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最近比较烦》曼小师

35、进门第一天

　　再次推开新房的房门，傅云青脸上难掩疲惫，成亲果真是个累人的活儿，真不知道那些一年能娶好几个女人进门的人是怎么想的。

　　“丞相大人。”这次进门的终于是正主儿，喜娘脸上都快要笑开花了，她多怕这次进来的又是夫人，“祝丞相大人和宝仪公主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尽管疲惫，傅云青还是面露微笑，“今日真是辛苦你了，若是不嫌弃的话，请到前厅吃些简单的酒菜，再去账房领个红包吧。”

　　喜娘一听，顿时笑不拢嘴，连声道谢，“谢谢丞相大人，那老身就不打扰你们了。”

　　喜娘很识趣地离开了新房，顿时房里只剩下了一对新人。

　　傅云青慢步走到床边坐下，瞅了满身大红的萧瑶一眼，似乎是有些不习惯，然后才抬手掀开她的喜帕。

　　再一次被人掀开喜帕，这次出现在萧瑶面前的，终于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不同于前几次乱七八糟的见面，萧瑶今日化了个浓厚的妆容，与之前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美则虽美，却带了几分艳俗，尤其是衣服上的熏香，让傅云青微不可闻地皱起了眉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娘亲与奶娘从不抹香粉的缘故，傅云青并不喜欢女子身上带香，总觉得刺鼻得很。只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女子出门总是盛装打扮，恨不得把自己弄成十里飘香，更别说是住在皇宫里的公主。所以初次遇见萧瑶，并得知她的身份时，傅云青心里还是挺诧异的。

　　不知道傅云青心中所想，喜帕一被他掀开，萧瑶便迫不及待想要把凤冠给摘下来，因为她的脖子真的是快要被压断了。

　　然而厚重的霞帔让她的双手难以自如地活动，更别说凤冠的佩戴本就繁杂得很，所以挥舞着双手弄了半天还是没能弄下来。

　　傅云青见状不禁失笑，想起了那天萧瑶落水的情景，惹来了萧瑶的侧目，最终还是站起了身帮她摆弄头上的凤冠。

　　没想到傅云青会自动帮忙，萧瑶索性放下累了的双手，让他在那儿瞎弄，“怎么样？你摘得下来吗？”

　　捣弄了一会之后，傅云青发现这东西的架构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复杂，遂好奇问道：“不知道，那些宫女是怎么帮你这个装上去的？”

　　“……她们有特殊的技巧。”

　　被傅云青扯痛了好几次头发，萧瑶终于忍不住道：“你、你轻点行不？”

　　“行。”傅云青爽快答应，“不过这东西你今晚都别指望摘下来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

　　托着掉了一半的凤冠，萧瑶起身走到梳妆桌前坐下，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傅云青也跟着起身走了过去，站在萧瑶的身旁看着，似是对这场面感到有些好奇，干脆就搬来张凳子坐着观摩学习。看见萧瑶已经差不多把整个凤冠摘下来，傅云青慢慢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熟悉的油纸包，顿时一股食物的香味飘散在房间之中。

　　把仿若千斤重的凤冠重重放在梳妆桌上，飘散的香味让本就饥肠辘辘的萧瑶咽下口水，眼睛立刻就被那油纸包给吸引了过去，“这是……？”

　　“肉包子。”知道萧瑶是明知故问，傅云青还是很“好心”的笑着为她解答。

　　“……”

　　傅云青把包子拿了出来，却没有说要给她吃，这让萧瑶的内心感到一阵煎熬。等了又等，傅云青还是没有开口，萧瑶也顾不上面子了，开口问道：“……我能吃不？”

　　把香喷喷的肉包子推向萧瑶，傅云青脸上的笑意更深，“吃啊。”

　　不理会傅云青脸上那满满捉弄的神色，萧瑶拿起肉包子就开始啃了起来，从早上饿到现在，她早就饿到头昏脑涨了，还哪有心情和他抬杠。

　　见状，傅云青起身帮她倒了一杯水来，失笑道：“慢点吃，我又不会抢你的。”

　　三两下工夫把肉包子吃了个精光，萧瑶心满意足喟叹一声，然后摸了摸自己饱饱的肚子，“怎么这肉包子好像和之前的味道不一样？”

　　默默起身脱掉外衣，傅云青漫不经心回答道：“嗯，因为这肉包子是我家厨子做的。”

　　“你家厨子？”习惯性把油纸揉成一团的萧瑶没有注意到傅云青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么之前的包子不是你家厨子做的吗？”

　　“不是。”

　　“噢，原来如此，那之前的包子是哪儿……”萧瑶还没问完，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然腾空了起来，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反射性就死死抱住傅云青的脖子，“吓死我了，你想干嘛？”

　　傅云青一把抱起萧瑶，就往大床的方向走去，“想。”

