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流黯殇*影流篇》黯の殇

8、女神对女神

　　说是好好休息，可昨夜的风波却让尹婷一直无法好好入睡，那两个神秘的客人，更是让她这个好奇宝宝想了好久，直到天边出现鱼肚白时才稍有倦意，刚一闭眼，却立马被一下窜进门的几位侍女唤了起来，生拉硬拽把她按在凳上，四人一起在她脸上折腾起来。

　　“停！你们干嘛？”尹婷一下反应过来，她推开离她最近的侍女，有些懊恼，“这些红是什么啊？”

　　“请女神大人宽恕，是奇尔大人吩咐我们来为您上妆的。”一个侍女夸张地“扑通”就跪下了。

　　“奇尔？”好像他的确说过早上会让几个侍女过来，可只是送衣服啊。

　　“请佩尔神让我们为您上妆吧，不然奇尔大人会生气的。”那位侍女仿佛想到了什么，脸
　　一下就惨白了，全身抖动不已，另外几位似乎也想到同样的事，吓得全向尹婷跪下了。

　　尹婷一下想起了昨晚奇尔敏捷的身手和妖魅的双眼：“奇尔真的很可怕吗？为什么你们怕成这样？”

　　“不……不……”侍女慌忙摆手，“奇尔大人很好。”

　　“那为什么你们要怕成这样？”尹婷逼近了一步，双眼紧盯着其中一个满头是汗的侍女，
　　明明怕得要死还逞强，当即是傻瓜吗？

　　“我……”侍女快哭了。

　　“你们先下去吧！”一个声音不失时机地响起，侍女如获大释般，连来救她们的人都不看就埋着头退下去了。

　　看清来人后，尹婷抱怨地一脚踢开凳子，气鼓鼓地瞪着眼：“丹…青…，我差一点就问出来了……”

　　“你不知道你刚刚的样子很像恶魔吗？——那个侍女快被你吓哭了。”丹青一脸平静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只盛有清水的木盆。

　　“我只是很想知道一些事，可那些侍女死都不肯说……”

　　“奇尔是一个孤儿……”丹青突然冒出一句话，尹婷差点没吓趴在地：“你说什么？”

　　“他10岁时，父母被前一行祭师当作祭品祭了神……”

　　“丹青你说什么……”

　　“他用与生俱来的控沙能力杀死了祭师，被拉美西斯看中，从而当上了埃及有史以来最幼小的祭师……”丹青用一种漠不关心的语气说着，她将一条布巾打湿再拧干，递给尹婷：“擦擦脸吧。”

　　尹婷慢慢接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能用沙子做任何事，防御、变形……甚至杀人，尹婷，在你们来之前，这里曾失踪了6名侍女，都是之前巾身服侍奇尔的，再后来，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迹……”丹青接过尹婷递来的布巾，又将它扔入盆中。

　　“我不相信……”

　　“没人逼你相信”，丹青擦干手，一把梳子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她开始梳理尹婷的长发，
　　一下一下梳得很仔细，“让我为你上妆吧，奇尔大人在等着你呢。而且这里没有人会比我更清
　　楚你该什么样的妆才美丽……”。

　　尹婷不说话了，她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手链上，自从那次在爱莎家让青龙白虎回去后，这条手链似乎就失却了神迹（上次祭祀时因为尹婷昏倒，所以不知道手链在那时也散发神力助她成功召唤了雨），而且论他怎样呼唤，青龙白虎也似乎再未出现过，怎么回事啊，是坏了
　　吗？

　　“他们出不来了。”

　　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跟青龙那个活冰块有得一拼，似乎还要更冷些，不过尹婷在意的
　　可不是这个。

　　“你知道？”

　　本来她也想到丹青也许不是人类，不过丹青、竟然也知道手链的秘密这倒让她感到意外，“为什么他们出不来了？”

　　“千百年前的那次大劫中，他们为了救舞而消耗了大量神力，虽说保住了神形，但也元气大伤。再加上在神力还未恢复时便被封印在手链中，前两次能出来也算是万幸。”

　　“救舞？”

　　“舞被处以极刑，元神被‘天刃’劈得四分五裂，他们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之聚拢，可玄武就没那么幸运了，乐殒来时，朱雀恰好不在，他只好自毁神形才稳住了乐的魂魄。殿下知道后一气之下大开杀戒，几乎毁掉了半个天界，天神用了天、地、人、神、魔五界之灵才镇住了她。”丹青吧了口气，她开始为尹婷上脸妆。

　　“殿下？”尹婷听话地仰起脸，“是青龙白虎口中的那下殿下吗？”

