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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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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丞艺正坐在课桌前整理上节课用过的教科书,看了一眼课程表,他在抽屉里找出了下节课相对应的书和资料。
坐在易丞艺左下角的女生双手支着下巴,看着他的侧脸发呆,脸上带着些红晕,她知道,易丞艺根本就不是传言中说的那样的人。
这个男孩总是干干净净,手指漂亮的要命,画画的姿态安静而且有致命的吸引力,他根本就没有和任何女生有过那些传言中暧昧不明的事情,除了与丹青学姐有一些交往,而且那还是学姐自己跑着去纠缠他的。
简琳很羡慕丹青,因为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和易丞艺谈笑风生,羡慕的同时还有点嫉妒,心里莫名的弥漫着一股酸酸的感觉。
高中一年级的夏季,她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暗恋。
易丞艺意识到了自己的生活中慢慢的多出了一条随处可见的影子,在班级的时候,在活动的时候,在画室的时候,出入常去的便利店习惯性的买牛奶的时候,总是可以在很多稀松平常的地方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偶尔和她对上视线,会突然呆滞起来,然后红了整张脸。
他记得那个女孩好像叫简琳。
学校放月假的时候,易丞艺回到了家里,易丞散在念初中,没有放假,二大爷早几年就跑到外面画画去了,他爹也不在,整个房子里空荡荡的。
易丞艺把行李放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摆设都还保持着以前的样子,在床上躺了一会,突然想出去走走。外面的阳光明媚,没有晒的感觉,很温暖,把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臂中段,易丞艺挑着树荫下的路轻松的走着。
或许是因为腿变长了很多,从自己家到向谦然家的路程好像没有以前那么远了,很快他就看到那栋洋房伫立在不远处,从这里望过去能够看出窗户上已经蒙了一层灰,在那里站了一会,易丞艺掉转了方向,往另一个地方走去。
和向谦然已经快三年没有见面了,而安德森半年前留在伦敦之后也没有再和他联系,大概提前到达了一个人的阶段,很多时候人生都不会有人一直陪伴左右。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安德森家的楼下。
即便是主人不在,这里依然有佣人在好好照料着,小花圃里的花开的正盛,易丞艺被那些艳丽的色彩吸引,走到了花圃旁边仔细地看了起来。
“小易是来找少爷的吗?”易丞艺转过头,看到说话的人是一直很照顾他的王妈。
“可是安德森还在英国,我只是出来走走而已。”
王妈正打算拎着手里的东西进屋,听到易丞艺的回答之后回过头道:“不是啊,少爷他五天前就回来了。”
“五天前?他回来五天了吗?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易丞艺有点纳闷,如果是安德森的话,应该会第一时间来见他的吧。
他好像有点太理所当然了……
“少爷大概是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吧。”王妈给易丞艺倒了杯水,家里的其他佣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心情有点乱七八糟,但是易丞艺还是因为安德森回来了而感到高兴,他指了指楼上,“安德森在房间里吗?”
“是的。”王妈点了点头,易丞艺咕噜几下把水喝完,然后放下杯子跑上了楼梯。
这家伙回来了居然也不跟他说一声。
房子的隔音很好,易丞艺跑上了二楼才听到悠扬的钢琴声传来,他放轻脚步走到安德森的门口,房门是半虚掩着的,可以看到金发少年微低的侧脸,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交换跳跃,场景安静而优雅。
他弹的是卡农,很应景,这是易丞艺最喜欢的曲子,他总是喜欢在画画的时候单循这段音乐。
少年的轮廓已经开始分明,在这里易丞艺依稀能够看到他几年之后的模样,五官深邃立体,角度之间的转折仿佛是经由慎重的计算仔细雕刻而成,搭配起来精致而典雅,这样的气质和外形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与其之间的距离遥远而不可触及。
耳膜上有轻灵的音符流水般缓缓的贴上,思绪跟着越飘越远,易丞艺呆呆的站在门外,看着安德森微倾着身优雅弹琴的模样。
最后一个音节落定,安德森坐在原处,他大概已经感受到了易丞艺的存在,但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某个地方。沉默了半分钟左右,安德森转过身,视线对着易丞艺,他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却让易丞艺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有点不太适应。
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结果现在这样的气氛他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安德森的目光让他很局促,就好像是在审视着某件东西一样。
“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把最简单的问题问出来,那些隐藏着的高难度问题他大概琢磨不了。
安德森垂下了眼睑,撑着琴盖站直了身体,他的头发梳的很整齐,额头露出来隐隐的有一种压迫感。这样的安德森给人感觉有点陌生,不同于距离感,因为易丞艺并没有从他那里获取到不可接近的信息,他站起来之后径直往易丞艺这边走了过来。
“师兄。”
安德森的声音凉凉的,头微低着,视线跨越空气落到易丞艺的脸上。完全没有了解到现在是什么状况,他有点呆滞的嗯了一句,下一句要说的话还没有组织出来,安德森就又朝他走近了一点。
易丞艺下意识的往后退,两人之间半米都没有的近距离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但是他越往后退,安德森靠近的程度就越过分,直到易丞艺的背脊贴上墙壁,安德森还在靠近,明明是暧昧的,可是那种冰冷的感觉只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易丞艺看着安德森的脸,完美的没有办法在上面找到任何缺陷,所以他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到那双蔚蓝色的眸子上,里面暗潮涌动着某种激烈情绪,他应该推开安德森,可是他有预感,如果真的这样做了的话,对方大概会毫不犹豫的在这莫名的靠近里附加上暴力的因素。
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感叹一下种族的差异?为什么安德森明明比他小一岁,却要比他高那么多?
