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Romance

4、嘉兴烟雨

　　４年前，嘉兴——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在岸边眺望，一乌篷船缓缓驶近平稳地靠岸停下
　　，船上下来一位中年妇人，妇人一身浅蓝色的缎子，虽不能说是贵气逼人，但却在温婉中
　　衬出一分高雅。妇人一手牵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女孩从船中探身处来正四下打量了一下
　　，灵动的双目流露出压抑不住的好其与喜悦。
　　“婷儿，夕夕”老人见二人便迎上前来。
　　“爹，您怎么亲自来了？”妇人嗔怪道。
　　“我想早点见到你们娘俩嘛”，老人朗声笑道，“何况伙计们都在药堂忙活着，就我
　　这把老骨头闲来也没什么可做的。”
　　“外公”女孩甜甜地叫了一声。
　　“哎”，老人笑着应声道，“夕夕长大了，一年多不见，外公都快认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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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家——嘉兴，是我儿时最喜欢去的地方，喜欢那清清的湖水、那小巧的乌篷、
　　那烟雨的楼台以及那些和蔼的人们。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不做作，不像苏州的园林，过分
　　的精致反而显得矫揉造作，扭捏而不真实。
　　而我最喜欢的是外公家院后那片小山林，每次来外公总会让几个小伙计带我一同上
　　山采药，当然采药是假，游玩是真。外公也知道我在苏州家中二娘看的紧，是难能有如此
　　玩乐的机会的，因而到了这边也就任由我放纵一下了。
　　然而，就在十三岁那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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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曼陀罗，叶、花和种子皆可入药，有麻醉、镇痛、平喘、止咳的作用；那是
　　丹参，根可入药，有祛痰生新、活血通经的功效……”今天陪我出来的是学徒小李，他边
　　走边和我讲解着山间常见的各种野花、草药。
　　我听得饶有兴致，雨后山间的空气格外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岂料，正当我听得出神，脚下突然一滑……随着“阿”的一声，我带着泥草划下了
　　山涧。等小李缓过神来拉我，却已是不及。
　　那小李也就比我大个两三岁，这一来便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幸而那坡还不算太陡，我又是顺着草划了下来，倒不是伤的很重。我只知滑下来时
　　，脚腕处猛一下生疼，想是被什么扎到了。当时也没顾得上，就冲着小李喊：“小李哥哥
　　，我没事，你赶快去药堂叫人来吧！”
　　“那小姐你忍一下，我马上就去。”说完小李便急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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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李走后，我越发觉得脚下生疼，还感到有点晕眩。这才发觉不太对劲，于是卷起
　　裤腿一看……这一看，使我不由地眼前一黑，我分明看到两个深深地齿印，周围一圈已有
　　些隐约发黑。我虽小，但跟娘读了三四年医书也懂得这是为毒蛇所伤。我这才醒悟，当从
　　山坡滑下时并非被扎伤，而是惊了毒蛇，被蛇咬伤了阿！！！
　　娘说过毒蛇的毒性有多种，有的能致人死命，若不及时医治是相当危险的。但小李
　　此去药堂，来回最快也得个把时辰……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死亡恐惧，我觉得眼
　　前越来越昏暗，渐渐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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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快醒醒……”我在一阵急促的呼唤声中心转过来。
　　“我……我没死？谁？是小李么？还是张伯伯？……”
　　当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那人一手扶着我，一脸紧张
　　的望着我。看我醒来像是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下意识地朝我的脚腕处望去，只见那已好端端的包上了白布，这才觉得脚下已
　　不是那般疼痛了。我这才回过神来，便不由地上下地打量起身边这人。
　　他看上去二十来岁，书生模样，双目炯炯，眉目间透着一份正直和刚毅，但又给人
　　种莫名的深不可测的感觉。我注意到他的袖口撕开了一块，想必是用来替我包扎了。
　　那人见我如是打量他，不由地问道：“这位小姐现在感觉如何，还头晕么？”我方
　　觉自己失礼，忙收回目光，含羞道：“感觉已经好多了，多谢这位先生搭救之恩。”
　　那人一愣神，笑道，“小姐不必客气，看小姐衣着言谈必是出自富贵人家，怎会
　　独自一人受伤于此地呢？”闻言，我不由地惊叹他敏锐的洞察力，仿佛什么都逃不过那双
　　眼睛。这不由地使我对这位书生越发好奇，便反问道：“看先生穿着也不似行医之人，又
　　如何懂得医治之法呢？”
　　那人依然笑着，淡然道：“我本读书之人，也算读过几本医书，只是略通皮毛。
　　然何为医者，治病救人者也。只要怀有治病救人之心，谁都能成为医者。即便是略通医理
　　，对于可救之人又怎可不救？”
　　我一时无言以对，但那眼神、那话语却自此成了心中抹不去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