　　翌日清晨。

　　刺骨的冷意让睡在床上的萧瑶缓缓转醒，她动了动身体，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酸痛，随即便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立刻羞赧脸红了起来。

　　她翻身看向身旁，已经是空空如也，看来傅云青是已经起床了。

　　萧瑶刚想起床，傅云青却捧着一叠衣物朝她走来，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看见她醒了过来，便打招呼道：“早。”

　　“……早。”几经艰辛，萧瑶才压下心里那种不快的感觉，回以招呼道。

　　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丞相大人，公主，您们起床了吗？”

　　萧瑶认得是素梅的声音，生怕她会忽然推门而入，便立刻回答：“等一下。”

　　萧瑶看出傅云青手上捧着的就是她的衣物，伸手就拿了过来，刚想起身换衣的时候，却发现某人依旧在床边直直站着，丝毫没有半分非礼勿视的自觉。

　　“……傅大人，可以请你回避一下吗？”萧瑶一脸无语。

　　傅云青直接在床边坐下，浅浅一笑，作势就想把萧瑶扶起，“公主此言差矣，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还回避什么？”

　　萧瑶嘴角一阵抽搐，正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来对付这个无赖时，门外的素梅又开始催促了，“公主，您们好了吗？”

　　“快了，你再等一下。”

　　话音刚落，萧瑶便趁傅云青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把被子一掀盖到他的头上，然后迅速抢过他手上的衣服，再把被子扯回来，重新盖到自己的身上，在被子底下扭动着身体把衣服穿上。

　　傅云青见状不禁失笑，“你为什么不直接出来穿？”

　　“因为有人不安好心。”好不容易才把内服的带子系上，萧瑶才把被子掀开下床，再把外衣穿上，去给素梅开门。

　　傅云青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也就跟着起来了。

　　素梅一进门就察觉出房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异样，但今日是公主进门的第一天，还得去给老相爷和夫人敬茶，所以她也没有心思去追听，只是快快把脸盘放下，催促萧瑶过来洗漱，生怕自家公主进门第一天就落得个懒媳妇的罪名，“公主，快过来洗漱吧。”

　　萧瑶知道素梅在着急什么，自然也不敢耽搁，虽然这新婆婆她是见过了，但照傅云青所说，这傅家里真正难搞的人可是那素未谋面的新公公啊，以后都得在这儿落地生根了，怎么样也得给人先留个好印象。

　　看着急匆匆的俩主仆，傅云青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任由她们忙去。

　　梳洗打扮一番后，傅云青便领着萧瑶去到了前厅。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前厅，除了并列在两侧的奴仆以外，只有一个穿着暗玄色长袍的男子坐在上座。

　　男子留着一撮美髯，皮肤黝黑，浓眉大眼显得他英姿飒爽，年纪看起来也不老，只是与傅云青那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样子完全不像，反而更像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大将军一样。

　　萧瑶也有些蒙了，照理来说，成亲后第一天，她这个儿媳妇要拜见公婆，公婆也要拜见她这个公主才对，怎么这婆婆不见踪影，这公公还……和自家夫君长得如此不相像，这坐在主位之人真的是她公公吗？

　　“爹。”

　　傅云青上前一步，便对上座的男子躬身施礼。

　　上座的男子捊了一下胡子，淡淡就应了一声，然后起身走到萧瑶的面前行礼，“老臣，参见公主。”

　　“老相爷太客气了，快快请起。”

　　没想到老相爷会对自己行礼，萧瑶也是不禁愕然，连忙就想把他扶起。

　　她虽然是公主，但皇上是把她嫁进来傅家的，而不是把傅云青纳为驸马，因为驸马的官品比丞相的官品小，所以他们并不需要对她行宫廷之礼。

　　老相爷慢慢直起身子，不着痕迹打量了萧瑶一眼，随即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不苟言笑，“公主请上座吧。”

　　萧瑶觉得有些难堪，因为她本该是来给新公婆敬茶的，结果婆婆不见人影，这公公又逼她这个新媳妇坐上座，都是什么事儿啊。

　　跟在萧瑶身后的宫婢们也慢慢慌张了起来，因为宫中的老嬷嬷只教导过她们公主侍奉新家翁的时候应该在旁斟茶递水，却没有料到会遇上这么一个状况。

　　“爹。”傅云青适时出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娘在哪啊？”

　　说到崔柳，老相爷忍不住拂袖轻哼一声，“还在房里睡觉呢。”

　　萧瑶觉得自己真是醉了，新婚第一天就遇上这么些事情，新媳妇出来奉茶，婆婆却还在睡懒觉，公公还让她这个儿媳妇去坐上座，脾气古怪得要死。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老相爷不肯坐在上座去受她这个新媳妇的茶，她自然也不会傻傻的自己跑去坐上座，结果三人都坐在了侧座上，沉闷的气氛压得萧瑶连头也不敢抬，生怕又会对上老相爷的视线。

