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仁与共》贱三笑

8、第八章 破房子

　　后来西瓜告诉齐仁，那天齐仁说完“要下雨了”，雷突然打响时，他身上狠狠地起了一圈鸡皮疙瘩，在那样的夏天觉得浑身冷意。

　　那一瞬间他想，于共宁莫不是捡了个神棍回来？

　　虽然没有那么想，但于共宁那一瞬间的不自然也显露出他的想法跟西瓜的差不多。客人的反应比较直接，不出一会儿，所有人都呆呆地起立，然后看了眼静静站着面无表情看向他们的齐仁，大呼“鬼啊”跑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帮成年人还真是不禁吓。

　　外面的雨不断加大，齐仁感觉那雨像是快要打破屋顶冲进屋内。

　　不自然也只是一会儿，率先反应过来的于共宁觉得自己这被吓的很没面子，也不管怎么齐仁就知道要下雨了，当务之急就是跑到了齐仁踹了他一脚：“你装神弄鬼个什么劲啊？”

　　见齐仁被他踢得脸色难看，半蹲捂着被踢的地方不吭话，心情稍微和缓了一下，才想起要问一下这个吓走他一帮客人的混蛋：“你怎么就知道要下雨了？”

　　面对老板时，齐仁总是神奇地问什么答什么：“天太闷了，虽然是晚上，但是天沉得不正常，我就猜要下雨了……我也不知道它会我一说完就下雨。”

　　后面补充那一句让于共宁神色又有些不好看，瞪了齐仁一眼：“那你开灯干什么？”

　　齐仁揉揉痛处，慢慢直起身，沉默以对。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开灯了。

　　于共宁还想说什么，却感到脸上一点湿意，抬头一看，天花板的一条裂缝正在滴水，喃喃道：“靠，不是吧，漏雨？”

　　西瓜和齐仁也一起抬头，三人心里同时冒出一个想法：这屋子真够破的。

　　像是应证他们这个想法似的，漏进来的雨越来越多，当感觉到脸上滴到的水越来越频繁时，三人有些手忙脚乱地跑进厨房厕所找盆子接雨。

　　齐仁放下盆子抬眼看见又急忙跑回厨房的于共宁，刚想跟上，瞥到门边的酒，眼前晃过某人明亮的眼，顿了顿，跨过几个大盆，将那几箱酒抱起来放到一块滴不到雨的地方，又拿过不知道是哪位仓皇跑走的客人留下的外套盖上。之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找盆子接雨。

　　在每一个漏雨的地方下都放上盆子后，于共宁把手搭上有些气喘吁吁的西瓜肩上：“明天去把九哥手下的那个修房子的找来，我不拿黄瓜捅烂他菊花我就不姓于！”很明显，对于自己狼狈的样子，于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西瓜筒子也表现出他跟纯良长相不同的一面：“黄瓜太细了，拿铁杵吧。”

　　齐仁在一旁听着，深刻同情那位要被捅菊花的同志。

　　“房间里漏雨么？”西瓜问。

　　齐仁：“没大厅这么严重。”也就是有漏雨。

　　西瓜扶额，于共宁直起身，扫视一圈屋内，手一挥，道：“今天先打烊，你们俩今天去我那住。”

　　当一栋墙上充满涂鸦，楼角边摆着一小坨垃圾、楼梯逼仄的五层建筑出现在面前时，齐仁看着西瓜兴奋的表情有些难以理解。

　　“嘿嘿，这雨下得真好，竟然可以来于共宁这里住，真好。”其实不怪西瓜喜出望外，长年以来都住在“了尘缘”唯二客房之一的西瓜，在对比过那客房堪比仓库的脏乱杂和于共宁公寓的干净之后，自然觉得于共宁这间小公寓是个天堂。

　　可是，那总归是公寓不是嘛？

　　说到底，无论在哪里，有一套自己的屋子总是比住在某个房间强，都说金窝银窝比不过自己的狗窝，更何况那间还不如狗窝呢！当然，这间屋子也不是他西瓜的，嘿嘿嘿。

　　慢慢吞吞地走完那个仅容一个人过的楼梯，三个人来到一扇贴着倒“福”的木门前，于共宁掏出钥匙开门。

　　那个“福”看起来有些旧，边边角角都有些卷起，可以看到一次又一次贴上去的透明胶。既然都这么旧了，为什么不换张新的？齐仁想着，跟上西瓜的脚步走进屋内。

　　入目就是一张灰色的长条软沙发，上面歪靠着个米色抱枕，沙发前的桌子上堆满了酒瓶子和明显没吸完的烟，地上也有一些。仅这两天看见的，于共宁似乎都没有完整抽完过一根烟，最多到一半，就会把烟按熄。真是奇怪的习惯，是要戒烟么？

　　齐仁觉得走进这间屋子，像是打开了这个只相处了两天的人的另一面，嘴角不觉勾起。

　　西瓜脱了鞋就大大咧咧地走到沙发上盘腿坐下，于共宁过去踢了他一脚：“裤子还是湿的就坐上去，你找死是不是！你看看大骨，那才是客人该有的样，我没说坐就不坐！懂不懂什么叫客随主便啊！”

　　西瓜挠挠脸，看了下站在进门后默不作声只站着的齐仁，撇嘴：“不坐就不坐，谁稀罕！”可是这么说着，屁股却是没离开沙发，只是把头转向另一边。

　　于共宁懒得再理他，指给齐仁一个位置坐后，晃去厨房。

　　晚餐，晚餐。念叨着，于共宁打开小冰箱，手指敲着冰箱门沿，满脸严肃。

　　良久，站起身，对着齐仁道：“大骨，你来做饭吧。”

　　西瓜立刻鼓掌，这个主意好，他还记得今天早上那顿早餐，那叫一个香啊。

　　齐仁点点头，遵循老板最大和客随主便的原则，站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看了会儿，拿了几样食材出来走进厨房。动作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家，于共宁甩掉脑中这种莫名的和谐感，走到沙发边坐下跟西瓜胡侃。完全没有打扫一下桌子的打算。

　　厨房不大，炉壁没看到什么油渍，这厨房明显不常用，甚至那菜刀都有些生锈。找到围裙套上的齐仁抿了抿唇，有些困扰地翻了很久，才找出电饭煲。叹了口气，找了另一把刀切菜。

　　菜下锅的声音传来，坐在客厅的于共宁愣了愣，然后跟西瓜说了句“我去看看”就起身走向厨房。

　　厨房里油烟不大，齐仁打开了窗通风，于共宁却仍是觉得有些看不清厨房里的人，恍惚了一下，靠在门边，语气是从未见过的柔和：“有什么菜？”

　　齐仁顿了下，头也没回地道：“胡乱弄的，现在是炒土豆丝。”

　　“嗯，谢谢你啊，难为你一个客人。”依旧是难得一见的柔和。

　　炒菜的手停住，关了火，转身看着于共宁，轻微皱眉，这人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温柔？

　　于共宁感受到齐仁疑惑的视线不禁清醒了点，咳了咳，语气又是一贯的样子：“啧，还想对你客气点，竟然不领情。看不出来你还是个M体质。”到后面已然是不怀好意的调侃。

　　没等齐仁说什么，于共宁转身走回客厅，不忘吩咐：“动作快点，饿死了！”

　　齐仁看了眼于共宁怎么着都有点落荒而逃的背影，回身继续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