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一幕.圣殿陈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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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阿尔卑斯山麓的古道上飞驰，维尔德无暇欣赏窗外的湖光山色，任随秀丽的风景自视野退逝，他低头端详木匣里的一封的密函，信封用火漆封缄，封口印有佩戴鸢尾花王冠的狮鹫纹章，上书铭文“长老会秘记”。
拆开漆封，信内寥寥数语：致巴伐利亚公爵阁下，兹有要事面谈，务请拨冗来圣殿一叙为荷！落款“萨费斯特.勒摩”。
针对血族高位阶长老的暗杀事件似乎惊动了长老会的首脑萨费斯特，自己也是刚收到消息，这才星夜兼程从普罗旺斯赶了回来。
“到了”，老执事欧仁轻声提醒主人，公爵并非普通血族，就体质而言更接近人类的生理状态，连日的长途奔波劳神伤身，叫人不由得替他担心。
维尔德的眼周呈现淡淡的青翳，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挥散纷乱的思绪，推门下车，满目充溢的翠绿令精神振奋，深涧泉水叮咚，幽谷鸟鸣啁啾，高大的银杏树枝繁叶茂形成天然的穹顶拱廊遮蔽炽烈的阳光。
穿过荫凉的拱廊，尽头是银装素裹的雪峰和依山势而建的圣殿群落，两侧耸立的双子塔楼直刺天宇。
戴面罩的黑衣武士引领维尔德来到气势恢弘的英灵殿，血族三大主事头目在殿前迎候。
居中站立的是素有智者之称的萨费斯特，他身披主祭法袍，一头指挥家式的灰发掩映着温和的紫灰色眼睛。左首的卡玛利拉党魁塞恩.鲁珀斯为人谨饬严肃，靛青色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浅茶色眼珠闪现冰冷的利光。圣殿骑士团大统领约兰达居于右首，身材高挑，穿着笔挺的黑色戎装，这位女团长性情火爆，萨费斯特正想跟维尔德寒暄几句，被她截断：“少废话，办正事要紧！”。炎色波浪长发一甩，约兰达带头走进魂殇厅。
英灵殿是血族阵亡战士们的安息之所，他们大多为十四世纪对抗教廷宗教审判的烈士，魂殇厅停放的则是千年圣战中的牺牲者，这里也是长老会成员一年一度的反省集会地，以史为鉴，避免重蹈自相残杀的覆辙。
厅内寒气砭骨，烛影憧憧，长方形的冰台上陈列着五具尸体，塞恩撤去亚麻尸布，望着了无生息的同僚好友哀悼片刻，稍后平摊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维尔德俯身仔细检视，死者除了女伯爵莉莉玛其余四人皆为高位阶的男性长老，从五人脖颈伤口处的紫血结晶基本可以推断是银中毒，液体银侵入皮肤，破坏血液循环系统，毒发时四肢麻痹、瞳孔放大、血液沸腾再冷却结晶、心脏假性搏动——但，这不是直接死因，致命伤来自干瘪的心脏……凶手趁受害人毒发无力反抗之际剖开胸腔，窃取心尖的复活之血，亦是血族生命力不竭的本源！
“作案手法相似，我认为杀害他们的系同一团伙……或者，根本就是一个人！”，维尔德开诚布公，说出自己的看法。
“没人能单枪匹马杀死血族，其他四人的能力毋庸置疑，单论八百岁的阿奎拉，他可是布鲁赫族的战神，在千年圣战中活下来的绝非泛泛之辈！”
塞恩出言反对，内心隐隐不安，血族向来严格遵守避世戒律，与人类无涉，何况中世纪掀起“恶灵生物歼灭运动”时，宗教狂热分子大肆扑杀女巫和术士，经过四次科技革命直至如今的信息时代，人类中的能力操纵师已寥寥无几，这批人与血族保持着相当的默契，双方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很难想象人类单方面毁约，攻击盟友，那么知悉血族的不死秘密，且目标明确地予以狙杀只可能是族内人所为。
“诚如您所言……”，维尔德脱掉手套，拨开垂在额头的一绺鬈发，露出秾滟的蓝眸，略一停顿说：“他们五人身为声誉卓著的长老，能力强大却接连殒命，这说明有人趁他们疏忽防备时实施了毒杀计划，血族生性警觉多疑，既然给人近身的机会，那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塞恩的瞳孔倏地竖起，逼出细窄的亮光，他冷哼一声：“我看他们是色令智昏，中了美人计，这是唯一的合理性解释——族内不乏李.克斯特伯爵夫人之流的败类，她们恃靓行凶，把血族搅得乌烟瘴气！”，说完，塞恩睨视着约兰达，众所周知，卡玛利拉的领袖主张消减党内和长老会的女性血族席位，对此，圣殿骑士团的女团长嗤之以鼻。
现下，约兰达被塞恩的借题发挥惹恼了，她反唇相讥：“据我所知，女伯爵莉莉玛喜好美少年！”
一直插不上嘴的萨费斯特趁机充当和事佬：“诸位所言均有道理，就犯案动机来说，大家已达成共识，作案人意在高位阶长老的复活之血，犯罪现场并无打斗痕迹，死者表情平和安详，可见是熟人作案没错……”
“熟人？能同时做莉莉玛和阿奎拉的密友，交游广阔、亦男亦女——血族出了这种了不起的人物，我怎么不知道？”，约兰达直言不讳地表示怀疑，塞恩放下成见，随即点头附和。
