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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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瓶子“咕噜噜”滚出去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酒窖里面回荡，传到路明非的耳朵里让他不由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之前诺诺问AI的那句话让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脸，迟疑片刻还是尴尬的对诺诺说：“那个……师姐，其实这个‘情感模块’是个啥他真的并不重要啊，师兄……呃，AI兄的意思大概就是想问问师姐你那个超级侧写的情况啦，如果超级侧写需要激活这个模块的话我也会给他授权激活的……就是，它就是一个服务模块嘛真的没什么需要特别解释的必要啦！”
“没什么需要特别解释的服务模块为啥我问AI你这么紧张？”诺诺狐疑的看着路明非，满脸质疑的说，“那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那个用户手册上是怎么说的。”
路明非涨红了脸，吭叽了半天才扭扭捏捏一点也不情愿的小声说：“……谈恋爱。”
“什么？”诺诺没有听清，呵斥他的时候还凑近了一点想知道他到底说的是什么，“你说话能不能大声点啊！平时缩头缩脑的也就算了这个节骨眼上让你解释个问题这么小声干什么！”
诺诺靠近呵斥他的时候路明非感觉到了她身上散发着海藻、风信子和檀木混合而成的香气，像信风一样包裹着他。他被这香气熏得晕乎乎的，但是那一点尴尬的不知该怎么解说的心情还是卡在他嗓子眼里让他说不出话。最终，路明非鼓起勇气眼睛一闭自暴自弃的说：“那是个可以跟AI谈恋爱的服务模组！”
酒窖内是半晌的沉默。
“我便是没想到。”诺诺点头评价，“现在居然还能这么玩了。”
路明非把自己缩的更小只了。他本来还可以强行解释说“师姐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这种台词配上现在的场面只给他一种微妙的带着小三撞见原配的即视感。
最重要的是师姐不是他原配这个小三也不是应该是小三的本人啊！
“简言之就是这个模块能让你拥有正常人的情感。”听完AI本人靠谱得多的解释之后，诺诺才重新靠回墙壁上伸长了腿，“那之前我小弟信誓旦旦说你跟正常人一样一样的还说你被要求必须表现的人性化一定能通过图灵测试，原来那还不算是正常人的情感？”
“表现的像个人和拥有人类的情感是两回事，就像拥有了人类的情感和认为自己是人类也是两回事一样。”AI说。路明非注意到他暗金的眼眸稍微有点落寞的低垂了一下，他觉得有这种感觉自己一定出现了幻觉。
“那……你有了这个情感模块之后不会像其他智能机器人一样暗搓搓的做什么坏事吧？”诺诺不信任的盯着iphone里面的AI，还搓了搓胳膊表示自己的怀疑，“你该不会半夜爬起来试图□□我小弟吧？”
路明非：……诶，大姐，师姐，祖宗，虽然我看到的AI是有形状的但是我摸不到他他也摸不到我啊！你是担心他□□我哪里是我的精神吗！那你最应该担心的是我和废柴师兄睡在一起的那两年啊喂！
结果AI居然还真的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在我无法具有真实形体之前，这一点到不用担心。”
路明非这回可是真的吓到了：“喂喂喂大哥不是吧！这个时候难道你不应该义正言辞一脸严肃的表示说我才不会干这样的事情吗？在无法具有真实形体之前这一点不用担心是个什么鬼啊！”
他心里惴惴的看着投影在虚空中的AI，却从AI那张和师兄一模一样的脸上看出来了一点笑意：“既然你都替我说了，我想也没有什么别的需要说的了。”
路明非一愣，才明白原来自己被耍了一道。旁边的师姐已经抱起胳膊冷冷的看着路明非了：“喂，之前是谁言之凿凿表示自己不管跟谁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现在又是哪两只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野猴子在我面前打情骂俏眉来眼去玩的很开心呐？”
路明非失意体前屈：师姐，这个我真的可以解释你听我解释啊！
乱哄哄闹了一通之后，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的好一些了。他大概明白诺诺之前不靠谱的吐槽和AI开的玩笑都是在努力的想让自己从刚才那种颓废的心情中走出来……所以他也摆正了表情端正坐姿，听诺诺和AI两个人谈正事。
“虽说侧写确实要求人类的情感……或者人类的思维，但是并不是拥有了人类的情感就能把侧写升级成超级侧写。”诺诺叹口气，把她现在柔滑漂亮的长发耙的乱糟糟的，路明非看着她的动作反而生出了一股总算遇到了熟悉的老样子的感觉，“侧写要求的不仅仅是敏锐的观察，还有与被侧写者的某种共鸣。这不是用科学能解释的事情……我比其他人更容易接受到对方的情绪，从那些细节中察觉对方的行为背后的心理，也更容易被周围的场景所触动引发共鸣，从而进入深度自我催眠状态，将自己想象成被侧写的对方。所以他们称我这种深度自我催眠为，超级侧写。”
