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流转终成诗》木扶桑

32、江妈妈

　　接到江妈妈电话的时候，江秋白正好从戴安娜办公室出来。由于工作的忙碌，这段时间她与江妈妈的联系频率由一星期两次降为了一个月两次，心里有些微微愧疚。

　　“喂？妈妈。”江秋白一边接听了电话，一边在电脑上打开工作文档。

　　电话里江妈妈所处的环境有些嘈杂，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小秋，你在上班吗？”

　　“嗯，对啊，妈妈你在哪儿呢？”

　　“妈妈在火车上，马上就要到站了。”

　　江秋白手上动作一停：“火车上？妈妈你要去哪？”

　　江妈妈笑呵呵地回答：“我马上就到B城了，你下班了来接我一下。”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江秋白大脑有一瞬间的当机，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江妈妈从来不是冲动的人，身为老师，她也不可能丢下学生不上课的。所以，她又在电话里确认了一遍：“妈妈你是说你马上就到B城了？”

　　“对啊，怎么？不欢迎妈妈来？”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点惊讶。妈妈你跟学校请假过来的吗？”

　　江妈妈依然笑呵呵的：“等一会见面再和你细说吧，你离北站远不远的？”

　　“好的，你待会下火车后就在出口等我，别一个人乱跑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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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电话之后，江秋白呆坐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一般站了起来，跟戴安娜请了假，提早离开了公司。

　　在下楼的电梯里，她依然有些晕晕乎乎的，思索着妈妈突然到来的原因。难道在H市发生了什么事？妈妈提早退休了还是请了假特意来看她？

　　都怪自己这几个月太忙了，无暇顾及江妈妈，她一定是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

　　转念一想，妈妈来B城必然会发现她和墨子轩谈恋爱，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该如何向妈妈坦白。而且，如今她住在墨子轩的公寓里，虽然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妈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怎么办？意外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无以应对，只能硬着头皮先去火车站了。

　　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她决定先给墨子轩打个电话通个风。可是连拨了两次，他的电话没有人接听，肯定是开了静音，应该是在开会或者谈事情。

　　江秋白急得抓耳挠腮，脑袋里乱糟糟的，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走出地铁口的时候，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来往的行人低着头快步走出了通风口。

　　江秋白拉了拉自己的风衣，头脑被冷风一吹也清醒了一些。

　　“好吧，还是实话实说好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下决心般对自己说。

　　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墨子轩。

　　“你找过我？”

　　“嗯，你在忙吗？”

　　墨子轩刚刚谈完一个大项目，此刻正和助理走出对方公司大楼。

　　“忙完了，你找我什么事？”他极少当着助理或其他同事的面与她打电话，语气有些不自然。

　　“我妈来了。”江秋白听到他那边关车门的声音，遂问，“你现在在哪里？”

　　墨子轩听到江妈妈来了一声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在A区，你已经接到阿姨了吗？”

　　“没有，我刚到北站。”江秋白叹了一口气，“我也是下午突然接到她电话，她说自己已经在火车上了。怎么办？”

　　墨子轩早已打算今年过年要去拜访江妈妈，如今听说她来了B城，虽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我现在过去，接你们一起吃晚饭。”他的沉着冷静也稍稍安抚了江秋白。

　　谁都没有想到，江妈妈第一眼见到墨子轩的时候会明显得表现出不高兴，江秋白也十分意外。

　　“妈妈，我们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只是这几个月太忙了。”她抱着妈妈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解释。

　　江妈妈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别糊弄我，我要是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说完她又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墨子轩。

　　墨子轩依然保持着完美的笑容，一手拎着江妈妈的包，另一手拖着箱子，跟在她们身后。

　　“妈妈，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八字还没一撇啊！”江秋白努力辩解着。

　　“哼！”江妈妈像个孩子一样别开了头，不肯理会江秋白的解释。

　　一路上，江家母女两闹别扭的情形被墨子轩看在眼里，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自信而坦然。

　　坐在车里，江妈妈虽然故作赌气，却是偷偷在观察驾驶座上的男人。长相一表人才是没得说了，自己一开始就不给他好脸色，居然也没有翻脸。

　　所以，其实江妈妈对墨子轩的第一印象，是很不错的。

　　看他的穿着打扮和车，不是富二代就是大老板，与江家的情况有些差距。江妈妈继续板着脸，也是想试探一下他对自己女儿是否真心，怕女儿吃亏！

　　饭桌上，江妈妈的态度忽然来了个180°转弯，非要坐到墨子轩的对面。

　　墨子轩耐心地回答江妈妈的问题，面带笑容，礼貌却不失热情，并且时不时给江妈妈和江秋白添菜，细心体贴，关怀备至！

　　在得知墨子轩出身山村，才过而立就已经是一家大公司的总裁后，江妈妈对他的好感又提升了不少。

　　“妈妈，你吃一下这个，这家店的海鲜做得挺不错的。”