　　也不知道就这样枯坐了多久，崔柳才慢悠悠走进了气氛尴尬的前厅，朝三人说道：“哟，你们都这么早啊。”

　　“娘亲。”

　　“婆婆。”看见傅云青起身，萧瑶连忙也跟着起身行礼，心里却是因为崔柳的出现而大大松了一口气。

　　老相爷看见崔柳，依旧是板着一张脸，沉声道：“早？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崔柳也不客气，直接就走到上座坐下，出声反呛，“怎么？你个老东西要早睡就可以，我晚起就不行啊？”

　　“你！”老相爷怒极拍桌而起，指着崔柳。

　　“我什么我！想睡你就回去睡，别吓坏我的宝贝儿媳妇！”崔柳也不管老相爷的脸色有多难看，直接就说了出来。

　　在老相爷拍桌的时候，萧瑶几乎是立刻就躲到傅云青的身后了。

　　萧瑶简直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进门第一天，连茶都还没敬，公公婆婆就当着他们这些后辈的面吵了起来，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敬茶了！

　　萧瑶瞥了傅云青一眼，才发现他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便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腰侧，引来他的侧视，然后低声道：“你都不去劝一下吗？”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两老，傅云青倒是不太担心，“他们每天都这样，你习惯就好。”

　　“……”

　　这一刻，萧瑶忽然无限想念她的如云楼。

　　瞧见半个身子都躲在傅云青后面的萧瑶，崔柳才想起自己还没喝那本媳妇茶，连忙催促，“老头子你在那儿干啥，还不快点上来坐。”

　　“我不！”老相爷衣袖一拂，就转过了身去。

　　崔柳见状，就起身走到老相爷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胡子，疼得老相爷差点眼泪都流了出来，“你啰嗦什么，赶紧过来！我还得喝媳妇茶呢。”

　　“哎，你轻点，轻点！”顾着自己的胡子，老相爷也不敢反抗，跟在崔柳身后亦步亦趋，走到了上座坐下。

　　难得老相爷终于落座，萧瑶也连忙上前把茶敬了，免得等下又再生事端。

　　接过萧瑶递来的茶，崔柳是满脸笑容，她都不知道盼这天盼多久了，捉起萧瑶的小手轻拍道：“以后在这府里，要是谁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欺负回去！”

　　崔柳说得豪气万丈，萧瑶看着老相爷那堪比锅底的面色，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谢谢婆婆。”

　　一波三折才终于敬完茶，四人这才开始准备用早膳。

　　换作了以前，这个时辰萧瑶已经在如云楼吃完早膳了，再加上昨天成亲忙里忙外根本没空进食，只是晚上的时候吃了几个肉包子，然后便累了一晚上，肚子一早就饿了。

　　待两老动了筷子，萧瑶才舀了一碗小米粥，夹了些面条，慢慢吃了起来。

　　“喂，老头，这是我的筷子。”崔柳喝了一口小米粥，刚放下勺子，想要夹个包子时，却发现自己的筷子不翼而飞了，再转头一看，才发现某人正拿着自己的筷子来夹面条吃。

　　“什么你的筷子，荒谬，明明就是我的。”老相爷也不服气，他拿的明明是自己的筷子，也就不理会自家夫人，继续拿着夹面条。

　　“还敢狡辩？明明就是你拿了我的筷子，快还来！”崔柳伸手就想把筷子拿回，没想到老相爷侧身就避开了。

　　“你血口喷人！”老相爷继续侧身避着，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你才胡说八道！”崔柳自然也是不肯退让，好不容易捉住了筷子的一头，两老居然就在那儿像三岁孩童一样，互抢了起来。

　　萧瑶简直都快看呆了，连早膳都忘记了吃，甚至乎没有注意到傅云青竟然诡异地加快了进食的速度，那碗小米粥几乎是倒进去的。

　　慢一拍反应过来，萧瑶连忙打圆场道：“公公婆婆，你们别抢了，再命下人多拿一双筷子来……”

　　萧瑶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崔柳站起身子，手上一用力，就把筷子抢过来了不少，然而老相爷也不少省油的灯，死死拖着不肯放手，两人就像是拔河一样，你来我往。

　　就在萧瑶不知所措时，崔柳似乎是十分不满于这个僵持的局面，翻身一跃就上到了饭桌前，死命拉着筷子，“你这个不要脸的臭老头，偷我筷子还这么理直气壮。”

　　老相爷轻哼一声，立刻伸腿踢断了饭桌的一条脚，导致它失去平衡倾斜，“是你这个老太婆污蔑我。”

　　“说谁是老太婆啊你这个死老头！”崔柳不肯认输，脚下一用力，整张餐桌便应声碎裂，上面的食物也全落到了地上。

　　正好在此时，傅云青刚好进膳完毕，没有一点点的误差。

　　“就是说你这个老太婆！”

　　两人互看一眼，仿佛有电流经过一般，十分有默契地放开筷子，衣袂翻映就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