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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似曾相识燕归来 ...

  •   “齐王殿下大寿,容民女献上三件贺礼。”与一般女子的娇柔甜美不同,此女的嗓音反倒略微有些低哑,沙沙的,像风刮过树梢……倒是偏偏让人听得心里面痒痒,想一探面纱下的究竟。
      “哦?给本王说来听听……”齐王位居主位中央,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托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齐王越明齐是当今南越王的亲弟弟,可这两人的气质相貌倒是截然相反。
      与南越皇阳刚俊朗的外形不同,齐王却是一副美艳邪魅相。
      可此人又偏偏喜爱些华丽炫丽的东西,红褐色的镶金边外袍穿着更显风华绝代,长发也只是随意挽起加上金色的护额倒也不显凌乱,关键是一双细长的凤眼配着过于纤细的睫毛,微微上翘的薄唇,再加上眼角的一颗痣,真担得起“妖媚无双”四个字。
      若是个女子,当真有着祸国殃民的本事。
      “这第一件,是民女刚才之舞,愿齐王寿与天齐。”舞姬将手中酒杯举过头顶,道,“这第二件,是民女手中之酒,愿齐王得偿所愿……”
      “好!那本王岂有不喝之理……”越明齐大笑,接过酒杯仰头喝下。
      越明齐一向自诩风流,得美人献酒自是乐事,忍不住心情大好道:“第三件贺礼在哪?”
      “这第三件贺礼么……”那舞姬轻抬起头,缓缓摘下面纱,小而尖的小巴,挺直的鼻梁,笑着的双眸里充满了娇媚,绝对是个美人相儿。
      还沉浸在美人笑里无法自拔,突兀地沙哑嗓音响起,“承蒙殿下不弃,民女便是这第三件礼物……”初次拿下面纱,又说了这番话,舞姬似有些羞涩,脸颊染了丝红晕。波光流转间,莞尔一笑道,“民女愿常伴左右,这九月舞霓裳愿日后只为一人而舞……”
      此言一出,众宾客皆是哗然。
      南越民风开放,男女两情相悦时互诉衷肠也无不可,更何况这等貌美的舞姬本就是趁年轻貌美之时寻个好人家。齐王生性风流又位高权重,着实是个好去处。
      只是这当众委身自荐,哪怕再见多识广的宾客也不免摇头议论纷纷。
      越明齐并没有太大惊讶,听闻此言反倒饶有兴趣。
      骨节分明的手托起面前精巧的下巴,轻微抬起,仔细打量后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妮子,可本王也并没有非你不可的道理……”
      手指随即撤离,伸向一旁的酒壶准备斟酒,对眼前的女子并未再多留意。
      玫瑰有刺,他虽说偏爱美人,却也懂得有些美人是碰不得的道理,特别是带着目的自荐的女人。
      舞姬似是没料到齐王会直接拒绝,睫毛轻轻颤动间,随即双手灵巧的转了几圈,似做了个结印的动作——
      那酒壶就如同长了脚一般,醇香的酒水自动倒进越明齐手中的酒杯里……
      见他挑眉似是惊讶,舞姬咯咯笑了两声道:“拥有民女,殿下必定不会后悔。至少民女还能为殿下斟酒不是么?”
      越明齐思考片刻,仰头饮尽杯中酒,笑道:“如此,本王是非要不可了。叫什么名字?”
      舞姬回道:“民女燕归,月燕归。”
      越明齐这回未加思索便将她扶起,笑得意味深长:“似曾相识燕归来,不知你从何而来……既是如此你便留于本王身边,斟酒罢了。”
      燕归答了声“是”,掩面轻笑。
      众宾客随即反应过来,纷纷举杯道贺:“齐王大寿,又得一佳人,祝殿下双喜临门。”
      “等一下,”还未等齐王回答,原本安静的褚云天站起身,走近道,“殿下不可,此女来历颇为可疑,断不能轻易留下!”
      齐王“哦”了声,抚了抚下巴,动作很是邪魅,凝神片刻转而问燕归,“褚王之话也不无道理,你有何话要说?”
      燕归面似无奈,撇嘴道:“燕归不过一介舞女,无依无靠,游历至南越幸得锦绣坊管事好心收留,今日也不过想寻得一安身之所罢了……”平常的叙述却包含着淡淡的委屈,令听者无一不叹息。
      “那你是如何习得这咒焰之术,你与蜀灵灵川一族又有何关系?”褚云天咄咄逼人。
      燕归听闻状似惊讶:“燕归从前游历之时偶遇一仙者,他见民女资质尚可,于是传授这咒焰术。燕归能为殿下献舞已是幸事,又岂敢高攀灵川一族?”
