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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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脸不知什么表情的状态下看路明非把那个AI展示完之后关掉手机摘下眼镜和耳塞，开始长落落的供述夹杂语无伦次的情感描述插入，诺诺摸着下巴咂摸了一会之后非常认真严肃的对路明非说：“说，老实交代，你跟你那个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路明非蒙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连忙解释，“不是师姐我真的跟他是特别纯洁的战友情兄弟爱啊！你看我跟芬格尔这不靠谱的废柴师兄睡了两年上下铺了什么关系都没发生我怎么可能染指师兄啊！不对，我根本就不想染指谁，我是、我、师姐你不要想歪啊！”
诺诺被他紧张的样子逗得一笑，伸手揉他的头发：“没什么关系就没什么关系呗，看你紧张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内心还想有什么关系啊？”
路明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诺诺又喝了一口酒，沉思了一会儿说：“可是这事儿发生在谁身上都像精神病。你想，要是有一天芬格尔那家伙突然神秘兮兮的偷渡回卡塞尔半夜爬上你的床跟你说哎师弟你还记得谁谁谁吗？你这辈子都没听到过谁谁谁这人名字，但是芬格尔一本正经的开始跟你讲这个谁谁谁原来坐得是恺撒的位子原本是没有恺撒这个人的对了他可牛掰啦扛着大刀连着屠了三条龙中间还跟一条母龙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哦你还和他勾肩搭背一起去日本泡了夜场遇到了不少漂亮妞。但是这个人和他所作的一切事情你都没有任何印象，你心里会怎么想？”
“我会觉得废柴师兄是在耍我……”路明非老老实实的回答，“而且为啥废柴师兄要爬上我的床跟我说话？”
诺诺耸耸肩，路明非轻声说：“师姐，你不会觉得我也是在耍你吧？”
“你也得有这个胆啊。”诺诺不耐烦的瞥了一眼路明非，“要是芬格尔来找我我早就把他踹海里喂鲨鱼了。就你这个小弟烦得要死，有什么事都要来找我给你擦屁股。真想扔下你不管啊。”
但是你也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吧。路明非想。他是很感激诺诺现在还愿意坐在他面前听他发神经一样的陈述啦，但是……
“我不太明白昂热让你来找我干什么。我的能力是‘超级侧写’，只能根据一个人留下的线索进行合理推断，没法诊断精神问题。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更需要一个心理医生。”诺诺叹气，灌下一口酒，“或者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如果要分析你现在这个情况的心理成因，可能是因为你太孤独了。但是为啥你觉得孤独会幻想出一个男人来陪你，你还把你的幻想捏成了一个AI！这很可能说明你的童年有阴影啊！”
“真的不是幻想……”路明非无力，“我是无法忘记他啊！”
诺诺露出一个难以描述的表情看了路明非一眼，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就说跟芬格尔那家伙呆一起久了脑残也会被传染，但我万万没想到连节操，你都——”
路明非就差仰天长嚎以表清白了。
“说正经的，你现在这个情况看着很像精神分裂症。”诺诺把头发捋起来漫不经心的说，“《美丽心灵》你看过没？”
“没有。那是啥？韩剧吗？”路明非问。
诺诺白他一眼：“是霍德华拍的一部关于一位真实的天才的纪录片。片中男主叫约翰纳什，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熟？”
“纳什均衡？”路明非迟疑的问。
“对。就是那个获得过诺贝尔经济学奖的数学家，他在博弈论和微分几何学领域很有造诣，是个真正的天才。”诺诺说。
路明非缩了缩脖子：“师姐你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告诉我他也是咱们同道中人一双黄金瞳熠熠生辉啊？”
“不，不过其实也没好到哪去。”诺诺说，“他患有精神分裂症，也曾经幻想出来一个完整的人陪伴他，而且他还是个同性恋。”
“听起来他疯的有点厉害……”路明非惴惴的说。可能对诺诺而言，他现在跟那个纳什没有啥区别了……可能还是有区别的，毕竟纳什还是个天才，但是路明非只是个衰仔。
