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却有情》lucia大人

28、【28】a glorious dawn

　　章亦听到爆炸声，神色一紧。尽管讨厌面前这家伙，但吴秦说得没错，毁灭的脚步是谁也停不下来的，他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纵然突围冲出那十面埋伏，又能怎样呢？

　　他觉得烦躁，便扣动了扳机。子弹在枪管里飞快地加速，然后冲出枪膛，发出清脆的炸裂声，然而这在漫天的火光与爆炸声中，却显得微不足道。

　　吴秦躲过了那一枪，也抽出藏在衣服里的手枪。尽管这一夜注定不会宁静，任何人都不能保证自己在这盛大的毁灭中全身而退，可他也无意与章亦纠缠，想要尽快抽离出战局——至少，不能在这里死掉，他还想再见某个人一面。

　　哪怕那曾经红润的双唇已经变得苍白，吐露不出爱语；曾经满含情意的眼瞳再不会张开，温柔的注视着他。然而看到那人失去了生命火焰的身影，吴秦心中还是会泛起万般柔情，千种缱绻。

　　人啊，可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愚蠢动物。

　　吴秦懒得在这里和章亦多费口舌，转念便向靠近停车场出口的那一端跑去，找自己的车子准备发动。章亦不是吃素的，冷哼了一声便扣动了扳机，他换了一把枪，弹雨便向吴秦倾泻过来。

　　他一边闪躲着，高速冲来的子弹擦到他的头发，摩擦的高温使那段头发发出了焦糊的味道，带动的气流让他如此深切的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一边的叶如真呆呆地立在那里，显然被吓得不轻。章亦不是什么善人，此番的来意也并不是要给叶如真解围的，当下便也有打偏的子弹向那个方向过去。

　　吴秦奔逃着，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忽然冲了过去将尚在发呆中的叶如真一把拽离，这一拽，叶如真清醒过来，可吴秦的脸色却没那么好，子弹射入了他的手臂，外衣的袖子当下便沾染上了血迹，那样的痛楚也让他奔逃的脚步多少有些踉跄。

　　来不及多想，他一边依据子弹射来的轨迹拔出枪向身后回击，一边拽着叶如真向车库另一端跑去。

　　一路奔逃，吴秦又中了几枪，虽然不是要害部位，可他的脸色却是愈发苍白起来，毫无血色的脸颊衬得他衣服上的血迹更为鲜艳。

　　他拉开车门，将叶如真一把推上副驾驶座，然后自己坐到了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

　　高级轿车的引擎发出巨大的声响，优良的性能让它在最短的时间内加速到最快，轿车咆哮着冲出了地下停车场。

　　章亦见形势不好也早有准备，一边扣动着扳机向吴秦的车又补了几枪，一边也坐到了自己的车上，尾随着吴秦的轨迹而去。

　　他这辆车可是量产的跑车中为数不多的高级货，追上那个小子简直轻而易举。章亦沉着脸踩下油门，熟练的操控着方向盘，心中一时也是思绪万千。

　　卢意诚，我的老朋友，如果你去意已决，那么我要让这一切都为你陪葬。

　　别墅区已是火光冲天，不明原因的一些住户们冲出房屋想要探个究竟，便化为枪下亡魂，这一夜可当真混乱至极。

　　吴秦忍受着躯体的疼痛驾驶出了小区，向通向城区的高速公路疾驰着，“给你。 ”他从座位下翻出一把手枪塞在叶如真手里。“你不会连这个都不会用吧？”吴秦半带嘲笑地问。

　　叶如真接过枪，看着已经不支但还是强自驾驶着的人，他脸上那抹勉强挤出来的笑意让人觉得现在这情况可真担得上绝望二字。“你为什么救我？”他歪了歪头，既带着恨意又迷惑不解地看着吴秦。

　　“如果我晕倒了，你就继续往市区开。”吴秦没有理他，现在的状况不允许他分神，感受到的苦痛提醒着他躯体的脆弱，若是一不留神便被召唤到睡眠与死亡的黑暗里去了。“计费处有警察接应。”他说，已经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叶如真咬了咬唇看他，“我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他也不回答，重新问了一遍，声音拔高了一点。

　　吴秦有些好笑地看了看他，突然露出了一个有些戏谑的笑。 “你以为，我一定会告诉你？”

　　“你这别墅的防守倒是好。”别墅外的人袭击了半天，卢意诚的别墅却仍然安如泰山。任其讽刺地看着他，冷冷地说。

　　卢意诚笑了笑。“是啊，不过也快了……”还没等他说完，一枚□□便丢在了院子里的草坪上，发出尖厉的鸣啸，燃起熊熊大火。很明显，别墅的防线已经崩溃。

　　“动手吧。”卢意诚看向任其，神色很是坦然，彷佛早就知道这一刻的到来。“ 我知道你带着枪，朝我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和太阳穴，讽刺地一笑，手指摆出枪的姿势。“砰的一声，就能了断你的仇恨了。”

　　任其看着他，不知为何心中烦闷非常，反倒产生了逃避的心思，握着枪的手也颤抖起来。“杀了你……”他说，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干涩。

　　那些人已冲进了别墅，“没错，杀了我——时间不多了，你快点。”卢意诚催促道，坦然、冷静，而与之对比的任其，反倒像是将要被杀的那一个。

　　没错，杀了他，烦扰自己的一切，就能就此终结了。任其心底自言自语，举起了颤抖着的手臂，将枪口对准卢意诚。

　　砰。

　　刺耳的声音响起，卢意诚的身躯颓然倒下，鲜血四溅。

　　任其的眼中却充满惊异——开枪的人，并不是他。

　　那些前来搜查的警员们，已经破门而入，击毙了这个在警局卷宗上刊登许久的知名人物。杀死卢意诚的，并不是任其。

　　“啊……”他下意识地发出无意义的话语，脑中乱麻似的。爆炸声、枪声，还有哀泣与尖叫，在耳畔轮番上阵，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任其眼神空洞的举起枪，对着警员。

　　别墅外的火焰与爆炸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不，那样的火光耀眼得并非白昼。

　　倒像是一个朝阳似血，盛大壮烈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