      “这九月舞霓裳又岂是谁人都会?”有好事宾客忍不住大声询问。
      “一支舞曲罢了。许是燕归听闻南越灵姬的美名,心生钦慕刻意模仿而已……”燕归回答虽说简单,倒也字字在理并无不妥。
      与褚云天视线相对,这一次没有嘲讽,眼神深邃,似是一坛美酒,仅仅是看着就能让人深陷其中不愿醒来……
      过了许久褚云天依旧未曾移开眼。似觉得不妥,燕归转过头,带动一截柔顺的发丝滑落,她抬手拢了拢往耳后推开。
      眼前的女子,带来惊艳的同时却也带着莫名的熟悉。
      从她刚刚出现的那一刻,褚云天便心头突突直跳。这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容貌和声音,却偏偏吸引着自己想要靠近。在怀疑的同时带来强烈的不安,想要证实却又胆怯,这也是自己方才失态的原因。
      道不出是何原因,此刻他的心中很是压抑,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开口却偏偏控制不了自己。若仅仅是巧合未免安排的太过刻意,可若不是巧合,难道……
      想到这里面上一沉,忽略掉心头的异样,褚云天上前两步,扣上燕归手腕,拉至面前:“连你这身穿着,你身上的琉璃珠也都是模仿不成?”因着说不出的烦躁,连语气都不自觉变得急促了许多……
      在众宾客眼中,舞姬打扮艳丽也不过是为了引起看客的欣赏和赞美,虽出位了点到也没什么妥。只有少数几人才深知其中缘故——当年那位小灵姬便是最爱着绯红的衣裳,长裙纤腰,眉间一点朱砂,那玲珑剔透的琉璃珠更是衬得她小小年纪便风华绝代,无人能及……
      “请褚王自重,”燕归面上露出羞愤之色,没有考虑便迅速收回手,愤然道,“褚王估计是嫌弃燕归此身打扮比不上灵姬,是民女大胆了……纵然如此,褚王也不必百般为难。”话语间停顿了下,眼中有不加修饰的厌恶:“放眼五国九洲,天下之大巧合之事何其多,燕归无能,就不劳褚王如此关注了。”
      一段话软硬皆施,倒是呛得褚王不好再开口。
      “说的好!褚王就不必再多说了,”越明齐配合般的鼓了鼓掌,干啪啪的声音猛地响起换回众人的神思,他挥袖揽过燕归道,“这般伶俐的丫头,本王是断不能错过了!”此番举动引得燕归先是一愣,很快在齐王的臂中娇嗔的笑。
      褚云天不着声色地看了看齐王的手,眉头微皱道:“请殿下原谅云天逾越,此事涉及到本人一块多年的心病,若殿下能够割爱,在下必定感激不定。”
      越明齐“哼”了声:“你既知道逾越,那就不该向本王开口。”
      褚云天咬咬牙:“请殿下成全。”
      此话一出,空气中立刻多了些火药味。
      事情发展到这里,是已完全出乎众宾客的意料了。更有甚者在心中感慨今日宴会竟能见到二人红脸,可真真是不虚此行……
      褚王的话里明摆着是表示出不愿放人的意思,这是要公开与齐王撕破脸了么?
      在南越,此二人各成一派是众所周知,相互间的争执也持续了百年,各执重兵,分庭抗礼,也并未分出胜负。这明里暗里是都有不合,但却从未搬上台面,可见在两人都没有明显胜算的时候,显然不会轻易扯破脸。
      如今突发争执就为了眼前这舞姬?
      虽然长的是美了点,身段是柔软了点。
      可在宾客们看来,大多是不愿意相信的。要说齐王多情也就算了,可这褚王可是出了名的自律,平日里的作风也是严谨的很。
      又有反应机灵的连着之前的事串起来想一想,估摸是因这舞姬会咒焰术,那就与灵川一族脱不了干系。有传闻这褚王妃灵川曦月当年虽说跳崖却至今未曾见到尸骨,难不成是想打听些什么?