　　江妈妈却突然摆了摆手，严肃地拒绝：“不要，我不吃那个！”

　　江秋白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微微有些惊讶地问：“真的很好吃，你不试试吗？”

　　江妈妈再一次明确地表示了拒绝，并且小心地挑着菜吃，脑海里回忆着医生提过的忌口。

　　墨子轩适时地转移了话题：“阿姨，我原本也打算过年去家里拜访，没想到提前见到您了！”

　　“哦，是吗？刚才忘了问，你爸妈现在也住在B城吗？”江妈妈放下了筷子笑着看向他问。

　　岁月催人老，她的面上布满了皱纹，眼睛也不再清澈有神，依稀可见当年风采。

　　墨子轩抿着唇笑，神色并无异常，语气也很坦然：“家父早些年就去世了，家母在今年也因病离开了。”

　　江秋白知道他才刚刚从妈妈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拉着江妈妈的胳膊劝她：“妈妈，我们先吃饭吧，你坐了一天火车一定累了！”

　　江妈妈听闻他父母都不在世的消息，也有些歉意，同时想到自己的身体，一时悲从中来。

　　“阿姨，你没事吧？”墨子轩看到江妈妈的脸色突然刷白，有些担忧地问。

　　江秋白也抬起了头看向自己的妈妈，这才注意到，这次见面以后，江妈妈比过年她离开家的时候要老了许多，瘦了许多。

　　“妈妈，你怎么了？”她在心里再一次责怪自己忙于工作，倏忽了妈妈一个人在家的孤单寂寞。

　　江妈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了心中涌起的情绪，眼眶里有些干干的：“没事没事，吃饭吧！”

　　饭后，江秋白原本想趁着取车的时候，和墨子轩商量一下，让江妈妈住酒店的。可是，江妈妈始终都跟在她身边，她根本找不着与他单独说话的机会。

　　墨子轩在看到江秋白的眼色后，就明白了她的忧虑，他只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夜色之中，宝马车稳稳当当地驶上了高架，开往的方向正是墨子轩的公寓。江妈妈在饭后忽然变得安静下来，闭目靠在真皮椅上休息。

　　江秋白忐忑不安地看了眼妈妈，又通过后视镜看向开车的人。她不知道待会该怎么和妈妈解释他们俩住在一起的事情，偏偏墨子轩又一副毫不紧张的样子！

　　到了公寓后，墨子轩拎着行李送他们上了楼，在江秋白开口之前笑着说：“阿姨，那你和秋白早点休息！”

　　江妈妈回过神来，笑着与他道了别，又细心地提醒他路上开车注意安全什么的！

　　墨子轩走之前与江秋白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着她一副惊讶的表情，他加大了笑容，左脸颊上的酒窝深陷。

　　“小秋啊，你一个人住，怎么也租这么大的房子？”江妈妈环视了一周，回头问自己女儿。

　　“啊？”江秋白咬着唇解释，“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的，人家出国了，所以把房子便宜租给我的。”

　　江妈妈将信将疑地问：“哪个朋友？”

　　江秋白低下了头，挠了挠头发回答：“妈妈你不认识的，是女的。”

　　“这样啊，那这一个月得多少钱啊？”江妈妈追问。

　　“呃……五千，其实我只租了一个房间，其他两个他都锁了的。”江秋白快步把行李拿到了客房门口，打开了房门。

　　江妈妈站在原地想了一会，跟着她走进了房里，动了动唇，并没有再追问。

　　江秋白打开了行李箱，正想把衣服放进衣柜里，却被江妈妈阻止了。

　　“别放进去了。”

　　江秋白转过头不解地看向妈妈，却见她别开了视线，犹豫着解释：“我……我过两天可能就搬走。”

　　“搬走？妈妈你很快就要回H市吗？”江秋白看妈妈并不正视自己，还以为她发现了房子的问题，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不是，我……那个……我这不是还没想好嘛！万一校长一个电话打来催我回去，我还得整理，多麻烦啊！”江妈妈低着头拿回了行李，放在了房间的一角，并未去看女儿。

　　虽然江妈妈的解释很勉强，可是江秋白并未细究。她以为是妈妈对自己租的房子有意见，想明天和墨子轩商量一下跟妈妈坦白，然后，自己另外再租一个公寓。

　　那一晚，母女俩躺在床上，各怀心思，直到深夜才相继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