　　“神子穆乐沙，天神继承人，我最敬爱的……殿下……”丹青上妆的手顿了一顿，尹婷睁开眼，正好对上丹青那双哀伤的眼睛，她没来由地又心痛起来：“穆尔沙？我听奇尔说过，她是天神唯一的女儿。”

　　“你只是因为听说才记得这名字吗？”丹青闭上了眼睛，她想起了她还在冥界时，她和殿下在冥界花田边的对话——

　　“殿下为什么总是看着那两朵花呢？”

　　——丹青，因为它们让我想起了两个人。

　　殿下有想念的人？

　　——舞、乐，这两个已刻在我灵魂深处的影子，我永不会忘记……无论生死，无论再过多少个千百万年，我都不会忘记……

　　殿下……

　　一大片火红的彼岸花中，一蓝一紫两朵花静静傲立其中，花瓣紧紧包在一起，从未开放。殿下也只能远远望，隔着大片怒放的彼岸花。因为只要一走进花中，那些彼岸花就会马上变成有着锋利尖刺的荆棘，疯狂缠来，既使身为神，也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殿下每次都只能远远望着，望着那被紧锢的哀伤……

　　“丹青？”

　　尹婷的呼唤让丹青回过神，“对不起，我在想一些事。”

　　“没关系。”尹婷笑了，“快点吧，时间不早了。”

　　丹青点头示意，她继续为尹婷下妆，柳叶般的细眉轻轻蹙起。

　　殿下，您最珍贵的东西现在由我替你守护……

　　所以请您……请您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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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神殿一如既般祥和。

　　殿外被一大丛粉色莲华装饰着，那是爱莎在清晨时带着几名侍女从尼罗河畔摘来的，为了不让它过早凋零，它们连根也一并采了来。

　　来次祈祷的人络绎不绝。

　　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有位如莲花般美丽的女神，她赐雨拯救了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他们，她是佩尔女神的化身，是保卫埃及的守护神。

　　伟大的佩尔女神啊，您将与埃及之母尼罗河同在，请赐于我们祥和……

　　“今天的人还是一样多呢。”爱莎忙着在神像前摆香，这已是第五次了，每一次摆上的香很快就会被信徒用光。

　　“因为姐姐是伟大的佩尔女神啊！”奇尔笑得很灿烂，两颗小虎牙隐隐显在外面，“姐姐召雨显神迹的事几乎已传遍埃及了。”

　　爱莎也笑着，他早就知道小婷的与众不同。虽然她从一开始就极力否认她是神，可能把人变成猫，有能召雨的，再怎样也不能算普通人吧。他摇摇头，甩掉那个从心里冒出来的梦中身
　　影，嘿呀嘿呀地忙活去了。

　　明明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早晨。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伙身着黑袍的人如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在了神殿前。奇尔的笑容依旧
　　不变，他将手中的抹布递给了一名侍女，从容不迫地出门迎接，他拉起长衫，向为首的一个骑着白马带着头巾的男人双膝跪下，脸上仍是波澜不禁的笑：

　　“吾王，奇尔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马上男人先是一愣，但立刻镇定下来，拉开缰绳一个转身便跳下马，后面跟随的人见状也纷纷下马。

　　男人走上前，轻轻解开遮住半边脸的头巾，瀑般的耀眼黑发一下披散在肩上，深邃的漆黑眸子闪着赞许的目光，英挺的鼻下那张好看的唇，那位全身上下散发着阳光气息的男子，不是拉美西斯还会是谁？

　　“不愧是我埃及伟大的祭师”，拉美西斯轻笑着，“居然预知我的到来。奇尔，起来吧。”

　　奇尔缓缓站起，微笑的样子一点未变：“这多亏了王后的提前耸立奇尔见面礼。”

　　“哦？”拉美西斯绕有兴趣地勾起嘴角，“见面礼？”

　　“是的，王。不过这见面礼似乎对奇尔来说是个累赘，所以只好还给王后殿下。”

　　话音刚落。一件闪着金色光芒的物体以完美的抛物线从奇尔手中飞出，那是一只耳饰，蛇
　　形的耳饰。

　　一只手伸出并接住了它。

　　“似乎不小心被匕首弄坏了点，真抱歉。要是昨晚我再小心点，或许今天便能完壁归赵了。”奇尔笑着行礼，“失礼了。”