“我很想你。”
话语里带着些委屈的意味,安德森把头放在了易丞艺的肩膀上,左肩感受到了重量的压力,易丞艺有点不知所措,他犹豫了一会,然后抬起了右手,中指在空气中颤抖了一下,轻轻地盖在安德森的头上,顺毛般摸了下去。
安德森的回应在他的意料之外,对方直接紧紧地抱住了他,腰背被手臂有力的禁锢,两人之间紧贴着没有一丝缝隙。
“我说过,你用碰过别人的手来碰我,我会觉得脏。”安德森的声音被易丞艺的衣料隔着变得有点闷闷的,易丞艺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又听到了他的话。
“但是我好喜欢。”
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种亲密的姿势让易丞艺很不习惯,他试探性的想推开安德森,但是对方拥抱的力度强硬的毋庸置疑。
“我嫉妒的要命。”
完全接不上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想用力的推开安德森,但是对方好像并没有想要放开他的念头,连挣扎都是紧密的贴合着的,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越来越变质,原本是想推开的他的易丞艺开始为了躲开安德森的刻意接近而不断的逃避,周围的空气黏腻到发烫,他的心跳也跟着开始剧烈的鼓动起来。
这样实在是……
易丞艺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他现在的感受,从来没有这么别扭过,安德森的存在让他无所适从。
挣扎中,最后易丞艺的侧脸被温热的东西轻轻蹭过,紧接着一直束缚着他的压力终于稍微放松了下来。
安德森依然环抱着他,头微微低着,看着易丞艺的双眼深沉的像是远洋深海。
“够了。”易丞艺鼓足了劲把安德森推开了,靠在墙壁上,双腿还有点微微发软。
“这样的叙旧未免太过火了。”
安德森站直了身体,手指触上自己心口的位置,看起来有些神情恍惚。
“心跳的好快。”
就像是被点破了什么秘密一样,易丞艺的瞳孔有点放大,他听见了?
“大概是心肌炎的后遗症。”易丞艺别扭的别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莫名的心跳加速。
不能怪他好吗!
都是因为安德森长得太好看了……
易丞艺不想看安德森,所以一直侧着脸,想明白易丞艺的话之后,安德森表情有点愣,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我说的是我的。”
……
这才是真正的囧货好吗!易丞艺转过头瞪着安德森,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把他推到了墙壁上,身高上的差异让他这样的举动有点困难,但是因为恼羞成怒所以也管不上那一点不协调了。
“你到底干嘛,靠那么近我很不舒服的好吗!”
易丞艺是认真的说的,安德森听到之后垂下了眼睑,眉眼间流露的竟然像是有点受伤,易丞艺接触到那样的神情顿时又有点心虚了起来,安德森坐在医院病床前给他读报纸的样子好像还发生在昨天。
或许只是青春期小孩表达感情的方式用的不太恰当而已……隔得太久没见,说实话易丞艺也是想念他的。
放下了手中的衣领,他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安德森,是那种清浅的拥抱,身体只接触了不到五秒便分开了,易丞艺把安德森被抓皱的衣领整了整,然后对上他有点消沉的视线。
“见面的拥抱只要这样就够了。”
安德森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揉了揉易丞艺软软的黑色头发,然后被易丞艺一脸不满的抓着手拿了下来。
安德森脸上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睛里的翻腾着的情绪也被压了下来,语气平静不带任何起伏。
“我好嫉妒。”
又是嫉妒,他到底在嫉妒什么?安德森不像是那种会把嫉妒两字挂在嘴边的人,他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很多情绪隐藏起来,看上去冷酷的就像没有感情。
“有什么好嫉妒的,不用上学的好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我跟你一样,每天要忙的事多的数不清。”
“的确很多,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多的我都记不住。”很正常的表情,安德森的话易丞艺有点不理解,只是好像隐约可以从其中接触到某件无谓到极点的事情……
他莫名的就想到了高中学校里那些关于他的传言。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会在这里留多久?”易丞艺绕过安德森靠在门边,看着他耳后的发丝,什么时候这个人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印象中那个可爱到想让人抱住亲一口的小正太如今已经变成了沉默的少年。
“父亲说,十八岁以后我必须要开始接手家族事务。”安德森转过身看着易丞艺,那双眼睛里流动着的情绪让人迷惑。又是这样,易丞艺总是可以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些什么,但是却始终无法解读。
“但是十八岁之前我会在你身边的。”收回视线走进了房间,他坐在床上,手轻轻的触摸着床单,安德森说的话让人从内心深处觉得感动,但是这同时也预告着即将到来的分离。
可惜没有办法一直在一起。这个念头第一次冒出来,回过神来之后就连易丞艺也被吓了一跳。
他在想什么呢,安德森的人生还很长,他以后会遇上更多值得他耐心交往的人,他会组建自己的家庭,拥有妻子儿女,易丞艺自己也一样。
但是就是有点不甘心,一个优秀到无可挑剔的人,只对他好,但是总有一天要被别人分走。
……这些想法就像是某块闸片被拨开,洪水般源源不断的倾泻了出来,易丞艺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任性,但是也知道时间总是会慢慢的从人身边带走所有重要的东西,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或许是安德森太放纵他了,所以他才会产生这种可以一直在一起的念头。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都是不可能的,安德森是男的,他也是,他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师兄和师弟。
但是除此之外便不再有相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