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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60章 萤火之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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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亦此时冲了进来,立刻跪在苏己楼身边,求劝道:“陛下息怒,苏己楼无心犯上,请陛下恕罪……”
“无心冒犯?朕今天倒要看看他还敢有多少次无心!”帝心怒道:“把安寻易给朕拖出去!”
说完,他就将苏己楼从地上提了起来,直接往榻上扔。
苏己楼还看不懂他上来就扯自己衣服的意图,只晕着视线胡乱推搡:“你做什么?”
“陛下!”此时一名宫女匆忙跑进来,扑通跪下:“陛下!陛下......”
“滚!”帝心怒吼一声回头,便见那宫女是苏楚身边的初心,便强忍着怒火问:“怎么回事?”
“陛下……娘娘从德寿宫的高台上摔下来了……”
苏己楼被摔得天晕地转还没缓过神来,此时一听这消息,心里也一紧,帝心看了一眼他的神情,便转身出去了,在走出两步后,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怒火未消,冷淡丢下一句:“明日金殿之上若再自不量力,朕定杀了你!”
安寻亦进来后听说苏楚出事,也不免担心,但还是先询问了苏己楼的情况:“怎么回事?陛下为何如此震怒?”
苏己楼只是愤恨的看着地面,没说话。
苏楚躺在鸿仙宫寝榻上,帝心握着她的手问过御医:“如何?”
御医退后三步,伏身跪下:“启禀陛下,娘娘只是摔伤了腿,幸而未伤及利害之处,如今娘娘需要好好修养月余便可无碍。”
“都出去!”一晚事事不称心,帝心怒的发燥。
侍人御医皆退下,只留初心还侍在一旁。苏楚眼泪便掉下来:“陛下……”
帝心搂她起来,温声问:“爱妃,告诉朕到底怎么回事,可是皇后又为难你了?”
苏楚哭着也不说话,只是越哭越厉害,帝心轻轻板过她的身子给她擦眼泪:“不哭了,有什么委屈便说出来,朕替你做主。”帝心搂她入怀:“就算她是王后,如若无理取闹,朕也不饶。”
苏楚坐正身子看着他,泪眼琉璃:“陛下……您走后,皇后便派人来请臣妾去看萤火虫,说是专程命人捉来了数千只呢。陛下你也知道小楚最喜欢看这萤火发光的美景了……可是……”苏楚哭着就不再说下去。
帝心眉心一皱:“看那荧虫为何要上高台?”
“皇说,虫儿有千数,夜幕登高方能目极。皇后携臣妾登了高台,却不想竟趁臣妾欣喜着迷之时……将臣妾一手推下高台。”
帝心不悦道:“身为王后,竟心妒歹毒,为后不德!”
“陛下不要生气了,臣妾只是摔断了腿,不希望陛下和皇后因为这件小事伤了夫妻之情……”
“事不在大小。”帝心站起来:“而在于王后不该身为国母,却不思仁善,宽心待人。朕要废了她。”
苏楚眸光一亮,又转而委屈的看着帝心:“陛下……臣妾腿也摔断了,陛下不会从此嫌弃臣妾吧?”
帝心安慰道:“当然不会。”
天已亮了,帝心抚摸苏楚的脸,说道:“爱妃伤了,以后更要好好休息。天已亮,朕也该准备一番,好登殿上朝。”
苏楚适时乖巧的点点头:“陛下不必担心臣妾,政事要紧,切不可为臣妾怠慢了朝政。”
帝心微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起身离开。
人一走,苏楚脸上笑容便冷却下来,初心走近来,小心问道:“娘娘,陛下真的要为你废了皇后么?”
“我也觉得是小题大做了。”苏楚眼神一冷:“不过,看他那样子不像是说说而已。”
“也许是真的呢,自娘娘您入宫以来,陛下的确是对您有求必应,如今见您这般,陛下自然是心疼,想来一怒之下废后也不是不可能!”
苏楚心中自然暗喜,不枉她咬牙从那高台上一跃,只是,依旧解不开心里的疑虑:“他的确对我百般宠爱,可是既然是爱的,又为何从来没碰过我?”
苏楚怀疑的将纤指抚上脸颊:“莫非是我不够美?”
“娘娘说的哪里话,若是我家娘娘之容还不是美,那世间女子岂不都是丑八怪了?”初心笑道。
苏楚听了也是一笑:“你这丫头就是说话好听,旁的倒是一个不会。”
初心开玩笑道:“娘娘比皇后美上千万倍,她是早晚要败给您的,如果皇后被废,那您就一定是皇后,初心只是替您开心啊!”
再说皇后寿华宫这边,天已发亮,这一夜却是无人得以安然入睡,皇后急着将灵妃找到寿华宫。
“妹妹,苏楚诡计多端,毒蝎之心,是她故意要诬陷本后!”
“姐姐,当时你二人身边可有其他人在场?也好做个旁证啊。”
皇后皱眉:“没有。我哪料到苏楚竟敢从那么高的台上往下跳?”
