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与铲翔官》微风唐唐

2、看着你

　　练宁看看发布日期，正是今天。

　　再看同站其他信息，千奇百怪，都和动物有关。涵盖种类之广，几乎可以开家动物园。

　　“出狮毛篦子一把，除虱子专用，价格可谈。企鹅号见内。”

　　“棕熊手采天然蜂蜜，块块香浓，滴滴原味。联系电话：XXXXXXX。”

　　……

　　谁吃了豹子胆给狮子除虱，熊又怎么可能采蜜。这都什么鬼，是小孩子胡闹的暗号吧。

　　练宁关了网站，却把地址记在了脑子里。那小区离公司步行不到五分钟，他天天路过，想不记得也难。

　　黑子这次没有拍他，只用长尾扫了扫他的手腕。守着他又浏览了几家房源网，挑两家看得过眼的打了电话约定明天看房。等他把新地址抄在便笺上，才跳下桌面，轻巧地向大门走去。

　　“明天见。”练宁拉开防盗门，又拍了拍手。目送黑猫仰首挺胸，消失在声控灯亮起的楼道。

　　洗完澡吹干头发，练宁躺到床上玩手机。刷了几个帖子，老同学段朗忽然语音他，问件技术上的事儿。两人说了几句，不知不觉就扯到朋友圈那尊佛陀上了。

　　“练宁我跟你说，这些东西真是宁可信其有。上月我买了对开光铜麒麟放财位，这个月就接到两个私单，下季度的房租有着落了，嘿嘿嘿嘿嘿！”

　　段朗发了一堆贱格爆表的表情，仿佛不如此不足以表达内心雀跃。

　　被他一提醒，练宁又想到了自己近来白天黑夜不间断的怪梦：“镇梦安神该放什么？”

　　“戴串玛瑙手链，公司放个龙龟摆件，家里再来块鸡血石，都可以安神定智。不过玛瑙重金属含量比较高，要挑好的，不要久戴。要是嫌麻烦，直接上鸡血石放客厅，又安神又镇宅。”段朗俨然一副专家口吻，侃侃而谈，看来最近没少研究这方面的东西。

　　不过，终归是理科男，你来我往侃了半天，最后段朗总结道：“上次卖麒麟给我的那人还算厚道，你这两天忙搬家没空，我帮你问问他。不过你也得到医院看看，听医生怎么说。”

　　“看了，没用。”否则他也不会病急乱投医。

　　“诶，是不是心事太重？你刚念大学那会儿可阳光，学妹学姐一茬茬地往你面前凑。自从你家老爷子走后就……呃，咳咳，我，我其实是想说苗师兄出国……总之是说错了。我嘴太快，你别往心里去。”

　　语音聊天不像打字，有个缓冲时间。段朗一时不察，脱口而出才发现不对，赶紧刹住。

　　那个许久无人提及的名字让练宁有一刹那的恍神，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没事没事，你别在意。”

　　话虽如此，段朗还是有些讪然。练宁不太说家里的事，但当年同班的人都看得出，爷爷去世对他打击有多大。原本的阳光腼腆小伙儿变得心事重重，眼神忧郁，连他这马大哈看了都觉得心疼。

　　原本还想八卦下他怎么放着自己的房子不住，反倒要去租房。这下段朗也不敢再问，胡乱说了句晚安赶紧下线。

　　练宁把手机放到床头柜，翻来覆去片刻，还是忍不住又拿回手中。

　　点开相册打开文件夹再输入密码，几个步骤行云流水熟练之极，他闭着眼睛也能完成。

　　指尖不断点击，打开，打开，再打开。即使已经加密，他仍习惯将它们藏在俄罗斯套娃般重重掩护之后。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安心保有秘密。