　　“哪里，”那只手的主人轻轻扯下脸上的黑面纱，露出一张美得近乎妖冶的脸，“也怪我不细心，留下奇尔不喜欢的东西，请别在意。”尼非塔亚也微微笑着。

　　两个人都十分有礼貌，可一边的人分明看见了两人眼神交界处的电石火花。拉美西斯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敌意，不经意地从他们之间走过，走向神殿，“都进去吧，我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女神风采……”可他却在门口突然停住了，“奇尔，王后……”

　　“王有什么吩咐吗？”

　　“你们一个是能操纵水的神使，一个是操纵沙的祭师，守护和保护埃及不仅仅是我，也是
　　你们的责任，我不希望你们的不和为埃及带来灾难，明白了吗？”

　　“是，王。奇尔自当尽力守护我埃及。”奇尔俯下身又行了个礼。

　　拉美西斯点点头转身一步跨进神殿，他从一边的侍女手中接过香，对着拉神像虔诚地拜了拜才在铺了兽皮的凳子上坐下，他看了看摆满了香的神案，嘴角划出一丝好看的弧度：“奇尔，管理得很不错，看来百姓对拉神的崇敬又长了一分。”

　　奇尔笑着俯身：“这都是托姐姐的福。”

　　“姐姐？”他单手托住下巴，“婷·艾尔尼亚？那个用萝卜砸我的狮子？”

　　“王，姐姐不是狮子。”奇尔不满地嘟起嘴，“姐姐可是受人拥戴的女神。”

　　“是啊，受人拥戴的女神……”拉美西斯浅笑着，眼角余光瞄到了尼非塔亚那张变黑的脸，“怎么？王后有什么不服吗？”

　　“陛下！”尼非塔亚走到他面前跪下，“不过是一个幼稚可爱的小女孩，怎么会成为女
　　神，那次下雨不过凑巧赶上罢了，那群蠢民还当真是那笨女人召来的？”

　　刚刚经过大堂的爱莎不经意听见这段充满敌意的话，他气得一下丢掉手中的香，也不管来者何人，指着尼非塔亚脑门就抗议：“你是打哪钻出来的？小婷成功召雨，这是在场的人有目
　　共睹的，凭什么一到你这臭嘴里就变了样？你谁啊？”

　　奇尔一下傻了眼，敢情爱莎还不知道她是谁？对喔，王来神殿的事，他没向任何人提及，连那些侍女也是刚知道。也不是他不愿意说，只是他一不小心……就忘了。

　　“爱莎，过来，没你的事！”奇尔小声的招呼着爱莎，可后者似乎不领他的情：“什么
　　‘没你的事’，一切有关小婷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给我滚出神殿去！”爱莎双眼怒瞪着尼非塔亚，似乎还可以喷出火来，女人绝美的容颜在他眼里如渣滓一般。整天与尹婷和丹青待在一起的他早对她那种庸俗的美数不见鲜了。以尹婷的话来说，就是：“整天泡在牡丹丛中的你，是不会有心去眷顾一株可怜的狗尾巴花的。”

　　当然，尼非塔亚不能说是狗尾巴花，但在爱莎眼里，也离那种程度不远了。

　　“你……放肆！你居然对身为埃及王后的我无礼？！”尼非塔亚一下跳起来，美丽的脸因扭曲而变得狰狞，她抬起一支戴满戒指的手，向还来不及反应的爱莎脸上挥去。

　　“住手！”

　　一片红纱挡在尼非塔亚面前，把她逼退了好几步，还一不留心踩在长裙上，险些摔倒。

　　“王后！”一边的侍女利马搀扶住她。

　　尼非塔亚定定神才发现爱莎身前站着一个穿着奇怪红衣的女子，那精致的五官让她不觉一愣：“你……”

　　“既然贵为王后，那就更不可作出有失礼仪的动作，”红衣女子冷漠地吐出这句话，然后轻身不再理她，对着坐在神像旁的男子微一躬身：

　　“丹青参见吾王！”

　　拉美西斯嘴角勾出一抹浅笑，他并不急着让丹青起身，而是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既然知道我是自己之王，为何不跪。”

　　“丹青一生只向殿下行跪拜之礼。”

　　“哦？你倒是特别，起来吧！”拉美西斯不怒反笑，也不问她口中的“殿下”是谁。他转头向站在爱莎旁的奇尔道：“那位‘伟大’的女神呢？”

　　奇尔颔首会意，嘴角依旧挂着一丝浅笑，直直的头发随着主人的身子运动而左右摇摆，他
　　示威似的对着已被几位侍女扶着坐下的王后皱皱鼻子，气得后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奇尔得意极了：“姐姐，可以出来了。”喊完后，他快步跑到一袭金衣布幔前，谦驯地微躬着腰，并将右手伸在半空中。

