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白眼狼》桃子苏

40、【烈火灼心】

　　川县县令下令开城放灾民进城，所有灾民可在门口大夫处诊治，凡是无病之人，不管老小一律可进城避难这一命令下来，不管是城里还是城外的人都惊喜不已，纷纷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即使是有病的也无一人强求进城，只求能将自己的妻儿老小送进城去，而城里的青壮年则都早早的聚到了城门口等着迎接自己的家人，虽然不一定是全部，可这样天灾人祸的时候，多一个都足以他感恩戴德了。

　　“谢县令大人大恩，谢县令大人大恩！！”

　　百姓自发跪在城门前，朝城门上的宋之微叩首谢恩。

　　裴仲言和贺兰舜他们就站在旁边，宋之微想要说些什么，裴仲言却摇摇头，他需要的就是这份热切的感恩之心，至于是谁出的主意则无需多言，他不希望百姓觉得他是为了要他们出城去开道，才做出这一举动。

　　宋之微不明白，不过裴仲言如何说他就如何做，半点违背之意也无。

　　“宋县令，现在你告诉他们，开道引流之事迫在眉睫，需要青壮年前去，不必强求，愿意去的明早在县衙外集合。”

　　裴仲言缓缓开口，宋之微点点头，而后在城门之上一挥手，下面的嘈杂之音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川县周边遭灾月余，现在只剩川县这一线生机，我已禀明皇上，朝廷分派的救济粮已经在路上，不日即将到达，可若是这雨在下个十日，就算是粮食到了，这川县若是淹了，以后大家也一样无处可去！”

　　地下的人就算是目不识丁，也知道宋之微这一番话的道理，纷纷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我已经想到办法！”

　　这一句话一出，下面皆是哗然。

　　宋之微再次举手恢复安静说道，“我需要两千壮年！随我一起去开道！将这淤积之水引出去！方可保川县平安，这虽是燃眉之事，可本官并不强求，愿意随我前往者，明日在县衙外集合，我们早日出发，救川县与水火！！”

　　底下的人先是无一人应声，半晌后却雷鸣一般的发出声响，“愿随县令大人前往！！”

　　就像裴仲言想的一样，若是从前他们救的是川县，家人都被关在外面，川县于他们又有何用，就算是被强制带去，恐怕也不能全心全意，可现在不同，现在他们自己的妻儿父母都在城里，他们救的就不是川县，而是自己的亲人，又如何会不尽心尽力呢。

　　见事已做完，剩下的就一应交给是宋之微去做，裴仲言贺兰舜秦亦炎三人径自撑伞回了府里。

　　这件事情若是全权交由宋之微负责，贺兰舜定然是不放心的，可他自己是万万不能去的，此时河水湍急深不可测，还屡有暴风，他们却只能乘船前往，一路上必然是凶险万分，既然是凶险，那贺兰舜自然是去不得的。

　　且不说贺兰舜身为皇上，随他们前来这川县本就是十分不妥当的事情，就光说贺兰舜不识水性这一条也足以裴仲言拒绝他一万次。

　　贺兰舜皱眉不语，秦亦炎一直站在旁边，此时开口道，“我与裴......裴仲言一起去。”

　　裴仲言看看贺兰舜，又笑着摇摇头，“不可，你和我一同去了，难不成要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下巴直指贺兰舜，显然说的就是他。

　　秦亦炎皱眉，他自然知道，无论比起谁，都是皇上最重要，可裴仲言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一介书生，这样凶险的事情皇上不能去难道他就能去了么？

　　“放心，我虽然是个文官，却也不至于办不好这些事情，更何况浒城近水，我还是识些水性的。”

　　哪里像那个贺兰舜，看见水就吓得脸色发白，不过那都是曾经了吧，裴仲言笑笑。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全亮就听到外面嘈杂不已，裴仲言披衣起床，出了府衙，外面果然乌压压的站了几千人之多，都是些青壮男子，看来他做的那些事情果真还是起了作用。

　　宋之微正在与人说些什么，见他来了，遂弯腰行礼，下面的平头百姓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裴仲言，见宋之微都对他这样客气，心里不免猜测，这是不是就是朝廷派来的使臣，可是这一派文弱书生的样子，真的能帮上他们忙么？众人心中不免疑惑。

