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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江原赴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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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安……”
“咚咚咚!”此时拍门声大作,就像是掐好了时间一样。
门外有人焦急喊道:“将军!皇上口谕!皇上口谕!”
沈凉渊开门,外面的雪已经下大。
门外站着的是个侍卫摸样的人,满头满肩是雪,颇有些狼狈。竟然还是上回的那位。看他脸色冻的微紫,不知这回又在上方蹲了多久?
沈凉渊问:“皇上有何口谕?”
“皇上命将军今夜便整军出发,前往江原赴战!”
“为何如此急迫?”沈凉渊眉头微皱:“不是南边么?”
“属下不知,只是皇上有命……”那侍卫不动声色的瞟一眼屋内的灯光:“……命将军您现在就收拾前往,一刻也不可耽搁。”
沈凉渊心里怎会不明白?只怕是皇上时刻派着人在这府中墙上屋顶上盯着哨,一旦发现自己与锦安独处一室久入不出,也不需管任何,立刻现身出来先大喊一声“皇上急召”便是。
“我知道了。我这便随你回宫。”
那侍卫犹豫一番,有心劝道:“将军……皇上有吩咐,不想再见您。”
沈凉渊一愣,有些勉强的笑道:“将若出征,必须与君觐见辞别,这也是当去的。”
“皇上说,您此回不必辞了,只管去了便是。”侍卫又十分为难的补上那句话:“皇上还说……你就是求见,也是不会见的。将军,您看……还是尽早出发吧。这皇命可是不得延误啊。”
沈凉渊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命人取了战袍换上。再辞别沈母和锦安后,还是去了宫中的方向。
重澜殿外的侍卫拦住沈凉渊:“大将军,皇上已经睡下。”
“请入殿禀报一声,沈凉渊战前求见。”
见沈凉渊坚持,侍卫的确很为难:“将军……请不要为难卑职,皇上方才冷面愠色,属下不敢违圣命。”
沈凉渊也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性子。既然他不愿见自己,那便是任何人去求也没办法。
“知道了,既然皇上歇了,那我这便往江原去了。”走出几步,犹豫片刻,又道:“既然皇上不愿见我,那么……也不必告知皇上我来过了。”
“是。”
“有劳。”沈凉渊说完,转身,慢慢离去。
雪花旋飞飘落,落上肩头和发间。沈凉渊恍神驻足,回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终于嘴角苦笑,应声跪下了。
雪在膝盖下咯吱作响,有些冰凉。
他低声沉吟:“皇上,这是臣……最后一次拜您了……”
此夜,华延又召了华戎入宫去。
夜色发亮,沈凉渊便赶去行军大营,路上碰上了追上来的华戎。
见华戎也是战甲披身,沈凉渊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华戎很是抱怨:“唉,皇兄派我也去江原。”
“上回说是南边起的战事,怎么现在将你我调去江原?”
“高阙派二十万重兵突袭,江原城岌岌可危。”华戎若无其事的甩甩手里的鞭子,道:“其实哪有那么岌岌可危的艰难?江原不是还有林慕在么?皇兄急什么连夜就把你我发过去?”
沈凉渊不温不凉道:“也许皇上自有打算。”
华戎苦悲的摇摇头:“他的打算我摸不透,我只知道,我这回算是完了,刚答应了叶消去找他大师兄喝酒来着,这会儿皇兄就把我支到了江原……回头我的阿叶可不得打死我?”
他又叹口气:“我这重色轻弟的皇兄,他哪回临走前都命令我照顾好你。我到底是不是他亲兄弟?他怎哪回都不见担心我来着?”
其实华戎这后半段话,虽是一副抱怨,却是想替两人缓和一下,拉近一些。沈凉渊不是听不出他这言语间的意图,只是也不言语附他,扬鞭策马,先赶向营地去了。
飘落的风雪中,他褪了一肩狐裘,只有一身冰凉的铠甲陪着他,他只能将手中长.枪握紧,渐行渐远。
华戎叹息一声,也扬了一鞭跟随上去。
两月后,江原城。
一连几日下来的鏖战,高阙军连失两将,锐气大挫,最后高阙又调来新将赴江原指挥战策。
又战十五日,高阙军截江原运粮道,江原城中军粮紧张。
华戎在房里烦躁的翻着《江原城志》,心中又放不下沈凉渊的情况,终于将书心烦意乱的看完,随手扔了桌上,然后起身去找沈凉渊。
打开房门,寒风夹着乱雪扑面灌进来。华戎白眼翻天,腹诽:苍天雅致,下什么一连七日的含冤雪?
