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恰相恕，如无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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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雨跪在父母的坟前，只见她右手指天，郑重的起誓：“此生此世，此恨难忘。女儿定将受刃仇人，为您二老报仇雪恨，为我戚家洗雪沉冤。”
随后，戚雨语气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后，这就咬牙切齿的说道：“就算加害你们的人，真的是白墨萱，女儿也一定会佛来斩佛，魔来斩魔，绝不手下留情。”
当戚雨回到玉兰谷的家中，竟发现白墨萱早就返了回来。原以为再见上他一面，必然是会比登天还要难，竟没想到这会子他竟主动的送上了门。戚雨思虑着，他这回一定还会说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词，让她心悦诚服的摆倒在了他的身边。
“这些日子，你去哪了。还以为你会和汝云公主，躲在那个豪华的大宅里，终日双宿双栖，永远都不愿意回到，我们这个见不得人的老鼠窝了呢。”
戚雨漫不经心的等待他的回答，却听的了她意想不到的答案。
“汝云她疯了，她整日里独自的玩泥和沙，双颧涂满胭脂，呆在门廊上拈花痴笑。我见她口口声声的喊着我的名字，而她的眼里却是完全的认不得我了。”
只见白墨萱两眼泛光，似有秋波在静默的流动。
戚雨捂着心口，问询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却听到白墨萱又自顾自的说着：“我走后的当年，金玲就死于天花。汝云因不能生育，一直视这个孩子为己出。自我弃她而去，她就将对生活的所有寄托，全都系在金玲的身上。当最后那点幻象也破灭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崩了。”
白墨萱似有话没说完，但却又是一阵语噎。对于金玲不是墨萱亲生之女，戚雨顿感意外。现在细想想倒也不算奇怪。她不曾听闻汝云怀孕，便见到她怀抱婴孩，现在算是日子却是不应该。
虽说是因果循环，这也算是偿还了汝云欠下的债。可是戚雨的心中却偏偏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她一想到那个和雨萱差不多大的孩子，早早的就撒手人寰了，戚雨的心中就是一阵酸涩。
作为局外人的戚雨心中尚且难过，更何况是身为父亲的白墨萱。戚雨闻到了白墨萱那一身酒气，这也猜这几日他的去向。但是这安慰的话语却是哽在喉中，她始终还是无法说出口。
这夜风声呼啸而过，戚雨瞧着窗外的飞雪，不禁难眠。这时的白墨萱突然抱住了戚雨，他声音轻柔颤微的说道：“抱紧我，我好冷啊。”
这是戚雨认识他以来，头一次见到他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像是个迷了路的孩子，是那样的无助和迷茫。她能感觉得到她怀里的白墨萱正在瑟瑟发抖，戚雨不禁想给他些安慰，用她用她温暖的手，轻抚着他头上的发丝。
白墨萱突然抬首吻上了戚雨的唇，而且这吻却是越吻越激烈。现在的戚雨心怀不安，在那血淋淋的案子还没有告一段落之前，戚雨心中的结，还是无法轻易为白墨萱打开的。
“我今天身体不适，我想出去透透气。”推开白墨萱后的戚雨，穿好了衣物后她并披上貂袍，这就快步的走出了门。
走在外面的戚雨不禁有几分后悔，她看着越下越大的雪花，不禁又有几分想回家的冲动了。戚雨刚刚走到家门的附近，就听到了似有人在争吵说话。
戚雨隐约间听得出，其中一人的声音好似白墨萱。戚雨不禁好奇，就躲在树后张望了起来，这一瞧果然，这其中一人正是白墨萱。
“白墨萱，当年你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你害死了那么多的人，现在你竟然可以安心无恙的苟活，还真是天不长眼啊。”
只听白墨萱一笑：“你今天大老远的跑来了，就是单单的为了同我说这些？”
“你让云佩混进戚府，还设计了戚将军让她当上了二房。这样你俩就可以里应外合，狼狈为奸，顺理成章的嫁祸了戚将军。你的心狠手辣暂且不说，你又是怎么大言不惭的做到的，害死了人家的爹爹，反倒还娶了人家的女儿？”
戚雨焦急万分的看着白墨萱，只见他没有承认，但也是没有否认。他的双手青筋暴起，紧攥着双手，挥着拳头就向对方打了去。
