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尤汐》雅畈

8、Chapter 7

　　尤汐一看到停在家门口的黑色轿车，马上就反应过来是谁来了，不自觉狠狠地咬了下嘴唇。
　　“小汐回来了。”
　　尤妈妈听见开门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另外一个人也随后站了起来。
　　果然是他！
　　尤汐当场愣住，脸部表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惊讶。
　　“小汐——”
　　边濯轻轻喊了一声，神情儒雅恬淡，嘴角弯成温柔的弧度，眼眸里的温暖徐徐流动。
　　尤汐回过神来，马上恢复了神色，朝边濯微笑。

　　吃过了饭，边濯和尤汐在三楼聊天。
　　“你怎么来了？”
　　“我们已经冷战一个多月了是不是？够了是不是？”
　　边濯在钢琴前坐下，打开琴盖，看住尤汐：“想听什么？”
　　尤汐没有答他，只是怔怔地出神，垂着眼睑，望住地板上拉长的夕阳。
　　边濯见她没有回答，随手弹了一曲《爱的旋律》，空旷的房间里缓缓流淌出轻柔的音乐。
　　“我以为你已经去英国了……”如水的乐曲里忽的响起了尤汐有些幽怨的声音。
　　边濯转头看到尤汐那副小媳妇的表情，不禁笑了：“我打算还是等参加了咱们的毕业典礼再走，反正现在过去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真的？！”尤汐眼眸里扬起了喜悦，“那为什么这段时间都没看见你？”
　　“学校让我参加化学奥林匹克竞赛，反正对我没坏处我就参加了，前段时间一直在集训。”边濯凝视她，“再说，这段时间你不是也很忙么？”
　　突然被那样的眼神看住，尤汐不禁一阵慌乱，心里渐渐溢出一种被灼伤的痛楚，语调不自觉也带了一点惊惶。
　　“你都知道了？”
　　“嗯，你不知道自己知名度一向很高的吗？”边濯若有所思：“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谈恋爱，而且对象是……”
　　尤汐知道他要说什么。
　　“是寂寞呀，我的生活太寂寞了……”尤汐眼里流露出明显的轻蔑，“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自然是不懂的。”
　　边濯笑：“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一样是高高在上的人。其实我也寂寞，高处不胜寒——”
　　尤汐沉默。
　　边濯拉她在他身边坐下。
　　“总归我们的冷战结束了！”
　　边濯侧过头只安静地望住她，眼里满是宠溺。

　　尤汐站在门口目送边濯上车，朝他再次挥了挥手，边濯也挥了挥手，嘴角还是招牌式的矜贵笑容。车子呼啸而去，一直到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尤汐还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怎么还站着？”
　　妈妈的声音在尤汐身后响起。
　　“妈妈，你说他为什么要留下，为什么？”尤汐的话不像是问句，却反而有讨厌边濯留下的意思。
　　“傻孩子，边濯不是个没有原则的人，他为你妥协你应该觉得高兴才是。”
　　“可是我不稀罕，不稀罕……”
　　妈妈搂住尤汐，安慰地抚摸她。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边濯的吗？妈妈一直以为你的男朋友会是他。”
　　“妈妈！”
　　“听说你今天旷课，怎么回事？”尤妈妈见女儿不高兴，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尤汐不想说，走进了屋子。
　　尤妈妈跟在身后。
　　“是和金圣煊一起吗？我觉得你还是别和他在一起的好，我不放心。还是选边濯当男朋友吧，他好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妈妈，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金圣煊比边濯合适。”
　　尤汐头也不回往楼上走去。
　　尤妈妈叹了一口长气。
　　这孩子，哎……
　　该拿她怎么办？

　　第二天尤汐一直神情恍惚，中午吃饭的时候连一向粗心大意的圣煊都觉了出来。
　　尤汐没心思地扒两口饭，犹自出神。
　　“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圣煊关切问道。
　　“哪有——”
　　“还说没有，我们三个都看见你顶着一副熊猫眼，满脸心思的模样。”
　　伊雅也担忧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昨晚怎么没睡好？”
　　尤汐掩饰道：“只是失眠而已，你们不用大惊小怪。”
　　圣煊立刻换了一副无赖嘴脸：“不会是想我想的睡不着吧？”
　　尤汐瞪他一眼：“你少臭美。”
　　圣煊不再贫嘴，只是呵呵笑。

