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带来的爱情》阿忞

70、残废

　　欧阳丽欣是在住院的第二个晚醒来的，看着满眼的白色和那高挂的吊瓶，闻着医院中特有的药味，丽欣已经知道自己现处在医院里。
　　动了一下，丽欣想起身坐起来，见李弈珃趴在她床边睡着了，不忍叫醒他，试着借助腿的力量坐起来，发现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不受自己的控制，努力的让上身起来，搬了搬自己的双腿，没有知觉，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她不肯相信，又试了一下，依然如此，在她努力挣扎的时候，一不小心，从床的另一边摔了下去，响声惊醒了累的睡着了的李弈珃，看见丽欣掉到床的另一边，慌忙跑过去从地上抱起她重新放回床上。
　　“怎么醒了也不喊醒我，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李弈珃让她坐在床上，后背给她垫上了枕头，掖着被子询问道。
　　“看你睡得沉，便不忍喊醒你，我睡几天了？”丽欣若无其事，微笑着似平时两人交谈一样，并不太关心车祸给她带来的后遗症。
　　“两天，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李弈珃抚摸着丽欣依旧有些苍白的面容，两天没有吃东西，她的脸上布满病容和憔悴，但是，笑起来依旧是那么的美好，让他心安。
　　“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有危险我替你挡着。”宠着，护着，言语尽说，都不足以表达心中的这份爱意。
　　听了如此温馨的话语，丽欣没有说话，面带微笑的望着眼前人，似一辈子都看不够，此刻，李弈珃的话越是温暖贴心，她的心中越是苦味翻腾，涩海搅浪，回避着李弈珃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道：“这里有水吗，我口渴了，你帮我倒些水吧。”
　　“好。”李弈珃在她的面上轻轻亲了一下，走到旁边拿起茶壶倒水，才发现他下午的时候忘记打水，壶里的水剩的不多了，遂有些歉意的道：“壶里没水了，你等一下，我一会就回来。”
　　“嗯。”丽欣微笑的答应着，她正想找个理由让李弈珃出去一下呢，因为，她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李弈珃刚走出去，丽欣忍了多时的眼泪便跑了出来，忍不住抬手捶打自己的双腿，口中怨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李弈珃出了病房，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放心欧阳丽欣一个人在病房里，走了几步便想回来看看，结果就被他看到丽欣捶打双腿的一幕。
　　“丽欣……”快速打开门，把水壶扔在一边，想去阻止丽欣捶打自己的双腿，只听丽欣哭着道：“别过来。”
　　“丽欣，你怎么了？”李弈珃说着，想靠近她，只听丽欣急切的道：“别过来，你别过来。”
　　“丽欣？”她竟是排斥自己了。
　　“对不起，你先出去会好不好，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丽欣，我听你的，我不靠近，可你也别赶我出去，我就站在这里，不说话，不打扰你，你就当我不存在。”温声细语，近乎祈求的语气，听在丽欣的心里却似刀割。
　　不再做无理的要求，她实在不忍心再伤他，伤己，俯首趴在被子上哭出了声。
　　李弈珃走近，把她搂在怀中，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只是暂时的没知觉，过些时候就会好的，医生答应会把你的腿治好的。”
　　“没知觉，一点知觉都没有。”好似这双腿是自己的身外之物，和这个身体一点联系也没有。
　　把怀中的人搂抱的更紧些，轻柔而坚定的道：“别担心，我一定会寻人治好你的腿的，哪怕是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即便到时真的无计可施，至少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至少还有我，不，你很快就不再属于我了，欧阳丽欣心酸的想着，趴在爱人的怀中默默流泪。
　　丽欣知道，她的腿恢复的机会微乎其微，不然，李弈珃也不会说出这些安慰的话来，她趴伏在爱人的怀中，搂抱着他，在他怀里哭泣着，哭她心中的委屈，哭她内心的不舍，在听到孙语佳死亡的消息时，她悲伤难过，为那个年轻而逝的生命，局促不安，为赵依倩的威胁，心中只是有个念头，并非真舍得离开，如今，她双腿具残，怎能再拖累别人，第一次，丽欣第一次在心中有了怨意，她怨上天的喜怒无常，随意捉弄，即是不愿让她长久，为何当初要许她如此美好的梦，有了开始，却不让她走到结尾。
　　李弈珃躺坐在床上，把丽欣搂在怀中，这是他们最熟悉的姿态，无数个夜晚，他们就是这样度过的，难过时相互慰藉，高兴时相互感染，相拥而眠，即使没有任何的话语，也觉得美好无限。