到沈凉渊那处,推门就见他倚在塌上看着手里的一方地图,华戎看了心里登时跳脚。
沈凉渊思考的有些入神,察觉出是华戎的脚步时,轻咳两声后,抬头笑道:“华戎,你来了。”
屋里火炉烘得人稍稍暖和些。
华戎道:“我说,让你这几日养着身子,别思虑太多。你怎么连躺着都不老实?”
“我身子无碍。”
沈凉渊咳嗽两声,匀了匀气息,将手中地图向华戎展开,指给他看:“你看,从这里到这里是我们的粮道,我们的军粮是在居哨关的驿站被劫去,居哨关地置荒芜偏僻,又是粮道一路站点中攻守最为薄弱的关隘,这次粮草被劫,我们应当吸取教训,应当临时调遣附近关隘的人手去固防粮道,才能防止日后运输的万无一失……”
华戎道:“如今粮草已经万中全失了,你还操心这个作何?你这几日只需要乖乖休养,该操心的人是那居哨关的驿丞和护粮钦差张丞。一个守驿收粮不周,一个是擅自行动铸成大错。若不是那张丞未等固粮道的人手到来就轻率上路赶去居哨关,如今这粮食在二十三天前就该到江原了。如今倒好……”
华戎说着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
沈凉渊见了,便问:“江原城内的屯粮还可用多少时日?”
“至多十五日。”华戎轻皱起眉,神色间有一丝凝重:“粮草一来一回本就废时不短,现在连日下雪,再按现在的距离算,恐怕最快也需要两个多月。”
沈凉渊听了,也随着拧眉:“江原城,等不了两个月。”
“我也知道等不了。半个月后,江原城只怕是……”华戎撑头在桌上苦恼,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着,节奏很慢很慢,转而,他又带着感叹的口气笑了:“唉,我虽与你搭档十年,不过好像都没和你经历过什么生死决绝。”
华戎回想着:“那年你出战邺城,被困崎山七日粮草枯竭,最后破釜沉舟,还有几年前你在滨横谷中伏,险些全军覆没。这些九死一生的战役我都不在,算是侥幸,也算是不幸。”华戎把手在火炉上烘了烘,搓手挑眉的看他,有些莫名想笑:“现在倒好,终于可以与你共同生死决策一回了?”
沈凉渊道:“战争都是不留情的,每战必是性命攸关。故而你我同战的每次都是生死决策的际遇。也不缺这一回。”
“都以为将军有多威风,其实这活儿干起来比谁都要命的很,人口称道的信威神话,其实哪一战不是一枪枪一剑剑一伤一罪捱着的打下来的传奇。再神话也会遇到困难,身处险境。沙场的无情,杀戮的无情,永远不是沙场之外的人所能看到的。”
沈凉渊笑道:“看你平日不羁无束的言行,何时变得这般顿悟了?”
“十万百姓,二十万将士,人的命都握你手里,你说放着谁能不悟出些什么?”华戎看着他,笑着摇摇头:“倒是你才是变了,何时见你在战前这么爱笑了?以往不都是我笑给你看的么?”
“因为以往你做的对,我做的不对,人不能总崩着自己……咳咳……”沈凉渊说时就猛地咳嗽起来。
“凉渊……”华戎立刻过去看他。
沈凉渊扶着床沿,脸色有些苍白,剧烈的喘着气息:“我现在也累了,崩不了多久了……”
“崩不了就别管。你这几日频繁发毒,都说了让你歇着养着。你还看这些东西思虑操算做什么?”华戎挥手就要将地图打在地上。
却不想沈凉渊握的紧,没能成功。
沈凉渊一通咳嗽过了,气息匀回位后,脸色终于缓了不少:“我若不事兵战,又为什么要在战场?”
“你这驴脾气……”华戎狠狠白他一眼。
沈凉渊由着他白完后还瞪自己,失笑道:“等你瞪够了,我们再聊聊粮草的事?”
华戎见当事人都无所谓,便收回眼神,此刻的确也没什么心思再与他拌嘴瞪眼。
华戎道:“此次粮草被劫,我有一个想法。”
华戎的态度收转有些快,方才还有些拌嘴的前奏,现在便急转严肃,甚至能感到有些严峻。
沈凉渊看他一脸正经,猜到了什么。问:“你是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华戎大笑一声:“果然是搭档!”
沈凉渊淡淡一笑。
“既然我江原粮草一时吃不到,与其到时候空着肚子让人家吃饱了肚子来打,不如让他们也一起饿肚子,到时候肯定是要饿急了他们再说!”华戎一拍桌子:“本王烧了他后方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