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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旧事(1) ...

  •   谈虎色变。
      这与提到那个小魔头的性质是一样的。
      小魔头虽然与默默同岁,但是比默默小,而且只小了一天,基本上就是默默前脚刚出了娘胎,小魔王也紧接着落了地。
      说白了这状态就是婆婆和儿媳同时怀了孕,而且,总有一种婆婆怀的更早的赶脚。
      用默默的话来说,这就很尴尬了。

      默默细细想来,其实基本上小时候他们俩还是平起平坐的,处于你喂我一口屎,我也欢快的喂你一口屎的状态。可是到了后来,事情发展的方向就朝向了很奇怪的地方,若要打个比方,那大概就是变成了你喂我一口屎,我却再也不能喂你一口屎,还得把你喂的屎吃下去。

      零零年的时候,这两个小娃娃才五岁左右,粉雕玉琢,天家本家与里里外外几个分支的族人哪一个见了不是当作心头好一般。有辈分的人遇见了都抱一抱,亲一亲,甚至常常送一些稀罕玩意儿交与他两人玩耍。辈分稍低一些,也都和善可亲的恭恭敬敬叫声小少爷、小小姐。两人渐渐都开始学习术法,他俩的启蒙老师都夸他们两个天资聪颖,是极好的苗子。但那时候年岁终究还是太少,其余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玩笑打闹了,也算不上多厉害。小魔王也还没有小魔王的外号,默默整日都白白、白白的叫他。小魔王也乖乖的喊她姨姨,是个即调皮又乖巧的孩子。
      每当回想起这段青葱岁月,默默就觉得时光一去不回头,为什么不趁着小魔头辣么‘单纯’(单单只是蠢)的时候多掐他几把,这也算是颇为遗憾的一件事。那触感,大概只有用‘不可描述’才能形容罢。
      小魔头是大哥的儿子,默默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可她是个不婚族,坚信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加上那时二姐姐还未到适婚年纪,就更没有什么孩子了,所以小时常伴在一起玩耍的就只有小魔头,从这个层面上讲两个人也算是发小了。
      幼时两人上的同一所幼儿园。一日放学,小魔王见着了同班的小胖子在小巷子尽头被几个大几岁的男同学团团围住,那时候小魔王眼里可是容不得沙子的,再加上正义感爆棚,当即出手,那些小混混们虽比小魔王长了几岁,但是另一方面小魔王身形灵活,又时常跟在一群仙风道骨会大功夫的能人身边学了不少,论底子那帮小打小闹的小混混可是比不上的,所以废了一番功夫之后,救小胖这项任务就成功get了。
      一帮小屁孩落荒而逃,同班的小胖子在班中身居要职,人缘好的紧,第二日这事儿便在班中传的沸沸扬扬,纷纷开始学小胖子喊小魔王叫做大哥。
      事情到这里却还没有完,过了些时日,小苹果幼儿园的一班孩子出去郊游,同一日子恰巧碰上了那一日欺负小胖子的几个小混混,那几个小混混原来是一所比较三流的学校的学生,小混混看见让他们吃了大亏的人,立刻呼朋唤友找来了一帮狐朋狗友。小苹果幼儿园的那帮小屁孩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这时候小魔王就算是厉害也弥补不了人数上的差距。
      就在小苹果幼儿园一帮小屁孩被吓得快要哇哇大哭之际,默默出现了,她其实也没做什么大事,只是叫来了那帮小混混的老师,然后就变成了对面那帮熊孩子哇哇大哭,从此以后小苹果幼儿园的一帮小娃娃看默默的样子都觉得自带光环晕染与bgm特效。
      又从此,大哥的姨姨就成了小苹果幼儿园所有小屁孩的姨姨。

      那也算是默默记忆中为数不多的上学时光了,两个小屁孩在一堆小屁孩中鹤立鸡群,一堆小娃娃整日里为他俩马首是瞻。
      ‘大哥!今天我麻麻让我带了很好次的杏仁酥,大哥,你先次!’某个缺了牙的小胖子曾经这样对小魔王献过殷勤。’
      ‘姨姨!我家树上的鸟生了蛋,我偷了来,听说鸟蛋可好吃啦~姨姨你尝尝’某个小脏孩将手中的生蛋宝贝似的递给她。
      “姨姨、姨姨····”