　　“晚上去打台球吧，好久没去了。”赫敏转过脸和圣煊商量道。
　　“好啊。”圣煊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不许去。”对面某位美女慢吞吞地说了三个字。
　　赫敏和金圣煊均是一脸纳闷。
　　“你忘记我说过要开始帮你补习功课了？”
　　“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金圣煊一脸不满地说，“明天再开始吧，今天我想去打台球。”
　　“不行，今天至少你得先把你的卷子找出来给我，我要帮你分析看看。”
　　圣煊只得作罢，转头看了一眼赫敏，意思是你也听到啦。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重点班鸦雀无声，只有翻书和写字的声音。
　　临近放学之际，伊雅似乎是做得厌倦了，停下看住尤汐问道：“一会你真的打算去金圣煊家帮他补习？”
　　“怎么了？”尤汐在做试卷，头也没抬。
　　“你觉得现在补习还来得及么？再说我看他自己也无心向学，你何必浪费力气。我们自己的作业都要三更半夜才完得成……”
　　伊雅看到尤汐的化学试卷，临近下课了也才做了将近一半。
　　尤汐只笑不语，停下来正想伸一伸懒腰，突觉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化学符号在旋转，一时头晕目眩，胸中闭塞。
　　伊雅觉到尤汐的不妥，只急急问她怎么了。
　　尤汐只是摇摇头，趴在课桌上半晌才抬头对着伊雅露了一个笑容，脸色虽还苍白着，但神态已自若。
　　“也许你觉得不值得，但是我觉得圣煊考上大学的价值比我有用的多，我会尽我所能……”
　　尤汐的话被下课铃声打断了。
　　伊雅急道：“别说这个了，你真的还好吗？”
　　尤汐还是觉得难受，但不想伊雅担心，只点点头：“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等圣煊。”
　　伊雅只得收拾了书包离开。

　　尤汐刚收拾好书包，抬头看见了边濯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
　　边濯向她走去，微笑着说道：“接你下学需要预约吗？”
　　尤汐拿起书包起身欲走，刚说了句“我今天”便一头栽了下去，幸亏边濯眼明手快接住了尤汐，不然非撞出什么窟窿不可。

　　尤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一睁眼就看见了守在床边的妈妈和边濯。
　　边濯拿过佣人刚端来的粥，一口一口喂尤汐。
　　“还是我自己来吧。”
　　“干嘛跟我见外。”
　　边濯没有听尤汐的，依然一勺一勺地喂她。
　　尤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出了卧室。

　　台球厅。
　　“啪——”一声响，圣煊开了一个好球，开球就下袋四颗。
　　周围围观的朋友兄弟群中爆发出一阵口哨掌声的赞美。赫敏也在兴奋中，突然听见手机铃声在响，看也没看就接了。
　　“喂，哪位？”
　　“我是尤汐，金圣煊是不是在你身边？”
　　“啊——，哦。”赫敏完全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尤汐的口气好像很不好，不敢再继续听下去，赫敏冲圣煊大喊了一声，“圣煊，你老婆电话。”
　　正在打球的圣煊明显顿了一下，急忙跑过去拿了手机，放在耳边却没听见任何声音，不禁怒道：“臭小子，你敢耍我了啊。”
　　赫敏拿过手机，发现对方已经挂了，忙翻过通话记录给圣煊看。
　　“你自己看，这不是……”
　　圣煊这下子明显呆住了。
　　“啊呀不好了，铁定是生气了。不打了，我得去找她。”
　　“诶诶，还没打完呢，老大别走啊。”
　　金圣煊急急忙忙跑出台球厅，只留下身后一群咋呼“老大妻管严”的哥们。

　　金圣煊先回了家，找遍了终于翻出十来张卷子，然后拿起书包就走，临走前看见电话，突然动了心思，一查之下，竟发现有五六通尤汐的未接来电，再不敢犹疑一口气跑到了尤家。
　　圣煊急得门都没敲，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却看见——
　　床上躺着的少女眼睛弯成妩媚的月牙，掠过若有若无的笑意，脸上恍有娇羞的神色。坐在一旁的少年正拿着小刀在细心地削苹果，一圈一圈，长长的皮即将触地。他明亮清澈的眼睛偶一看向她，以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柔视线凝视着，那是一种深沉如海的眼神，里面有无法盛下的宠溺与爱慕。
　　圣煊的心重重地揪了一下。

　　圣煊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样美好的画面。
　　边濯皱眉地看向他。
　　尤汐只淡淡看了圣煊一眼。
　　“怎么不打你的台球了！”
　　尤汐的眼神表情都是淡淡的，但是语气却没克制住的动了怒气。边濯已经体会到了这句话下隐忍的怒意，不禁多心地开始打量金圣煊。
　　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如此明显地牵动尤汐的心情？