“简言之师姐你这是出生自带的作弊系统，那啥天成，就跟天生丽质一样别人办不来的。”路明非有点狗腿的说，说完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回过头，他就看见师兄……AI兄微微皱起眉，垂下眼帘沉思。
诺诺轻哼了一声：“所以不想说你们是白费力气……但是就算你激活了那个谈恋爱的模块，谈恋爱和超级侧写也是两码子事情。”
AI沉思了一下之后说：“如果这样呢？先从细节用演绎法一般推个别，然后用侧写针对这些推演出来的个别类推一般结果，是否也能达到你‘超级侧写’的结果？”
紧紧皱起眉头，诺诺不耐烦的摆手：“如果你觉得我仅仅是在用演绎法加侧写去类推的话，那你怎么解释我那种好似在梦中眼睁睁的看到侧写对象所作的一言一行？说的通俗一点那个状态叫‘入定’，玄幻一点那就是一种匹配的精神波。你们AI连脑电波都没有只有电波，怎么去匹配人脑的思维呢？”
“超级运算。”AI说。
诺诺有点没太明白，就看到AI说：“如果输送给我的数据足够多，我可以大致模拟出这个人的性格和行为习惯，或者——直接模拟这个人的人格。”
诺诺一下子明白了：“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模拟楚子航的。”
路明非就算明知这一点，听到这句话还是心头一痛。他抬头，就看到AI皱着眉头，但是最终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他真的需要激活情感模块吗？路明非恍惚的想，他已经表现的足够像个人，或者，足够具有人类的情感了……诺诺从开始就知道了对方的AI身份，对于一个用数据组成的程序，她自然不需要顾忌会对对方产生什么情感伤害，更何况对方还没有激活情感模块。但是……路明非看到AI，就算对方跟师兄一样照常冷着脸面无表情，但是还是隐约觉得，对方心里受了伤，有些难过。
AI既然都被称为智能了，难道真的就不会受到心理伤害了吗？如果有了人类的思维之后又拥有了人类的情感，AI和一个活生生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只是因为没有一具人类的身躯吗？那具有实体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路明非还在恍惚的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就听到诺诺说：“既然你都有超级运算了，你们只需要去搜集数据然后匹配出合适的可能的人物性格就行了啊，按理来说你就不需要超级侧写了，那还找我干什么事啊？看你们打情骂俏刺激我一个孤家寡人？”
“就像为什么现在的线索是路明非一样，我们之前的线索也只有你。”AI说，“路明非被校长指引来到这里寻找你，但是随后校长这条线就断掉了。我们别无他法，只能来到这里寻求你的帮助。很抱歉打扰了你的新娘修业。”
诺诺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过了几秒才说：“算了，反正有他这个小弟在我就知道总归是清闲不了的……”
她的目光穿过酒窖的墙面投射到了遥远的海面上，沉默了一会之后开口：“如果楚子航真的存在过的话，必然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退一万步来讲，如果所有与楚子航有关的人或事都被修改了，包括我们的记忆，但它总不能把一切痕迹都抹掉，我们要想证明楚子航的存在，就得找到他留下的痕迹。”
AI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回到中国，因为我们要找的楚子航在这里度过的时间是最多的，所以残留着的痕迹也是最多的。”
“昂热那老家伙让你们过来找我，应该也是看中了我超级侧写的能力吧。”诺诺把玩着之前用来削火腿的水手刀，小刀在她手中玩了个漂亮的刀花，“可以利用我的能力找到故事的漏洞，从而发现问题，证明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她停顿了一会，小刀还是在她手中不停的旋转，像是一朵银色的光花：“校长估计是指望我再帮你这个笨蛋一把，帮你去满世界的找那个叫楚子航的‘鬼魂’。但是我现在不能跟你们走……就像你已经做好选择去满世界找那个师兄一样，我也已经做好我的选择了。”
酒窖内一片安静，就好似退场的乐章刚刚结束最后一个尾音，音波袅袅地弥散开去，最后剩下的那份寂静。
面对这份死寂，诺诺没由来的升起了一种罕见的名为心虚的情绪。她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自己的脊背，试图让自己说话更有底气一点：“喂！难不成你还真打算让我跟你们一起走？有没有搞错啊！就好比突然间你决定去当一个拯救公主的王子，然后你就是这个RPG游戏里面的主角了，那个等待被你救的公主就是你的良配，为啥你救公主身边还要有个女将军啊！你是等待修罗场结局的到来吗？”