      这褚王到底是深情……宾客在心里暗暗佩服。
      不管这各人心中是如何想,面上是不敢露出端倪的,还得保持着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可耳根子恨不得贴得更近,模样很是幸苦。
      可身为目光中心三人倒是不着急,相互对峙比着耐心,并未有人先开口。
      众人等得正要不耐烦……
      “两位可否听在下一言……”率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坐在齐王右手边的牧大人牧子歌。
      这位大人是从宴会一开始就未多说话,只不过在一旁安静地喝着酒。喧嚣热闹的环境都好似与他无关……在两王的对峙中,也安然守着自己的一块天地,不参与其中倒也绝不会让人忽略。
      这不,一开口便引去了全场的目光……
      定眼看去,这牧大人身着极普通的白色衬里,外头批一件紫色罩衫,发色微深一度自肩头垂下有点慵懒洒脱的味道……半靠半卧于座椅间,自成一景,眉眼间那股淡淡的忧愁也很是别具一格,即便衣着普通也遮掩不住一身贵气。
      都说这牧大人性子温和,待人最是温柔,只是近些年不知怎么的,突然转了性子,人也变得冷漠了不少。
      这不,此时浑身写满“满生人勿近”的气场使得没几个宾客敢靠近,就是多看一眼也不敢,生怕亵渎了牧大人的光辉……
      这让他原本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牧子歌略微直起身调整下身姿,修长的身姿让众宾客舍不得移不开眼,心中直发紧,更有甚者明显感到呼气不顺;牧子歌伸手托了下脑袋眼神不知飘向哪,俊美的容貌让众宾客用手捶了捶头看得目光发愣,有女宾客惊呼一声甚至快要晕过去,还好被侍从眼疾手快给扶住;牧子歌清了清喉咙,开口道:“燕归姑娘以表明态度,褚王本不该再勉强。只是或许牵扯到褚王私事,草率决定亦是不妥。不如请燕归姑娘先去在下附中做客,等两位殿下商讨好再为定夺……”
      此言一出,众人惊的下巴就快掉在地上,纷纷从美景中醒来,也不管是否得当,就这么大声讨论起来。
      说起这牧子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他的身份——
      牧子歌本是南越皇族中人,算起来也是齐王和当年南王的弟弟,只是厌恶宫中尔虞我诈的权利斗争,早年便随着高人修道去了,连姓都改为随母姓。
      整个五国都奉行修道,对修道之人极为敬重。于是牧子歌就成了特殊的存在了,虽无军权但其能力让人也不敢小觑。
      南越上下对其尊称牧大人,很是敬仰。
      牧子歌并不参与皇权党派之争,只是其母妃与齐王母妃本是亲姐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要深厚些,连带着容貌也有着三分相似,这顺理成章就被世人归为齐王一派了……
      当初如若不是灵川一族与褚家联姻,助了南王一臂之力,如今这南越皇还指不定是谁呢。
      “子歌,你这是为何?”褚云天毫不掩饰惊讶,面对牧子歌,他也得礼让三分。
      牧子歌并未开口,神情是一如既往让人琢磨不透。
      “没想到子歌你也会理这等闲事……燕儿你可给本王找了个好差事。”越明齐的惊讶转瞬即逝,掩饰地很好。语气也一如先前随意,并未有任何不满。
      一旁的燕归仍是一语不发,因站在逆光处,众人看不到她的反应。
      由着牧子歌的掺合,此事似乎变得更为复杂……
      “殿下,”俏生生的嗓音自角落边响起,“民女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原是莫湘篱听闻后迎面走来,顺着阳光,碧绿的衫子似湖水般清凉,裙边处绣着荷叶隐约透明,反射着柔和的光亮。再看容貌,柳叶眉杏核眼,巧笑倩兮里透着温婉……
      看的众人是一派心旷神怡。
      齐王“嗯”了声道:“对于美人的话,本王一向是洗耳恭听。”眼中的欣赏并未掩饰。
      对于越明齐来说,深知“好花堪折直须折”的道理。美女之于他就如同美丽的鲜花,那都是需以同样的方式温柔对待的,是万万不可辜负和错失的。
      “殿下过奖,”莫湘篱略微福了福身以示行礼,笑盈盈道,“民女斗胆,以锦绣坊歌姬身份陪同燕儿留在齐王府,以为齐王贺寿的名义多留几天,褚王和牧大人若有疑惑尽可去求证。这样一来也可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齐王意下如何?”
      越明齐略微思索,点头道:“本王就依莫姑娘所言,两位意下如何?”
      到此时,事情的发展早已偏离预计的轨道,看样子也非自己所能控制,褚云天并未继续纠缠:“就依齐王所言。”随即告辞离开。
      而牧子歌依旧是一言不发。
      众宾客虽然很是好奇,却也不敢多问,也相继告辞,想着快速把这惊人的消息传递出去……只是心中都知晓,这南越怕是不会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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