天才疯了还有人给他写传记拍电影，衰仔疯了就只有无人问津这一条路了。路明非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精神分裂症并不算很罕见的病啦，只要你接受治疗放开你的内心就好了。而且幻想出来一个大活人陪伴自己也不算太可怕，感知觉障碍会出现幻觉、幻视幻听什么的还挺正常的。而且患上这种病的人特别偏执，会对幻觉坚信不疑。”诺诺给自己的杯子里满上酒，撇撇嘴看了一眼路明非，“不过卡塞尔本来就是疯子学院啦，你这情况也算不上什么。好好治疗要不了一年你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路明非没有说话，只是端着他的酒杯靠着墙坐着。
他的姿势很随性，坐姿是有点垮的，肩膀微微塌下来，表情是那种空洞无望的茫然。诺诺本该觉得这便宜小弟现在这样子简直衰到极点就好像一条田埂上流浪的土狗，但是看到路明非将手腕搭在膝盖上一只手随性的捏着杯子沉默的遥望着他心中不知名的那处地方的时候，诺诺却觉得路明非好像一个失意的君王，沉重疲惫的靠坐在他的王座上。
她心里还是泛起了一点怜悯。
叹了口气，她抱拢膝盖，搓了搓微凉的双臂：“那个叫楚子航的，无论他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对你真的很好吧？”
“很好。”路明非笑了笑，僵硬的扯动嘴角，然后低下头去，“真的很好……因为他是个笨蛋啊。只有笨蛋才会去关心另一个笨蛋，费尽心思去帮他安慰他，还相信他不是一个跟他一样的笨蛋……”
“我知道如果我接受富山雅史□□的治疗删掉师兄就能回到正常人的世界了，我就和大家都一样了。”他苦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诺诺注视着他，轻声说：“他对你比正常的世界更重要。”
路明非捂住脸：“没有亲身经历过一切的人根本没有理由去剥夺我所经历过的一切啊！你们没有了和他一起共同经历的日子的记忆，但是我还记得啊！你们就这样纯粹的残忍的抹杀掉一个人真正存在过的痕迹，难道还要夺走我手里握着的这最后的一点吗！”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诺诺厉声呵斥道：“够了！别一副死人样了，谁说要把你那个楚子航都抹杀掉了啊？别说的好像我们都是侩子手一样！”
路明非仓皇擦去脸上湿漉漉的痕迹，不过道歉的话却卡在嗓子里怎么都出不来。
“算了。”诺诺叹气，“就算不帮你，你这家伙也会把全世界都折腾一遍要找到那个楚子航吧？虽然你这小弟真的很烦，但是我也不想表现的太绝情啊。”
路明非低下头没吭声。
诺诺皱着眉又随手抓过一瓶红酒启开，直接对着瓶口咕咚咚灌了半瓶下去，长舒一口气后用手背抹了嘴说：“你那个AI是怎么回事？”
“啊？”路明非这次是真懵逼了。
“别给我装傻！”诺诺皱眉严厉的瞪着他，“可以完美模仿任意一个人的长相声音性格这种等级的AI是几乎不可能被用于私人用途的，起码是现在。你的这个AI是怎么来的？”
“我……”路明非卡壳。
过了半天，诺诺叹口气，放软了语调：“那好吧，那你打算用它来做什么。”
“就……就是个备份。”路明非有点手足无措，“我发现我会忘掉很多东西……所以想在还没把所有的东西都忘光之前先给师兄做个备份，免得……就是这个AI他就好像师兄的过去版本一样，有他在我身边就好像感觉之前的师兄还在我身边那种……”
“你的理由不成立。”诺诺说。
“诶？”路明非很惊讶，“可我说的是真的——”
诺诺不耐烦的摆摆手：“假如，我是说假如。这个楚子航是真的存在过的话，那你记忆中的楚子航只是他所展露出来的一面，而且这还不算被你记忆篡改和美化的部分。但是你用这些不完整的数据制造出一个AI，将你定义的楚子航的人格设定为他的人格。所以你这个备份他甚至不能算是‘楚子航的过去’，因为他们两个其实连人格都不一样。这个人格是基于你对真正的楚子航的理解上制造出来的，用简单的话来讲，就是‘你眼中的楚子航’。或者换句话说这AI就是你俩的儿子，因为他是你的意识作用在楚子航的意识上互相影响诞生的产物。”
路明非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退一万步来讲，你就是这个楚子航肚子里的蛔虫。你用特别多特别正确而且客观的数据重组了这个楚子航，就是这个AI，但是他也不能算是‘过去的楚子航’。因为他的时态和你是共存的，而造成一个人的经历的不同，其实是选择。”诺诺说。
她顿了顿：“有这么一个故事，讲的是一小伙暗恋一姑娘但是不敢表白。他造了一个只能存在半小时的自己的克.隆体出来想共同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这个克.隆体也觉得自己是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人格啊，而且他也喜欢这个姑娘啊。于是他就摘了一朵玫瑰花翻窗去跟那姑娘告白了。姑娘也喜欢上了他，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了二十分钟，那个克.隆体消失了。”