　　裴仲言不语，只是笑着像众人致意，反应却不甚强烈，甚至还不如宋之微，裴仲言也不在意，毕竟在百姓心中，他们的父母官是宋之微，那么其他的人不管是再大的官位，与他们的生活并无太大交际，加上裴仲言并没有告诉大家开道引流的法子是他想到，众人自然就对他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是朝廷派来的使臣。

　　打点好一切之后，宋之微就与裴仲言一起出发了，后面跟着的则是几千人的青壮年，此行凶险，可大家却早就已经做好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准备，毕竟死他们一人能换来家中妻小的平安，他们也甘愿了。

　　走的时候裴仲言隔着人群远远的看到贺兰舜的身影，不免在心中叹息，他现在所做的与原本心中所想的差之十万八千里，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他岂会不知。

　　天色始终是阴阴沉沉的，雨在他们走的时候停了一会儿，没等到船开走，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裴仲言进了船室，秦亦炎的声音却从外面响起，“使臣大人等一下。”

　　裴仲言满脸疑色走出来，秦亦炎递给他一样东西，“还望使臣大人多加小心，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

　　这样煽情的话也亏秦亦炎说的出口，裴仲言笑了，伸手接过秦亦炎递过来的东西，微微还礼，“替我告诉他，我会的。”

　　告诉谁不言而喻，秦亦炎眯起眼睛打量了裴仲言半晌，最后自言自语道，“你像他，可他却不会把任何人当做他。”

　　说的太过模糊，裴仲言并未听清，可那句话，就算是听清了，大约他也不会明白其中深意。

　　等到秦亦炎的身影走远了，裴仲言才张开手心，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是先前给过他的那瓶药膏，治外伤活血祛瘀都是极好的，皇宫御用。裴仲言勾起嘴角，在纷乱扰人的细雨中笑出声来。

　　“出发。”

　　船都是不大的船，除了裴仲言那只船尚且能容纳五十余人，剩下的大都是些十人一艘的小船，方便行驶，可小船就意味着不能带太多的东西，所以此次前去干粮只带了四日的，若是四日之内不能解决，就要返回重装干粮，那所耗费的功夫就会更多，在十日之内解决这水的几率就更小了。

　　要到达那座山，首先就要沿着这水逆流而上行驶大半个弯，原本逆水而上就万分艰难，在加上如今这天气 ，更是难上加难，可大家却都干劲十足，毕竟身后撑着的是整个川县亲人活下去的希望。

　　光是逆水到达地方就用了小半日的时间，那里地势怪异，并没有什么供船只停留的地方，船只只能用绳索绑在碶进地里的木桩上，上面的空地也并不富裕，还要将其中一部分凿穿，可供人停留休息的地方就更少，大家只能一拨一拨的轮流干，然后累了的换班休息，吃点干粮喝点水补充体力。

　　这里的山石原本松软应该很容易凿动，可这个地方是树林，地下树根错综盘绕，反而是格外挡事，空地上没有遮雨的地方，大家就在地上铺落叶，临时简陋的搭了个棚子，棚子里面能容纳的人很少，见裴仲言和宋之微上了岸，大家都纷纷把这个地方让出去，虽然依旧简陋，却比这样硬生生的淋着雨强。

　　宋之微已经一把年纪，还跟着大家身体力行这件事让大家很受感动，所以地方，就是大家给他腾出来的。

　　宋之微却不敢先入，朝裴仲言躬了躬身子，伸手说道，“使臣大人先请。”

　　宋之微一大把年纪的淋在雨里，却对着裴仲言伸了手，就算明知道裴仲言官比宋之微大的多，也有人不满的交头接耳，嘟囔起来。

　　裴仲言环视四周笑了，“县令大人不必客气，县令大人先请吧，这样的天气，大人原本不需跟着一起来的，淋了雨受了病就不好了，还是快些进去吧。”

　　宋之微推辞了一阵，见裴仲言坚持，就走了进去，周围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开凿正式开始，只要将这里凿出一个河道连接低处，将这开口处一开，河水就会尽数灌于树林，然后一直往下，跟渝江汇合。

　　所以大家这些日子的任务就是，将这座树林凿出一条深深地河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