　　终于点到最核心的夹子。虽已看过无数次，照片放大的那一瞬间，他仍不自觉屏住呼吸。

　　小小屏幕上，英俊青年微微侧首，视线落在别处。

　　下一张，青年手握书册，走在铺满银杏的金黄长道间，视线依旧在别处。

　　……

　　不同的背景，同一个人，视线始终不曾看向镜头。

　　因为，仅有的几张照片全是他偷拍而来。

　　爱同性，爱异性。一字之差，天涯海角。

　　有些心思注定不能宣之于口。即使在他们同住一室、看似亲密的那段日子，他也无法正大光明地要求为他拍照。

　　但他又不甘心只是看着他。犹豫辗转，最终情感占据上风，压倒长久以来小心翼翼的理智。这大概是他二十六年来最大胆的举动，小偷一般，将朝思暮想的容颜定格在小小方寸之间。

　　但他依然只能，看着他。隔着人潮，隔着屏幕，隔着所有无形屏障，无法再近一步。

　　其实应该知足了。他在生命里最低谷的时刻陪伴自己，给予自己独自走下去勇气，已是莫大幸运。强求太多，反增苦恼。

　　练宁轻轻吻上照片：“晚安，师兄。”

　　原本有些黯淡的屏幕，一触之下陡然璀灿。像心底那份无人可言的柔软，只要一个名字就能唤醒无数鲜明回忆。

　　但无论如何，最终仍然只能选择关机。

　　梦中依旧有猫咪乱入，这次是蹲马桶。

　　练宁实在想不通，一只猫放着好好的猫砂盆不用，非要跑到马桶上沾一尾巴水又喵喵跳脚是为哪般。

　　梦里那湿漉漉的触感太过真实，翌日起床后练宁冲了个长长的澡，才冲走了浑身鸡皮疙瘩。

　　搞定早餐，他去见昨天约好的房东。

　　既然是租房，他索性将地点选在公司附近，约下的两套都在步行十分钟的范围之内。

　　原想两套里怎么着也能定下一套，结果等实地看过房才发现，两家都是照片与实物天差地别，跟淘.宝图和买家秀似的。

　　区别只在于一个房东稍有节操，在他委婉表达出实际与预想不符后客气地将他送出小区。另一个则当场甩脸，指桑骂槐地说他浪费时间。

　　——那就别发让人误会的图，我才是被浪费时间的人！

　　向来好脾气的练宁也忍不住生出火气，克制再克制，才没同对方起争执。

　　没有合意的，只能继续找。

　　看看时间还早，练宁找了家肯德基，准备边补充能量边蹭网刷房。

　　路过某处小区时，他不由顿了一顿：昨晚那个想为爱猫找保姆的人就住在这里。这小区都是花园洋房，房价出了名的贵。不知所谓单独住宿具体是什么情况？如果是照顾猫就能住洋房的话……

　　打住，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好事？自己还是实际一点。

　　练宁摇摇头，甩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大步走进快餐店。

　　他没有注意到，刚才仰头打量小区时，里面某扇窗户内也有一道目光，紧紧追逐着他的身影。

　　随便点了份套餐，练宁拿出手机刚要搜房源，动作突然一滞：许久没用过的浏览器竟自动跳转到昨晚那个简陋之极，充斥暗号的网页。

　　这种强制推广手段他见得多了，只是从没有哪家买推广的网站页面会如此简单粗暴。一条横线一个帖子，其他什么都没有，比早年的BBS还简陋。

　　练宁本想关掉，但看到那个猫咪帖，手指一动，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昨晚他只看了标题，现在发现里面还有详细情况：“因本人需出差一年，不放心让猫舍或朋友托管，特寻专人照料。期间可独居洋房，另有月薪若干，只需照顾猫咪即可。”

　　后面的话练宁没有再看下去，视线只胶着在洋房二字上。

　　洋房啊，单价突破3万大关的洋房啊，月租在六千以上的洋房啊。

　　他是个理性的人，如果在平时，绝不会盯着一条破绽多多的启事看那么久。

　　但经过今早看房受气事件，他意识到房子不是那么好找。再看到这条件优厚的招聘广告，不禁为之动摇。

　　等反应过来，他已在不知不觉间按下了帖内留的电话号码。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挂断，对方却已经秒接，彬彬有礼地说道：“你好。”

　　……挂还是不挂？

　　练宁瞪着手机，纠结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