路明非听得聚精会神，下意识的问：“然后呢？”
“然后那小伙追过来说刚才那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克.隆体，那姑娘说我知道，但是我恋爱了。我爱上那个克.隆体了。小伙说那克.隆体也是我啊我俩一模一样甚至还都喜欢你啊！那姑娘说不是的。”诺诺抱着那个红酒瓶缩在角落里轻声说，“他跟你不一样，他是那个选择摘了玫瑰翻窗过来和我告白的人。他说我只能存在三十分钟，但是我想把这三十分都用来爱你。所以我爱的是那个翻窗进来的人。我们谈了一场二十分钟的恋爱，他消失了，但是他现在就在我心里，跟任何人都不一样了。”
路明非没说话。
“那个AI并不是你认为的师兄。”诺诺疲惫的说，“他们人格都不同，选择也更不同。我不明白你把他带在身边喊他师兄的原因，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
她抬起眼注视着眼神散乱看着前方的路明非：“不要再对那个AI喊师兄了。他不是你的师兄，不曾是也不会是。不要让他再影响你的判断，和决定。”
路明非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转过脸把头贴在墙壁上，过了一会儿才低低的说：“师姐，你是想让我永远都不再用这个AI，害怕我把他当成师兄的替身是么？”
“我管你把他当成谁的替身啊！”诺诺翻了个白眼，“主要是你这家伙一看就很好骗啊！要是这个AI说点什么你都把他当成你心里相信的那个师兄说的话那他很容易就诱导你啊！”
“我明白了。”路明非艰难的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缩在墙壁上接着说：“我明白AI和师兄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了……但是我没有办法放下AI不管。”
“我承认我是抱有私心捏的他出来的。那个时候我在想，一个人也好，就算有一个人相信师兄他是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他也能证明，我并没有疯。”路明非的眼神漫无焦点的注视着墙壁上的一点，“但是我连那个相信我的人都找不到。所以我自己给自己捏了一个相信我认同我的人出来，还捏的是我想像出来存在的那个人，这是不是很可笑？”
诺诺没说话也没点头，只沉默的凝视着怀里的酒瓶。
“但是在我那个发疯的时候，是真的只有他相信我，肯帮我，陪着我……”路明非接着说，“如果没有他在我身边，可能我早就认为自己疯了也说不定。而且正是因为他在，我才能坚定师兄是真的存在的这个念头。跟他在一起时，那些感觉，那些以前相处的记忆一直在不断的提醒我……”
“但是他是个AI。”诺诺忍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他的话，“他的程序上要求他肯定要把你排在第一位，相信你，帮助你，支持你的任何想法和做法。这根本没法证明你没发疯，更算不上是‘你的师兄真实存在过’这个论调的支持啊！”
“我知道的。”路明非把额头抵在墙壁上说，“但是总得有什么东西在我身边提醒着我才行……有的时候，我已经不能相信我自己了。”
诺诺气得差点拎起酒瓶砸到他头上。合着她这么多都白说了啊！但是磨牙半天她最后还是气哼哼的坐了回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很多时候一些事情我一个人搞不定的。有师兄——有……AI在的话，他真的可以帮我很多。”路明非轻声说，“我这次来找师姐你，就是想看看有什么是你能告诉我的。”
“我能有什么好告诉你的？”诺诺没好气的说，“我刚刚说了这么多都被狗吃到肚子里去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和你的AI什么都能搞定了，这事儿还轮得着我来帮你？”
路明非勉强笑了笑。
诺诺看着他，叹了口气开始抓头发：“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笑得那么难看就不要笑了好不好！哎呀烦死了我干嘛要收你这种人做小弟，给你操的都是嬷嬷的心，我会老很快的啊！”
路明非本来想打起精神说两句白烂话比如“师姐你才没有老呢你其实越长越年轻貌美了”之类的，但是诺诺接着说：“算了，把你那个AI喊出来吧。”
“喊他出来干啥？”路明非一怔。
“还能干啥？”诺诺不耐烦的瞪他，“当然是商量怎么找回你那个正牌的师兄啊！”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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