　　金色的布幔轻轻拂动了几下，似风又非风，那里面的人似乎在犹豫，过了许久，才从后面伸出一只戴着紫色水晶链的手，轻轻搭在奇尔伸出的右手上。

　　那只手白皙纤细，配着紫色水链格外唯美，在场的人无不深吸了一口气，白皙的皮肤，是
　　埃及人少有的肤色。

　　然后，另一只手抚在布幔上，将它缓缓撩起。

　　当这个一直躲在布幔后的女孩终于完整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众人无不口瞪目呆。

　　白色长裙将他纤瘦的身材裹得玲珑有致，一条黄金蛇形项圈缠绕在雪白的脖颈，金色的舞纱轻轻披在肩上，长长的纱尾随风飞舞，除去那琥珀色的眼眸和脸颊上奇怪的粉色妆纹不说，那水蓝色的长发又是怎么回事。

　　奇尔抬头看见时也呆住了。

　　丹青只是带着含讥的笑容，看着众人的反应。

　　最吃惊的应该数爱莎了，因为这种打扮的尹婷和他心目中那个倩影一模一样，他甚至认为梦中的那个女孩就是婷。

　　看着大家眼中的惊艳，尹婷之觉得有些郁闷，她不明白丹青为何要把她打扮成这个样子，她也不是没阻止过，当丹青用法术为她的头发变色时，她可是极力反对，可丹青一句“你本来就该是这样”就把她搪塞过去了，虽是无奈，可当她看着化妆完毕后的自己，却也有一种“自己本该是这样”的感觉，她也不知为什么。

　　“你便是‘佩尔’？”

　　一声含着隐隐怒气的质问声将她的神志唤了回来，尹婷抬头看去，竟是一个美得妖冶的女子，黑色纱裙裹着她丰满迷人的身材，身上穿戴着贵重首饰无一不显示出她不凡的地位。

　　这位便是王后了，也是尹婷这次任务的重要人物之一，她必须让拉美西斯对她忠贞不二。

　　可是，似乎很难。

　　不久之前尹婷才从丹青口中得知，拉美西斯虽与尼非塔亚从小长大，后又喜结连理，可是那个自大的法老王似乎对那位美丽的王后毫无感情，都结婚三年了，连一位皇子都未曾降下，王太后似乎很不高兴，可拉美西斯三年来依旧一个人在寝宫中独住。

　　艰难的任务啊……

　　尹婷在心里深叹一口气，表面上却恭顺地低下身：“参见王后殿下。”

　　尼非塔亚鼻子哼了声算是回应，尹婷又向前走了几步，双膝跪地，付身起礼：“法老王陛
　　下也国同安。”

　　动作生涩，语气僵硬。拉美西斯勾起嘴角：“你叫什么名字？”

　　“婷·艾尔尼亚。”尹婷埋首听话地答道，心里却已把那个自大的男人骂了数千遍，那个
　　时候，真该丢个板凳而不是萝卜。

　　“听说你被尊为‘佩尔神’？我倒想见识。”男人预期里依旧透着一股嘲弄的笑。

　　尹婷抬起头，正好撞见了他留在嘴角还未逝去的一抹玩弄的笑。

　　“你……”尹婷看见他叫人取了一对乐筛，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佩尔神是以绝美舞技为着的雨神，舞技就是最好的证明方法，如何？”拉美西斯漆黑的眸子一直紧紧地注视着尹婷，似乎要将她看透，薄薄的双唇依旧说着残忍的话：“尼非塔亚王后三个月前在祭祀上跳的舞，大家也是有目共睹，要是你舞技不佳，那便是亵渎神之罪，以法典上的条规，你将在修金字塔的奴隶队伍中耗完一生，而他……”深邃狭长的双眼扫向一边的爱莎，缓缓地说着另一个似乎毫不着边际的话：“我的猎鹰，似乎已两个月没有好好吃一次肉了。”

　　“什……”尹婷吓了一身冷汗，天知道她根本不会跳舞。

　　“陛下！”奇尔急忙挡在尹婷身前跪下，“姐姐伤势未好，这样恐怕……”

