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说之花开十里株株艳》南野

1、第一章

　　第一章
　　青州有两大世家，南城白家，北城墨家。
　　白家小姐最爱红装，却艳而不俗，别有一番风韵。墨家公子最喜青色长衫，素衣飘飘，颇有几分脱俗之气。
　　这白小姐虽极为标致，但比起青州出名的艺妓风沁涵终是差了那么几分。这风沁涵虽是名妓，却洁身自好，守身如玉。貌虽美艳，却性情凉薄，喜穿黛色长裙，倒真有几分羽化而登仙之味儿。

　　“你说这白家小姐配墨家小姐合适，还是风小姐合适呢？”
　　“那还用说，白小姐虽貌不如风小姐，但身份地位都远远高于风小姐。再说，两家几世的交情，早有结亲之意。”
　　“那可不然，白小姐所对墨公子痴心一片，可哪次不是碰壁而归。而墨公子有意于风小姐也是众所周知的事了，这满花楼风小姐的场子，十次有九次都是他包下的。”
　　“话虽如此，但风小姐到底出自风花雪月之地，这墨家的大门恐不是那么好进的。”
　　“这可难说，这两位女子各有千秋，一时还真分不出个高低好坏来。”
　　“是啊，这青州城也只有墨公子有这等艳福。”
　　“这墨家公子相貌出众，家事显贵，岂是我们这些市井小人可以相比的呢？”
　　“这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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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人间的恩怨纠葛在青州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茶余饭后，也总有好事人争相议论一番，权当娱乐。更有甚者，竟为此暗暗开了赌局，引得知情者纷纷押注观测。可惜两边赌注相均，倒也少了几分兴味。
　　且说这白家的白舞凤与这墨家的墨凌绝虽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也有几分缘分。
　　白舞凤自小身子羸弱，大夫甚至断言她活不过三岁，白家二老年近四十才得一女，自然宝贝的很。乍一听这一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都说这可怜天下父母心。白家二老寻遍天下名医，花尽千两黄金，只望能为小女多争几寸光阴。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求得天下第一神医青鹤的诊治。说来这青鹤也是怪人一个，金银财宝分文不取，只要收白家小姐为徒，随他上山十年。凭青鹤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江湖上想拜入他门下的不知有多少，可他却收了个病秧子为徒，倒也是江湖一大奇事。
　　可就是这天上掉下的大馅饼，让这白家二老夜不成眠。白夫人是日日以泪洗面，不知哭湿了多少手帕；白老爷也是整日阴沉着脸，难见一丝笑意。说来也是，这日日夜夜盼来的女儿，还没看够，就要相离十年之久，量谁心里都不好受。二老不知愁白了多少头发，也没想出留下女儿的法子来，只好红着眼应下了。按说这事到这也该告个段落了，可事情还没结束，白老爷又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神医，您愿收小女为徒，是小女上辈子积下的福泽。只是老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神医能应允。”
　　这一席话说得青鹤心里有点飘飘然，也没了来时的肃穆威严了，笑着道“白老爷但说无妨。”
　　“恳请神医答应十年后将小女送还起，五年内不准青山上的人与小女见面，也好让我们与小女多亲近亲近。”
　　青鹤提起收徒也是一时兴起，其实还真没怎么放心上，听这请求，自是满口答应。
　　“神医，十年后的事我们谁都说不好，还请您能立下字据，以防来日之变。”说着便拿出一份拟好的字据。
　　哪只这一举动惹恼了青鹤这尊大神。想他青鹤行走江湖几十年，何曾言而无信过，再加上他这一手医术，何人不卖他三分薄面，对他恭敬有加。现在一听这要求，只觉得被人落了面子。他冷哼一声，愤愤按下手印，抱着白家小姐，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十年内别想见女儿一面。
　　且不说这白家二老如何思女心切，寝食难安，回到青山的青鹤也不好过。他原以为白舞凤只是普通的体寒虚弱，仔细检查后才发现问题比原想的严重多了。若不是回到了青山，这病他也束手无策。青山虽然高耸险峻，清幽人稀，但青鹤选择定居这里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青山上两种独特的花——不渝与渝。不渝性热，喜阳，红艳似火，适用于寒性体质；而纯白如雪的渝正好相反。虽然这不渝可以一直白舞凤娘胎里带来的顽疾，但需要长期调养，然而这两种花在青山数量也不多，这让青鹤头痛不已。好在青鹤还有个徒弟，十岁上下，自小亲近草药，对青山上这两种花更是熟悉不已，寻找它们也不甚困难。
　　时光如梭，白舞凤的病一日一日好转，有时也会和师兄一起寻找不渝。也许是因为救她一命的不渝是红色的，白舞凤自小对红色痴迷不已，身上穿的用的无一不红，踏足山林间显得灵动耀眼。
　　“小凤，这山林间有一种花你是万万碰不得的”
　　白舞凤抬起脸，一脸疑惑的望着眼前清俊的少年。
　　“它叫渝，通体雪白，喜阴，性寒。你自小体寒，若是服用，几年内也许不会出大祸，但日久终会致命。”
　　“咦？师兄。它叫渝，和不渝的名字好像诶。”
　　少年含笑的摸了摸白舞凤的头，说道：“它之所以叫渝，是因为吃了它的人会忘记前尘往事，再炙热的感情碰到它也会化为一缕浮烟。而它的解药就是你常吃的渝。不过一株渝的药性需要无数不渝才可相抵。渝在青山上数量极少，但你也不可掉以轻心啊。”
　　白舞凤睁大了眼，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脸的呆萌惹得少年不禁轻笑出声。
　　“真傻。”
　　“师兄！”
　　“好了，师兄带你去喝桃花酒，别告诉师父。”少年牵着女孩的手，趁着晚霞，拉出两道残影。
　　“可是师父说那个小孩子不能喝。”远远传来女孩不满的嘟囔声。
　　“这桃花酒可是个好东西，师父是怕你这个小酒鬼糟蹋了”少年清醇的声音最后消散在余晖中。
　　青山上的日子过得单调而悠闲。师傅和师兄偶尔会出山出诊，但总有一个人会留下照顾白舞凤，为她讲解医书。
　　这次，青鹤出诊回来，没了往日的云淡风轻，而是一脸焦色的把师兄青子言叫到房中。
　　“子言，断情丹丢了！”
　　“什么！”一向喜怒不惊的青子言此时也失了方寸。断情丹是以渝为药引，其珍贵自不必言说，更为重要的是它药性极强，不仅会让人失去记忆，稍有不慎，会危及生命，特别是对体质阴寒的人。
　　“此丹流入尘世，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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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详谈了丹药丢失的过程。最后，青鹤长叹一声：“罢了，事已至此，我也无力改变，不知这由我种下的因，最后谁食了果…”
　　青鹤转身，看见白舞凤在树荫下摊这着医书，脑袋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不禁哑然失笑。突然，他想起十年之约即将到来，这丫头马上要离开青山时，脸上顿时没了笑意。该来的总逃不过，只是这事从未和孩子们提起过，这突然提起，也不知孩子们接不接受得了。青鹤又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