　　心情平复，虽有悲伤留住，欧阳丽欣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波澜，静静的躺在李弈珃的怀中，闭目吞噬自己的悲伤，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李弈珃心里亦不比她好受多少，她可以随意的发泄，但他不能，他随时以护卫的身份要求自己保护着她，她不能再在他面前表现的伤心惹他难过了。
　　抚摸着丽欣的头发，同样是没有言语，心中不尽的悲楚和怜悯无处诉说，他一直在想，如果那一夜他不任性，揭开了丽欣的红盖头，那么，这一切是不是都不再发生了，父母也不用离家流浪，过那种清苦的生活，亦奇也不用远走他乡，他们三个也不会流落到这个城市，五年不得见家人一面，他不止一次的悔不当初，可惜，老天不给他重来的机会，他只有尽力的弥补自己的过错。
　　“语佳小姐死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丽欣轻声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病房里的空气似被悲伤凝固了，让人压抑的呼吸不顺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始终，那是她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李弈珃沉默了一阵子，像是在心中衡量了许久才决定说出来，他听过张海的录音，知道赵依倩和丽欣说了什么，拿什么指责她，也知道欧阳丽欣介意什么，孙语佳，很长时间没有想起过她了，那个他曾经一心相待的妹妹，却是不顾亲人的关心放任自己，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她年轻的生命，初一听到消息，他亦有吃惊，伤心，但一切都不及丽欣的安全，他不是什么圣人，管不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只要身边的人平安快乐就好。
　　“她……”一个“她”字出口，便不知道后面应该说什么了，在她未嫁进李家之前，孙语佳的确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一个是富家小姐，有自己的家庭，也有一心爱慕的恋人，一个是苦求的学生，孜孜追求着自己的大学梦，可是，后来就变了，命运错轮，她被带进新的环境，然后一切都跟着变了，富家小姐爱慕的恋人成了自己的丈夫，有时候她自己都在想，是不是真的像孙语佳指责的那样，是自己害了她失去一切，让她觉着命运不堪。
　　“丽欣，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有错，是命运的错，我们都是苦行于世上的人，总有些事情是让人无法改变的，幸好，我遇见了你，你找到了我。”在茫茫人海中，能够找到携手一生的人不容易，但他遇到了，虽然开始的方式不对，惹她伤心难过，可他心中是充满感激的。
　　你遇见了我，我找到了你，却无意伤害了别人，孙语佳的死让欧阳丽欣感到意外和震惊，不知不觉已是扎根在她的心里，让自己陷入无理的自责中。
　　“今天五年之约就结束了，明天便可以见到先生他们，你可准备好了？”知道李弈珃不愿她多谈孙语佳的事情，她亦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伤心让他担忧，想起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而她，却出了车祸，他们三个之前商量好的，在她和青梅回家之前，李弈珃先她们几天回去，与人商量买回宅子的事情，当年，李孝先夫妻离开的时候，把宅子卖给了一个朋友，得来的钱，施舍给需要帮助的人，最后离开的人，真的是身无分文，一无所有，这便是所谓的“家财散尽无所依”。
　　“我让青梅和谢辉回去办了，他们买的今晚的车票，你要是早点醒了，还能和他们告个别呢，他们也是刚走没多长时间。”
　　自己又添麻烦了呢，分别五年的亲人，怎有不想见的道理？这五年，他们是在哪里安身，是怎样过活的，生活好不好？应是有许多话想和亲人说吧，而他，现在却只能在病房中守着她这个废人。
　　见怀中的人沉默不语，李弈珃出声安慰道：“我是先让他们回去整理下房子，再说，爸爸妈妈和弈奇也不一定就踩着这个时间赶回来，过几天，我和你一块回去，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五年的时光，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什么意外都可能存在，但他心里就是坚信，他的父母，他的弟弟，不论他们走到哪里，都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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