突然想到了什么，诺诺一愣：“咦？不对，按照这个公主的性别来说好像有什么比我更……”
好像提出的论调马上就要被自己反驳了，诺诺又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就好比这是一个RPG游戏，你被新手村老村长指引前来寻找巫女，巫女跟你说勇士啊你只需循着你自己的感觉前进就好啦！巫女的使命到这里就结束了，你们道谢之后滚蛋就好啦，还想把巫女拉进你们的战队嘛？”
路明非是想摇头说“不敢不敢巫女大人小的立马滚蛋”的，但是他今天一晚上状态都不对，现在也是，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就这样看着挺直脊背警惕的盯着自己的诺诺，火烛在她的瞳孔深处跳动，看上去她就像一只倔强的不愿意跟陌生人走的猫。
确实，路明非于她而言也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路明非能为了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对象而放弃一切找遍全世界，但是诺诺并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要跟着路明非一起走。她并不是楚子航的什么人，也不是路明非的什么人，只是恺撒的什么人。
她要进行她的新娘修业啦，就算路明非要去勇斗恶龙拯救公主那又怎么样，那只是路明非的故事，跟诺诺并没有什么关系。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路明非要勇斗恶龙拯救世界那又怎么样，世界交由路明非去拯救就好啦，路明非不成功也有的是人可以拯救世界，但是她的婚礼上能当新娘的只有她一个人。
诺诺是那部戏里面的主角，而那才应该是她的人生。
想明白这一点，路明非低下头，这才意识到酒窖里真的很寂静。如果他们三个都不说话，那它简直寂静得像个黑洞。烛光摇曳，外面的潮声正急，诺诺的影子摇摇晃晃的长长的拖到墙角，师兄就这样站在昏黄的灯火下好似幻影——他本来就是幻影，而他现在连师兄也不是了。
他还记得诺诺说的那句话：你打开前方那扇门的时候，身后的退路就会消失，自始至终，你都只有一条路走……他这次的选择，究竟打开的哪扇门，面前出现的又是哪条路呢？
“而且你现在还有了你的AI嘛！”诺诺突然说。
好像想到了这一点她变得更加理直气壮了：“你家AI不仅能帮你看书学习订机票还能自己玩模拟人格帮你侧写演绎，你这主角都有这么强力的辅助了还不赶快顶上，非要来纠缠我这个NPC做什么？很明显AI才应该是你的最佳选择啊！说不定到了中国那个楚子航的故乡你们眨眼就能把失踪的那个家伙从地底捞出来，到时候你就能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尽享齐人之福啦！”
“师姐我根本不会这么渣啦……”路明非尔康手，“像这种玩弄别人感情的设定一看就是废柴师兄专属啊！”
“你们两个不是半斤对八两吗？”诺诺朝他龇牙。
两个人白烂话互相问候还没结束呢，诺诺大腿上的iphone突然一震。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却发现楚子航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红色的询问框，是申请激活情感模块的授权。
诺诺迟疑了几秒钟，才把手机扔给路明非。
看着路明非手忙脚乱的接过手机查看屏幕，诺诺犹豫半晌，还是开口：“你要想清楚授权的后果。”
路明非挠了挠脑袋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还能有啥后果啊？师姐你不会真担心我们俩搞到一起去？我们两个可都是大男人啊虽然AI兄他看着很帅但他也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啊我们两个的爱好都很正常我也不是柏拉图恋爱那种……”
“谁管你爱跟谁搞啊！”诺诺简直抓狂，“你能不能长点心！你没有发现在情感模块这个授权上很多问题都不能细想吗？”
“什……什么问题？”路明非是真的懵了。
“在没有情感模块之前，他表现的像个人只是因为他被设计的性格要求他这样表现，也因为他被要求表现的人性化。他是被动的。”诺诺语速很慢，说的也很清晰，“但是你给他授权之后，他拥有了自己的情感，就会从主动方面开始思考问题了。”
她盯着路明非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如果他的情感波动足够高的话，他甚至可能产生不理智举动，这个后果可不仅仅是小两口吵架这么简单了。他甚至有能力诱导你，胁迫你，甚至绑架你的行为让你顺从他。而这一切都不会脱离他被设定好的‘为你好’这一条件。”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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