戚雨听着双方依旧是争执不休，而她却是犹如失掉了魂魄，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还好这夜的风雪够大，也或是两人的打斗来得够激烈，白墨萱没有发现树后的戚雨，他也不曾知道，他多年来一直保存的秘密，就在这今晚这个漆黑的夜里，被他自己悄然的捅破了。
承着一路的风雪，戚雨来到了皇宫。她赶了一夜的雪路，这四肢明显冻得有几分不协调了。当她再次呈现在李豫面前的时候，显然已经是半个雪人了。
李豫仔细的给她掸下了积在身上的雪，并找来捧炉让她抱在手心。不知道为何这个屋子明明很是温暖，也应该让戚雨感觉无比温暖才对，而如今的她却是觉得浑身发冷，而且冷得浑身都在发颤。
李豫倒是不含糊，未有片刻耽误，他就找来了当年的证据。戚雨看着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白墨萱的名字，上面的文书不仅有他的亲笔的签名，还加盖着官职公章。戚雨心中一痛，扫了几眼就再无勇气继续的翻看下去。
“你稍等片刻，一会儿当年迫害你们家的人，统统都会到这里，来当面对峙说清事情的始末。”
现在的戚雨已经是承受不起这个真相了：“不用了，我信。我全都相信。”
戚雨摆着手说，然后又是一阵呜咽：“其实早在我来找你这之前，我就亲耳听得了那个真相。”
李豫焦急的询问着：“那你怎么没把雨萱也一并带来，她公主的封位还在，而你也依旧还是正宫娘娘。”
戚雨不曾回答，且听李豫又继续说道：“依据现在朕手头上的证据，已足矣给戚将军翻案了的，而白墨萱也定可凭据这些证据，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戚雨面无表情冷冷的说了一句：“不必了，他欠下我的债，我自要亲自讨回。”
“可是你冒然回去，只怕会打草惊蛇啊。”李豫似要阻拦，去终究还是拗不够戚雨。
许久，只见李豫带回来了一个银闪闪的雕花酒壶。
“此壶名为九曲鸳鸯壶，是当年楚人发明后流传至今。世人皆以失传，而宫中也仅有一对。酒壶中间有一隔断，将壶一分为二，一边装酒，一边装药。像你这样不会武功的女子，也大可以借助它的奥妙，轻易的便杀人于无形。”
戚雨接过酒壶，而目光则停滞在酒壶把手，那颗圆滚滚的按钮机关上。
“一转白珠则为无毒，一转银珠则为有毒。我已备好酒和毒药，等你凯旋归来，我就诏告天下立你为后。”
戚雨不曾回答出半个字来，她就拎着酒壶一个人静默的走了。
白墨萱在门前焦急的等了一夜，他远远的瞧见了戚雨的身影，这就立刻的露出了笑脸。他刚想询问戚雨昨夜去了哪里，却瞧见了她手中的银色酒壶，而这笑容却在这顷刻间，便是荡然无存了。
“相公，我们许久都未曾对饮了，我这刚刚买了壶上好的佳酿，不如你先尝尝。”戚雨声音飘渺轻灵，恍如隔世。只见她从屋内拿出了两个杯子后，这就倒起了酒来。
白墨萱听着哗哗的酒水声，看着那晶莹的酒水，滴水不漏的倒进了杯盏之中。而随后戚雨又倒了一杯，当然戚雨那个漫不经心的小动作，白墨萱自是也全看在了眼里。
戚雨一笑，这方便是说道：“这酒好香醇，夫君，来快尝尝看。”
白墨萱看着盈盈的酒水里，倒映出了戚雨的笑脸。他也随即一笑，便将她递来的酒水一饮而尽。
“这宫中的佳酿，自是全长安城中最好了的。我也是许久不曾喝到这酒，正好这几日馋得很，馋得很。”
戚雨一惊，拿在手里的杯盏一颤，满满的酒水溢出了半分。“你竟早知，早知我回了宫中。那你也知晓，知晓…… ”
“这酒中有毒。”白墨萱一笑，拿起她手中的酒壶，这又继续说道：“我饱读宫中秘闻，这点计量我早有耳闻，不过今个还真是头一次瞧见了这玉壶的真身，还真是精致的很。”
白墨萱眉头一皱，笑容也跟着当然无存。只见他蓦地转脸，背过了身去：“戚雨，今生是我白墨萱对不住你，我这一死只望能消了你的心头之恨。今生的恩怨算是有了个了断，那么来世，你可愿再把我的手牵？”
沉默良久，戚雨都不曾回答。白墨萱只觉得剩下的时间不多，这方便是沉不住气了。他猛地转身看向了戚雨，却见不知何时，她竟痛苦的坐在了地上，而她的嘴角还带着血滴。
“戚雨，你这是……”白墨萱满眼泪滴，焦急的抱起了戚雨，一路便是往门外狂奔。
只见戚雨摇了摇头，她示意着白墨萱停下脚步。
只听戚雨在白墨萱耳边最后说一句：“你若不爱我，我的死则是对我最好的惩罚。你若爱我，我的死则是对你最美的惩罚。”戚雨嘴角微颤，这便无力的闭上了眼。
白墨萱看着眼前凋谢的玉兰花瓣，这时的天空也跟着飘起了凄雨，盈盈洒洒亦如初见。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恰相恕，如无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