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海诀》立夏师姐

10、第十章 兔子先生

　　“我见过你。”沉默良久之后，生生蹦出这么一句不经大脑的话，打破一片寂静。原本应该是个疑问句的，好像被我说成了肯定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死瞪着我，尤其是慕青冉。
　　“哦，公主当真认识我？”洛城特别认真地看着我，逆着光，他整个人带上一圈光晕，晃啊晃啊，晃得我有些眼晕。
　　“……哈哈……总觉得帅哥都有些眼熟，”我心里有些发慌，脚在桌底踹向濯扬，“当初见濯扬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对吧，世子哥哥？”
　　“是是，我们灵海公主端庄淑敏，只有对你我这种大帅哥才偶尔犯犯花痴。洛城兄，这可是殊荣啊！慕青冉恐怕都没这个待遇。”濯扬相当配合地插科打诨。
　　倒是我，低头看向那半碗芙蓉羹，突然没了胃口。

　　四个人一起启程回青砚山，濯扬和洛城在前，慕青冉有我这个拖油瓶，自然飞不快。其实大约是见到洛城那一刻起，我的心口就有些难受，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霎时间有东西堵在心头，而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慕青冉看出我不舒服，落在一个不知名的湖边稍作休整。
　　微风徐来，水波不兴。慕青冉这一点最让我欣赏，无论何时何地，他的审美都惊天地泣鬼神。随随便便找个休憩之处也一定让你觉得岁月如歌，风景如画，春宵一刻值千金……打住、打住，春宵是什么鬼，不要乱想……
　　我俩并排坐在草地上，四周很多紫色的小花，五瓣的，是二月兰还是紫色地丁，我有些分不清。几百年来，我就一直这么迷迷糊糊地过，就像我喜欢吃鱼，鱼的种类却从未分清；不过所幸，我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我。
　　心口的感觉渐渐转为隐隐作痛，我蹭到慕青冉的肩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慕青冉轻轻拍着我的脑袋，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青冉，给我唱兔子先生好吗？”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想听。”
　　“那一会儿不许哭。”
　　“嗯，我尽量。”
　　……
　　“小孩子问妈妈
　　兔子的家在哪里啊
　　妈妈笑着回答
　　月亮是兔子先生的故乡
　　小孩子问妈妈
　　兔子先生咋不回家
　　妈妈笑着回答
　　流浪是兔子先生的特长
　　小孩子嘟着嘴
　　说兔子先生怎么不听话
　　兔子公公兔子婆婆
　　会想念他会担心他
　　小孩小孩轻声说
　　啊兔子先生请你快回家
　　最爱你的爸爸妈妈
　　在那远空，盼望你啊
　　兔子先生笑着说
　　啊小孩小孩我也会想家
　　但渺小的我
　　流浪的步伐
　　还没法停下
　　小孩小孩哭着说……”
　　我的眼泪从来不值钱，慕青冉唱到这，两串泪珠子配合着两条鼻涕早已纵横四海，绵延不绝。
　　慕青冉唱歌真好听，我五音不全，却偏喜欢听歌。慕青冉好脾气，每每像个老妈子一样给我唱各种摇篮曲。只是这一首，我每听必哭，甚至害怕听到。
　　我一直觉得，那个兔子先生就是我，从小流浪，渺小的我，从小流浪；流浪的步伐，还未停下……我也想妈妈，呜呜……
　　所以慕青冉从来不唱这首歌，除非我强烈要求。于是在我犯病或想家的月圆之夜，家丁们总能看到，我拉着慕青冉蹲在房顶上、池塘边、大树下，一边唱一边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翊翊，待在我身边吧，会唱这首歌的人真不多，离开我你想听都没得听。”
　　“当然，我也不许你给别人唱。”
　　“这次祭礼之后，我陪你回灵海吧，你父母快回来了，回家等他们好不好？”
　　“……好……”我已哽咽的说不出话，“慕青冉，一直一直陪着我，好不好？一辈子，不，生生世世！”
　　“那是自然。”慕青冉搂住我，我蜷在他的怀里，心口没那么痛了，所有的情绪都平复下来，周围好安静，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