　　“我……”金圣煊的怒气明显降了一半，愣愣地看住边濯，又开始自惭形秽，“我把这些卷子送来给你，我，我走了。”
　　想了一想，不想让边濯看见自己那么垃圾的试卷，又拿回放在书桌上的试卷，说：“还是明天给你吧，我今天乱抓一气，明天整理好了再给你。”说完就走。
　　“等等。”尤汐看了他手里的卷子一眼，“还是今天吧，用不了多久的，离高考时间不多了，明天有明天的任务。”
　　边濯深深看了尤汐一眼，递给她削好的苹果，识趣地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尤汐接过苹果，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边濯临走前，吻了吻尤汐的脸颊，然后才出了门。
　　金圣煊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死沉死沉。

　　尤汐扔了一本英语书让金圣煊先看着，自己则细细地开始分析金圣煊的试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圣煊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家伙是谁？”
　　尤汐在看圣煊的月考试卷，眼皮都没抬一下，便答道：“跟我一起长大的，我们两家是世交。”
　　“他住这附近？”圣煊这话问得有点小心翼翼。
　　尤汐皱眉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好脾气地答他：“以前是邻居，半年前他们家搬到南苑去了。”
　　“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物，跟你一起一个多月都没见过，真不晓得是哪个垃圾堆飞出来的苍蝇……”金圣煊在一边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
　　不妨尤汐一本书砸了过去。
　　圣煊“哎呀”一声呼痛抱住头，怒瞪住她，他以为她是听见他骂边濯才打他。
　　“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还不好好看书！”
　　圣煊一听又高兴了，原来是自己多心了，遂“哦”了一声又开始看书。

　　尤汐分析完的试卷都是大大小小的圈和红笔蓝笔描摹的注释。
　　尤汐板起脸孔，弄得圣煊也不自觉紧张起来，跟着正襟危坐，规规矩矩的。
　　“多亏你把你的月考试卷拿了一份来，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从何入手，”尤汐拿出语文和数学的试卷，“虽然这些不是同一次的月考试卷，不过看得出来，你语文和数学的底子还是有的，起码这两科是你唯一能及格的科目……”
　　“你是学文的，综合科目史地政从今天开始多下功夫背就能有收获。英语是最麻烦的，需要从初一开始补，语文和数学我再帮你强化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尤汐一下把数学试卷摊在金圣煊面前，大大的92分横在眼前。
　　“金兄，小妹真的很佩服你啊！选择题一个不对，你还能把数学试卷做及格了，人间少有啊。”
　　圣煊十分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人家说把选择题做全对很难得，我看你更难得，能全错，能蒙全错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金兄能否传授一下秘诀……”
　　金圣煊讪讪地：“我就是随便瞅着哪个答案顺眼就选了，哪知道那么倒霉。”
　　“那你后面的都是自己做的，没抄？”
　　“那当然。”金圣煊口气很硬，想当初第一次月考，数学老师发现他竟然及格了，也是一副怀疑他抄袭的口吻。“我没必要为了这一点分数去抄袭。”
　　尤汐翻了翻白眼：“那倒是，我看你也不会有那份积极向上的心。”
　　“数学是你的强项，今后好好巩固，争取上一百二……”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某人惊呼：“一百二！”
　　“怎么？你怕什么，你选择题全错都能有92分，120怎么了？你选择题好好做，140都上了！选择题50分，难道30分还拿不下来？”
　　金圣煊面露难色：“我是因为选择题蒙的，然后才多出那么多时间来好好做的大题，何况这张试卷是历来最简单的一次测验了……”
　　尤汐一把朝他面上甩过试卷去。
　　“我不管，反正在第一次模拟考试前，你一定要上一百二，不然，哼哼，后果自负。”
　　金圣煊拿掉身上的试卷，嘟囔：“都不知道你吃错什么药，突然关心起我的学习来了。”
　　“是因为你爸爸和你奶奶！”
　　尤汐认真地看住金圣煊，重复一遍：“是因为他们！他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虽然不指望你出人头地有很大的成就，但是也不希望你今后变成一个流氓，难道你准备一辈子就这样混下去吗？金圣煊，你是准备一辈子做小混混吗？”
　　圣煊被尤汐的认真吓了一跳，赶紧拿出别的试卷来让尤汐再接着分析。
　　内心里，圣煊刚刚也被震撼了，有小小的触动。
　　他决定要努力，不是为自己，是为了尤汐，尤汐的男人不可以是个混混，他要成为让尤汐骄傲的男人。
　　对，就是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