萨费斯特斟酌良久决定不再卖关子：“棘秘魑族联合勒森魃族一道创立了魔党，然而七十年前棘秘魑族的族长神秘消失之后，魔党中勒森魃族一家独大，棘秘魑族就此没落。这族人精于魅惑之道，具有改变容貌的异能，由于进化的缺陷，他们的血液不具备自我修复能力，必须凭借毁损人类的躯体重塑血肉，其手段的毒辣残暴即使在血族中也恶名昭彰！”
“你觉得是他们干的？”，塞恩不禁深深皱眉，“棘秘魑族从不奉守戒律，经常吸榨同类增强自身实力，对血族而言，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异类。当初新崛起的睿魔尔族急于赢得长老会的认可，杀死了一个身居高位的棘秘魑族人，点燃了两族间战争的导＊火＊索，旷日持久的争斗令棘秘魑族元气大伤，族人锐减。目前，幸存的棘秘魑族人屈指可数，血族秘档把他们的资料记录在案，行踪也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下，根据眼镜蛇提交的监视报告来看，他们与这五宗命案无关！”
情报机构眼镜蛇的头目纳迦一向唯密党马首是瞻，塞恩自然极力替他开脱，眼镜蛇号称精干高效、功绩彪炳，未曾料到也有失手的时候，约兰达不无快意地想，终于轮到圣殿骑士团抢占先机了，敛去嘴角的嗤笑，她郑重地向萨费斯特鞠躬行礼：“恳请长老会授权圣殿骑士团处理这起连环凶杀案！”
萨费斯特清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暗杀长老事件尚为不宣之秘，获悉内情的也就咱们几位。倘若有棘秘魑族人游离于眼镜蛇的掌控之外，圣殿骑士团大动干戈难免不会打草惊蛇。站在长老会的立场上，我希望圣殿骑士团和眼镜蛇精诚合作，严密监察可疑人士，从明暗两处确保众长老的人身安全。”
约兰达跟纳迦势同水火，让两人联手难度大了点，萨费斯特抛出万金油说辞：“况且未经特兰西瓦尼亚亲王的许可不得轻举妄动，这是血族的至高敕令，相信不必我提醒，大家也清楚！”
自从血皇至尊神隐后，血族内部党派林立，各自为政，然则作为幕后的摄政者，亲王拥有终极裁判权，对犯下谋杀罪的血族成员，唯独亲王本人有权下达“猎杀令”——血族毕竟不是可持续种族，故而立下“杀亲”戒律，谨慎查办此类案件。
“米哈伊亲王和玫瑰庄园的寡妇到处游历玩乐，他哪有时间过问俗务！？”，约兰达近乎露骨地讽刺米哈伊的失职，她虽心有不甘，也只能过过嘴瘾。
塞恩深知萨费斯特机锋暗藏，他含糊搪塞约兰达决不仅仅是打圆场拉拢两派。眸色微微黯沉，老道的卡玛利拉党魁勾唇静观其变。
约兰达暴脾气发作的一刻，萨费斯特心花怒放，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维尔德，以玛士撒拉级别的长老之尊庄重无比地对愕然的少年行单膝下跪礼，“我衷心地希望阁下暂代亲王行使君主职权，以维系血族各部的团结完整！”
亲王远离政局，为血族的派系之争埋下隐患，约兰达口无遮拦的指责替大多数颇有微辞的长老道出了心声。巴伐利亚公爵实为血族皇室第一顺位继承人，由他主政，一方面安抚长老们的不满情绪，另一方面乘机打击个别党派的冒进之势。
维尔德伸出戴有印章戒指的右手，接受长老会首脑萨费斯特的吻手礼。米哈伊曾戏言，做他名义上的亲人比顶着皇族后裔的头衔要有趣得多，是啊，多亏他的庇护，自己能够做喜欢的事，过想过的生活——终于，一切到此为止了。
宿命是永恒的桎梏，挣不脱，逃不掉……
礼毕，萨费斯特起身，放下心来，原以为这个在普罗旺斯乡间悠闲度日的小公爵会对命运轨迹的被迫更改有所抵触，没想到他泰然处之。
维尔德明白，长老会未必需要一个实权在握的君王，不过是借用他的象征身份警示血族各派罢了。“如果案件有新进展，请务必告诉我”，口气一如既往的谦恭，维尔德颔首告辞，颀长的身影投入殿外的艳阳与雪光之中。
约兰达沉浸在维尔德那含笑的一瞥中久久不能回神，这孩子流转的眼波似有夺人神志的魔力，也许是美得过于炫目了吧，挪开视线，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萨费斯特：“巴伐利亚公爵不怕阳光？”
“就像人类的花生过敏症，血族对阳光中的伽马射线过敏，重者危及生命——据说，公爵和神圣之血的承继者签订了契约，献出力量换取平凡的人生，当然享有在阳光下行走的权利！”，萨费斯特侃侃而谈。
一旁的塞恩披上抵挡阳光的长斗篷，转身的一瞬，他冷冷地说：“血族只臣服于力量强大的统御者，巴伐利亚公爵与常人别无二致，勒摩，这已不是血皇辖制麾下的古典年代！”
萨费斯特站在廊柱的阴影下目送塞恩匹敌总统座驾的防弹轿车离去，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哎呀呀，这个卡玛利拉大佬，不愧是血族中的血族，说话总是一针见血！
尽管不情愿，约兰达还是迫于长老会的压力，找纳迦商讨接下来的专项重点保护行动。
人声俱灭，圣殿被寂静吞没，萨费斯特步上重重的台阶，登临凌峰而建的天象馆，耐心等光阴流逝，待到夜幕初上时，静静观赏璀璨的星河——假若没有兴趣癖好的话，漫长的生命的确有点可厌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一幕.圣殿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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