      诸如此类的事情举不胜举。
      可是校园霸凌这种事件如果不从根源上抵制,多措并举基本上就是永无止境的,制止了一次也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甚至是变本加厉。
      第三次遇上那帮小混混的时候,那帮人明显就是有备而来,乌泱泱一帮人等在他俩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那条路平日里人就不太多,那日又特别有混混在路口处把手,本来应该来接他俩回家的大哥也半路上因为收到友人的飞信说遇着了稀罕事要离开去瞧一瞧。由于这位大哥平常不靠谱的情况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默默总给人年少老成的感觉,两个小孩子身手也都不错,自己回家也都不是一次两次了,默默的大哥即小魔王的老爹就很放心的离开了
      默默眼尖,在拐角处一把拉住白白,躲在了转角处,想着寡不敌众,打算和白白一起绕开这段路。
      反倒是白白,没有听进默默的劝告,拍了拍小胸脯,自信满满的和她保证说:“姨姨放心,这帮小喽啰我肯定打得过,阿修师傅刚教了我更厉害的外家功夫,定叫这帮臭小子吃不了兜着走,再者我若是真打不过他们,跑了便是,你说是不是,姨姨。”白白眼里闪着灵动狡黠的光。
      他家姨姨逃生功夫练得一流。小孩子话里行间满是对他姨姨的信任与撒娇。
      默默还思忖着没有作声,小魔王一下就冲进了虎视眈眈的人群里,没有来得及拦他,默默心里快速的估量了一下,白白不敌这些人,加上她的话,也最多只是闹个两败俱伤,但是带白白跑她还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她是比较有把握的做到这一点。
      电光火石一霎那,她手上出现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黄色符纸,她两指将符纸夹住放置于鼻翼之前,口中念念有词,符纸底端冒出暗红色的红焰将符纸慢慢燃尽,默默想着大哥看见了这求救的消息可以尽快赶过来,也算是有备无患,之后又紧接着跟着冲进了人群深处,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有些伤痕的她侄子,有些人拿着铁棍打在他挺的笔直的背脊上,眉清目秀的脸上也早已落了地上的脏灰和红紫色的淤青,在她面前软软糯糯的小娃娃此时小脸严肃的同以前判若两人。
      “白白!”默默惊呼出声,声音明显失去了平日里的稳重。

      默默那时候虽然已经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天家人又大多早慧,但是左右毕竟也还是个五岁的奶娃娃,思虑方面定然有疏漏之处,比如她正努力想要靠近白白身边带他走的时候,她才发现白白更加不对劲的地方。小孩子心思纯净,白白尤其如此,却也因此最容易遭受侵染。全神贯注于面前的战斗,及其容易被钻空子,身上又伤横累累,精神疲乏,于是竟然有不知何处冒出来的精怪在慢慢侵袭他的心智,白白现在只觉得脑中渐渐空白,只剩下本能性的反应应对周围人对他的攻击。
      默默心中暗道不好,眼前这些人尚有法子可以摆脱,可是被侵袭心智她却丝毫没有办法。白白起先已经连默默都有些认不出来了,默默躲过了他的攻击,又开始大声喊他,才终于喊回他的一丝神智。他对默默说,姨姨,我脑子好痛。
      小脸紧皱在一起,可怜巴巴的样子。
      受了那些小混混的几下棒棍,默默才勉强带着已经痛苦不堪的白白离开那里。
      此时白白的神思越发混沌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人影憧憧。奋力睁了睁眼,脑袋突然一下刺痛,最终还是忍不住完全的昏了过去。
      五岁的小孩子好歹也有三四十斤了,默默饶是半拖半拽也没有走开多远,先前带着他逃开那帮小混混时就差不多已是用了七八分的气力了,在白白完全不省人事后默默就更加带不动他了。两只小短腿累的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见她往前笑嘻嘻的小侄子眉头紧锁的模样,默默叹了叹气,嘴里嘟囔了一句:“怎么偏偏运气这般差,碰上了个会吞噬心智的精怪。我也真是没有用···”
      说着掖了掖额角的汗,认命的又盘腿坐了起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冒险试一试。默默年岁尚小,那些厉害的,高深的或者偏门的术法都是没有教过的,嗯,原先应该是这样的,所以照这个道理来说,面对这次吞噬白白心智的精怪应该是束手无策的,但是恰恰不巧,默默偏爱瞧一些野史杂闻,也听爷爷无意中或多或少说起过,她天资聪颖又觉得这些比起正统道法要有趣就都一一记在了脑子里,遇上这种精怪,越拖的久就越是危险,可以挽救的几率也就相应的越小,又不知道不着调的大哥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眼前地方僻静,鲜有踪迹,默默觉得还是应当得试一试。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因为现在这种情况即使是默默的大哥甚至是爷爷来也不敢轻举妄动。默默的杂书没有学到家,又或许是书上没有写,想要制服吞噬心智的精怪,成功的可能性固然不小,可若是失败了,那不只是被施术者回天乏术,施术者同样要遭受相应的反噬,至于反噬大小,那就看这精怪的本领如何了。

