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狸》城下南山

2、第 2 章

　　今天的长安城分外不同。
　　北城吹拉弹唱，张灯结彩，一片红火；南城白布素锦，声声萧索；东城、西城家家户户房门紧锁，安静如鸡。
　　日头渐升，云头上的青衣少年俯视着今日不寻常的长安城，嘴角上冷漠一笑，道一声“有趣”。
　　可惜，没人听得到。
　　北城的红红火火，吹拉弹唱，是因为北城的大户莫员外家，得了个儿子；南城的白布素锦，声声萧索，是因为北城的莫员外家，得了个儿子；东城的房门紧锁，安静如鸡，是因为北城的莫员外家，得了个儿子。
　　云头上的青衣少年不知何时站在西城李府，嘴角噙着笑，念念叨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反反复复重复着“有趣有趣”两个字。
　　突然，少年扑倒在李府门前，身上瞬间爬满灰尘，头上豆大的汗，嘴唇惨白，抡起胳膊死命的敲起门。
　　里面的人听到敲门声，赶紧叮铃咣当来开门，听起来有些惶恐和无奈。待开了门看到这少年，四五个人皆是一怔，“小少年看着面生，是北城来的，还是南城？”
　　少年想着凡人真是愚蠢，面上却不露声色。
　　“在下司徒奇，打外地来，路过贵地，日头有些太毒，想是有些中暑了，贵府可否赏些豆汤？”
　　李府的人显然都松了口气，管事也慢吞吞拿来了豆汤。
　　司徒奇心道，幸好老子是装的，要不等你乌龟似的爬过来老子早热死了。真是比老乌龟乌丘还慢得多！
　　“为什么西城家家皆关窗锁门？”
　　管事打量了司徒奇一眼，眼光带了些过来人的轻蔑，说道：“出门在外，少打听为妙！”
　　司徒奇眼珠子一转，“难道是有妖魔？”
　　管事冷哼一声，“哪里来的妖魔！人心才是妖魔！”说完夺过司徒奇手中的碗，转身招呼家仆进去，作势就要关门。
　　司徒奇冷冷盯着李府正缓缓关着的大门，琢磨着西城比起东城似乎更有趣！
　　就在大门仅剩一条线的时候，管事又丢出一句“小少年，北城莫家得了个儿子，这长安城今日大概不太安宁，你尽早赶路得好！”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的同时，司徒奇身上混脏的青衣瞬间洁净如新，面色如常，唇红齿白。
　　果然，西城的房门紧锁，也是因为，北城的莫员外家得了个儿子！有趣！有趣！有趣！
　　不过，只有一个儿子吗？还真是想不到山狸你会杀一个小婴儿，哦，不不不，该叫你莫离了吧。
　　与此同时，北城莫员外家真没有生出一个儿子。
　　那么传遍整个长安城的莫非是条假消息。
　　当然不是，北城莫员外家当真是要生儿子的，只是这儿子到现在还没出生。这不是北城山神庙里的黄大仙，百掛百灵的黄大仙一早说了么，莫员外的夫人这第三胎当真是一个带把的，并且这神算子黄大仙还放话，如果不是一个儿子，黄大仙就生吃他的招牌卦旗。那可是生生的麻布袋子做的卦旗，没把握谁敢放这话，于是这么着，整个长安城都信了。
　　说起这黄大仙，原名是什么已经没人记得起了。说是当年逃难来长安城，奄奄一息的倒在了山神庙边，眼见着就不行了。那个时候莫府还不是莫老爷当家，老老爷还在世，管家也不是现在的管家，那管家心也善看到这黄大仙就给了他碗水、一点吃食。黄大仙吃完了东西喝完了水，脸有了些血色，也有了些气力，抬眼瞅了瞅这管家，据传言的人说只见管家是印堂发黑，黄大仙说他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管家自然是不信，但也不与他计较，只是嘿嘿摇摇头走了。
　　没想到没几日莫府真的见了血，这之后黄大仙的名声就叫响了。如今黄大仙的话，长安城两个人得信一双。
　　他说莫员外要生一个儿子，就肯定是个儿子，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