把刚要骂回去的脏话又咽回了肚子。不声不响的又一个人喝起了闷酒，后来又想着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小气，于是又给穆笙倒上一杯“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再见见你，想和你聊聊天。”金铭扬说的很诚恳，是真的，活了那么久，金铭扬最不想骗的人就是穆笙，他不愿意自己的初恋被蒙上阴影，商场上他见过太多的欺瞒。
　　穆笙并不吭声，金铭扬是个自私的人，他一直都知道，不然他也不会在和金铭扬相恋五年之后分手，那时候的金铭扬忙着金钱，忙着事业，忙着成功，忙得眼里没有他，倘若那时候不提出分手，那自己注定是被抛弃的人，所以他要骄傲地离开。现在这个实现自己梦想的男人回来了，又来到了他身边，他有感受到金铭扬想要靠近自己的心，可他，无非是寂寞太久了。
　　说是喝酒聊天，其实和纯喝酒没多大区别，两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思，一个要靠的近些，一个要躲得远些，气氛尴尬得要死，最后，金铭扬也觉得没意思，便让穆笙忙自己的去，自己又喝了几杯，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之后好像有人用力的把自己摇醒，金铭扬眯着眼看清了，是穆笙。
　　“下班了？”
　　“嗯。”穆笙撇过头去。
　　金铭扬摇了摇压得发酸的胳膊：“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
　　“我说我送你回家。”
　　“我说不用了。”
　　“.......”
　　“.......”
　　大概对峙了十秒，金铭扬忍不住用了威胁的口气“还想在这好好工作吗？”穆笙既然肯放下身段在这种地方工作，想必是走投无路，怕是在外面惹了麻烦，夜店这种地方掩人耳目，想清楚了这点，金铭扬也是在商场上爬滚的人，不好好利用，实在对不起自己。
　　果然穆笙乖乖的上了自己的车。金铭扬心满意足的咧开嘴。
　　“你一个人住？”金铭扬开始有意无意的搭起话。
　　“不。”
　　金铭扬撇撇嘴，有些失望。
　　“是和不认识的人合租房子？”或许他是想找个人合摊房租。
　　“不。”
　　“……”
　　“你结婚了？”
　　“嗯？……没有。”
　　原来还没结婚，孩子也不会满街跑了，金铭扬窃喜。
　　“不过，我有男朋友了。”话音刚落，穆笙突然被一股怪力推向了防风玻璃，出于本能的反应用手臂护住了脑袋，猛然抬起头刚想发作就看见金铭扬一副被凌虐的表情。
　　“不会开车还要我坐你的车回家？”
　　穆笙揉着被撞疼的手臂抱怨，见金铭扬没反应，又推了他一把，“还不开车吗？”自己就靠着车椅一脸黑线的望着窗外，随后，又是一阵汽车启动的声音，漫步在路边的行人被匆匆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