“唉!正是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有人敢从那高台上往下跳,所以姐姐才百口莫辩呀!”灵妃无奈道:“姐姐当时就不该引她上那高台的。”
“我哪晓得?那苏楚说萤虫夜深更亮,还说什么虫儿有千数,登高才能目极,非要上那高处一览无余。没想到她竟是想要跳台来诬陷本宫。”皇后恨的拍桌子:“为何就没把她摔死!”
灵妃也是担心:“楚妃心机颇深,又常向陛下媚进谗言陷害朝臣,只怕她现在又在对陛下说姐姐你的不是,此事一来,于姐姐你是诸多不利呀!”
“苏楚只是妃位,本宫是后位,难不成陛下还真能为了这件小事小题大做不成?陛下不是糊涂之人,岂会只听那苏楚一人之辞!”
灵妃沉默良久,最后也只能说:“不得不早做防备。”
皇后恨的眉头拧的紧:“那依妹妹看当如何?”
“此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皇上最多训责您一顿,但您的位子还是不会有威胁的,您还是静观其变吧,可别在这时候节外生枝,我总觉得,苏楚对此事,不会点到为止。”
等到天已然开亮,金殿之上已肃立百官,殿监高喊:“宣安寻亦,苏己楼入殿觐见——”
朝会议的自然还是近来最热的话题:是否赦西延侯返国?
丞相成简再次义然出列,弓身道:“启禀陛下,安城敬乃忠良仁心之臣,在西延礼治邦家,为国为民,如今其子安寻亦为父朝业,可见其子孝父慈,正是尊礼尽道之典范,乞求陛下怜而赦之,以示王恩泽被。”
“道义典范?”帝心忍不住就是一声冷笑。
成简立刻给身旁的帝原使了个眼色,帝原犹豫半刻后,才跟着出列,仅一句话:“臣认为丞相言之有理。”
“......”成简有些埋怨的看着他。
张乾不这么认为:“启禀陛下,西延侯已有不臣之心,虽未有动戈之举,但其心必反,罪不可赦,请陛下切勿放虎归山啊!再者其与镇东候暗中私交甚密,陛下不得不防啊!”
“张大人!”成简阻止道:“当初说西延与邑苏勾结的是你,如今说其与东原候勾结的也是你,张大人可想过东原候李重是王后之兄,是国舅,与陛下至真一家,一家人又岂会有异心?张大人此言须慎重才是!”
“都不必再争了,朕自有决断。”此时的帝心反倒是不见了昨日怒意,他淡淡看了一眼阶下的安寻亦和苏己楼,便抬手让殿监宣读王命:
“西延侯安城敬怀不臣之心,欲图反业,背君反道,罪极当诛。念其于西延建设有功,为民劳力,又有其子安寻亦诚心朝业,故赦其死罪,不赦归国,暂居溟山,待三月后安寻亦自行澄明忠义与否,方行决断,若无证可鉴其心,即刻斩西延侯,安寻亦行以极刑。”
安城敬未能救回,安寻亦心中一暗,他正想再次替父求情,这次反是苏己楼拉住他,苏己楼对他微动作的摇摇头,低声道:“快谢恩。”
安寻亦一心不解,但王令已宣便无余地,只得先谢恩再说。
成简也打算再替西延侯说几句,又是帝原拉住了他,成简看帝原一眼,心中微凉,只怪帝原刚才未多加说情,帝原倒认为多说无用,你成简和一帮大臣朝上朝下说了多少遍都无用,自己虽是王兄,但皇上从不喜欢唠叨,说了又有何用?
“楚妃说安寻亦才貌双绝,尤擅音律,娘娘让朕留你在宫中为之抚琴。”帝心抬眼看安寻亦,话中带着深意:“就是不知你的琴音,是否真如娘娘所说,灵音缥缈呢?”
“娘娘谬赞,安寻亦愧不敢当。”
帝心冷哼一声:“扶一曲便知。”
话落就有侍人抬上桐木琴,安寻亦有些犹豫,却不得不迈步过去在琴前坐下扬袖抚琴。
苏己楼亦想不通苏楚是要干什么,但他不相信苏楚会伤害安寻亦。
扬扬琴音自可引众人心中称叹,却牵起了往日多少零星旧梦,原以为青梅只陪竹马,都以为来年便可君娶卿嫁,却原来,世事难料,多情难消。
“果然是绝妙之音,怪不得娘娘时隔多年,依旧闻之不忘。”帝心冷冷一句。
安寻亦眉心一皱,多数只是为了苏楚的那番话。他最后起身恭拜:“安寻亦谢过陛下抬爱,谢过娘娘赞誉。”
帝心摩挲着食指的玄金指戒,悠悠抬起下巴看着苏己楼,嘴角的笑意一直冷至眼角:“苏己楼是楚妃的亲兄,念及楚妃对你这位哥哥情深意重,朕就留你在华歌,任作册内史,暂居于临照宫。”
苏己楼身子只是微一怔,等身旁的安寻亦望向他时,已无旁色。
“臣苏己楼谢过陛下圣恩。”
帝心懒懒看他:“起来吧。”
看着一件揪着众人心思的事情就这么出乎意料的未伤及人命,无风无雨的过去了,这趋势就是该散朝了。
帝心却难得的站起了身,众臣见了心提了半截,果然就听君王宣布了件了不得的事。
岂料此事,再掀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