　　“你敢忤逆我？！”深邃的眸子一下冷冽起来。

　　“不……我……她……”奇尔把头埋得更低。

　　“怎样？你敢跳吗？”男人又将眼神转向尹婷。

　　这男人……似乎有备而来……

　　尹婷咬紧下唇，身体却止不住颤抖。

　　若不跳，那么会被安上亵渎神之罪，她会降身为奴，爱莎会被碎尸喂鹰，可如跳，她那点三脚猫功夫恐怕到头来也是九死一生吧。

　　她去当奴隶不要紧，可爱莎他……

　　“怎样？”男人音量有提高三度。

　　“我跳！”尹婷定下决心，算了，死就死吧。这样也算尽了力了。

　　“很好……”拉美西斯示意乐师舞起乐筛。

　　……咝……咝……咝……

　　节奏有规律地响起，并无丝竹之音，尹婷一下蒙了，她一下忘了事先早起想起的舞步。

　　周围是死一般的冷，只有那不停歇的“咝……咝”声，还有座上男人冰冷嘲笑的眼神，以及奇尔苍白的脸。

　　有什么从脸上滑过，尹婷不知道是泪还是汗，她的大脑早已一片空白。

　　有女人轻蔑的嘲笑响起，周围的人开始戚戚私语。

　　“看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那如阳光般的男子眼神更加冰冷，“来人……”

　　“慢……”

　　丹青轻身一跃挡在尹婷面前，“佩尔女神只是不习惯埃及之音罢了，请让我为她伴音。”

　　“哦？”男人示意随从退下，“那么开始吧，我希望这次不会再让我失望。如果她还是如
　　木头般，那么你也一样降身为奴。”

　　丹青颔首算是回答，她从头上拔下一根紧簪，手一挥，竟成了一把金色的竖琴，也不闻周
　　围人惊讶之声，她抱起竖琴越过尹婷走向刚刚乐师的位置，在经过尹婷身边时，轻轻对她说了
　　句：

　　“在永恒化为纷飞樱花之时，我愿有你还在我身边……还记得吗？影流……黯殇……”

　　尹婷一怔，似乎有什么涌上心头，暖暖的，酸酸的，却让她感到安心……

　　影流……黯殇……

　　影流……影……流……

　　音乐响起了，轻泉般的弦音在尹婷心中击起了一圈波纹。好熟悉的音乐，这是……这是……

　　黯殇？！

　　影之舞，黯之乐……

　　——舞跳得很美，连山泉都停止了律动。

　　——穆尔纱很喜欢吗？

　　——很喜欢，有名字吗？

　　——有啊。

　　——叫什么？

　　——这个舞是我独创，它叫……

　　“影流……”轻轻吐出这两个字，一行清泪从尹婷眼角缓缓滑落，她单指一翘，将原本披在肩上的金色舞纱巧妙地勾在腕间，赤足微移，开始舞出这世间最美的舞蹈。

　　轻纱漫舞，卷起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风，轻巧的步伐探出最和谐的节奏，长发不知何时已变为波浪形，起伏不定的蓝色长发似乎是那无尽的小溪，眼眸微闭，粉唇轻合，曼妙的舞姿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包括那自大的法老王。

　　拉美西斯似乎闻到一股暗香，清清的，很好闻，不过他并不知道那是樱花的香味。

　　似乎舞到一半，音乐嘎然而止舞着的女孩动作一顿停了下来，她似乎变了个人，表情突然变得很忧伤。

　　“影流……”她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居然眼睛一闭，直直倒了下去。

　　“小婷！！”爱莎扑上来一下接住了她，“小婷，小婷……”

　　尹婷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一脸焦急的爱莎：“爱莎怎么了？”

　　“太好了，你没事！”爱莎不知道是高兴过头还是什么，竟一下将尹婷紧紧抱住，“小婷你没事太好了。”

　　“咳、咳，你再用力我就有事了！”

　　“姐姐……”奇尔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上空，似乎还哭过。

　　“奇尔怎么了？”

　　“姐姐你跳得太棒了……呜……”奇尔也一下抱住尹婷。

　　“既然好那你还哭个什么劲儿啊！”

　　原来她没事……

　　拉美西斯缓缓吁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站了起来，这是担心吗？刚刚那女孩昏倒的一刹那，他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要跳出来了，这算担心吗？

　　“咳……”他轻咳一声后又坐下，“表演很精彩，不知王后服不服。”

　　尼非塔亚脸色极为难看：“陛下，婷不愧为佩尔女神。”

　　“看来真是女神降临我埃及。可不知为何此天界之曲只弹奏一半？”

　　“陛下，我无法弹完此曲。”丹青将簪子重新插回发间。

　　“嗯？”

　　“唯一能弹完此曲的人已不在了，而我却无法弹奏此神曲。”

　　“可否有名字？”

　　“影流黯殇……”丹青微微颔首，她想起了她的殿下……

　　——殿下，为什么叫《影流黯殇》。

　　——因为她们看见了从我影子里流淌出来的黯淡忧伤。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忧伤，只有她们才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