      白白觉着自己在一片混沌里头游荡了好久,周身都是灰蒙蒙的一片,空气浓稠的像是可以挤出水来,他兜兜转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越到后来白白的思绪就越是浑浊,双眼也渐渐失去往日神采,慢慢的,如同一只牵线傀儡,毫无意识,却仍不知疲惫的在这一方小小的地界游走。
      周身灰色的雾气越来越浓郁,如同一只噬人的巨大怪物,快要将白白小小的身子吞没。
      然而这一切,置身其中的白白都恍若未觉。
      不知何时,也不知从各地,突然飘来一股异香,淡淡的带着桃木香气,本来如同一潭死水的意识渐渐有了波澜。
      好香啊…
      白白有意无意地顺着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走着,奇异的是,所行之处脚下慢慢浮现出阵法,淡金色的符文使周围的迷障徐徐消散开来,而行走其中的白白的心思则随着迷障的驱散越发清楚起来,到后来,白白的身形越来越飘逸,阵法布置的越来越快。终于最后一步完成的时候,那片混沌的空间整个破碎开来,而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白也一下睁开了眼睛从床上惊坐起来。

      三两个相邻的木轩窗被斜斜地支了起来,露出窗外的一番景致,迎面是一股凉风,裹挟着雨水泥土的清新,透过木窗那几角可以瞧见雨滴淅淅沥沥落在绿的十分鲜艳的芭蕉叶上,檐下的荷花缸里几叶薄薄的叶钱缓缓的在雨中打着旋,几尾鱼躲在叶下时不时摆露出尾巴。

      木门突然发出“吱”的一声响来,白白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了一下,立刻收回了远眺的视线,将目光放在了开门之人的身上。
      他着着一身白色的长衫,金丝线绣着几处繁复的花纹,手上又执了一柄翠色的长萧,面冠如玉,以门外青色烟雨与蔼蔼远山作为背景,好不俊俏肆意,饶是年岁尚幼的白白也不免有些看呆了。
      “你长得真好看。”此话一出,白白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丢了很大的人,小脸一红,慌忙补了一句。
      “不过比起我姨姨还是差了一点点。”
      男子似是觉得小孩子的话很滑稽,薄唇微微向上抿了抿,脸上泛起了两个浅浅的梨涡,又听见屋外雨急,眼神一转,他便转身走去将几个支起的轩窗放了下来,细嫩修长的手指,苍白的几近透明,借着窗边打来的光隐隐可见皮下淡青色的脉络。白白瞧着他放下轩窗,脸上虽没有异色,心中却想着,这世上怎么还有人生的这般好看的手。
      隔绝了屋外骤雨,室内悄然静了几分。似乎是嫌弃此时光线不太好,那男子玩笑似的对白白说:“可会使个诀让屋子亮堂些?”
      白白歪着脑子想了,说:“我不会,可我姨姨会,你把我姨姨找来,屋子就可以亮一些了。”白白眨巴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同那黑衣的男子说到。
      “你这小娃子,年纪轻轻怎么开口闭口都是姨姨、姨姨的,无趣的紧。”
      作为从小到大忠心的小跟班,白白自然是没有被男子一句话岔开话题,反而是以为自家姨姨真的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眉头骤然一蹙。
      “我姨姨呢!”
      男子淡然说到:“你姨姨可是了不得,为着救你都强制解开了血脉封印,这么小的一个女娃娃,虽然辈分倒是不小,得了这么一份强大的能力,也不知是福是祸。”
      “姨姨变得很厉害了吗?”白白当然还听不懂什么血脉封印,也不知道这男子嘴中说道的强大能力是什么,于是就懵懵懂懂的问他。
      “男娃娃,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姨姨呀,以后责任可大了,所以大约会过的辛苦些。”男子看着面前一无所知的白白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旋即又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可是个男娃娃,以后切不能再像今天这般了,等你再长大些,有了更强大的力量要好好保护你姨姨才是。” 也不算是枉费你姨姨这么疼你了。怕给小娃娃带来太多压力,男子最后一句假话倒是没有说出口。
      小孩子心思透澈,听不懂话外之音,立刻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又觉得男子让他保护好姨姨,所以这黑衣男子肯定也是个心善的人。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保护好姨姨。”白白朝着男子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的答应。
      男子看白白一脸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模样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就闭口不再与他闲谈,替他摸了摸脉,见他已然无碍,就慢慢踱步出了房门。
      窗外时有沉闷的雷声,还掺杂着断断续续不知名的小调,渐行渐远。白白凝神听了两句,似乎是什么,忽梦千山龙吟远……回首浮灯满溪舟……旧事梦逐潮声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旧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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