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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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进行的很顺利。
换衣的间隙，世勋余光向Youth瞟去。
她抓着手机交叠腿陷在沙发里，睫毛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眉关紧锁着寂寂心愁。如果他视力够好的话，还应该能看见她抓着手机的手上，指腹因挤压而失血泛白。
事实上，张幼肆快要爆炸了。
她后悔艾瑟希施签了合同了，更后悔默许了艾瑟在推特上公布这个消息。她想现在就打电话给艾瑟通知她毁约，让Sehun做Uth cruelty系列的全球代言人。
可这注定只能是想想而已。
Uth不是一线大牌。虽然有着不亚于一线大牌的热切追捧，张幼肆心里却清楚这只不过是虚浮的假象。到底是个成立没几年的新牌子，影响力远没有大到让她敢随随便便让一个成名超模滚蛋。
若是毁约，打的绝不仅是艾瑟希施的脸，更是打了捧艾瑟的老Lagerfeld的脸，打了超模圈子的脸，打了全欧洲人的脸。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老Lagerfeld一定会飞过来揍她。
可想而知，如果她真这么做，欧洲乃至全球的小报就迎来了他们的狂欢盛宴。他们会像苍蝇遇见腐肉那样，竞相报道Uth的丑闻，将Youth Lagerfeld描述成一个狂妄的膨胀者，给出不负责任的猜想以娱乐大众。
更重要的是，与此同时，顶替了艾瑟的位置的吴世勋必然会被推向风口浪尖。韩国方面自然喜大普奔，可是欧洲呢？人们会不会因为她的处理失当而先入为主地，对这个无辜的少年形成不好的观感？
张幼肆的理智不允许她冒这样的险，可是情感无视一切可能的不良后果，催促她按下手中的拨号键，只求再快一秒让世勋成为她唯一的代言人。
张幼肆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这么冲动过了。
她双修法学和哲学，为纯粹之功利而求诸法学，为纯粹之知识而求诸哲学。课堂上哲学教授讲尼采的三种精神论，Youth听着听着竟然悲从中来，恍觉自己就是那只骆驼，徒有负重的精神而不知存在之意义。
冷酷现实磨平了她的棱角，让她成为了只会理性思考的人，成为了在高权者面前跪下的人。不再会拒绝，也不想拒绝。
可是这一刻，这股久违的冲动在她身体里，好像狮子要挣脱枷锁。
咆哮着，把她的心肺撞的鲜血淋漓。
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少年而去，正对上世勋投注而来的关心。
少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敏感的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微笑着用眼神安抚。
她的右手微微颤抖起来。
狮子撞疼了，哀鸣一声，蜷缩着睡去了。
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
她的后背冷汗涔涔。
张幼肆豁然站起，逃也似的避开世勋的视线，沿着旋转楼梯疾去。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世勋卸完妆换好衣服从三楼下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门前秋千上的张幼肆。
她大概是洗了澡换了衣服。
在吴世勋的记忆里，Lagerfeld永远穿着得体的正装，嬉笑怒骂都是公事公办，遥远得和他好像两个世界的人。有时和他调笑，都裹着一身刺要割伤。
可她现在一身水墨蓝针织短上衣，勿忘草蓝色的高腰过膝裙，竟然温婉得毫不违和。裙子面料硬朗，反显得她肌肤柔软，不见分毫凌厉之色。Loeffler Randall的复古Rider包方方正正地立在她腿上，好像还在校的文艺女青年。夹两个与发一色的鸭嘴夹，波浪弯前面的头发，带着柔情旧影穿越而来，阳光愿做她的白发。
少年的呼吸小心地放轻。
“Make way, my friend. ”后面有人说。
等了几息不见反应，另一个人对同伴解释：“He did not hear. ”
“Hey, sehun？”那声音大了些喊他。
张幼肆朝这边看来，皱着眉失笑：“世勋，你挡住路了。”
好像画卷被注入了生命，画中人从漫长的孤寂中苏醒，对他露出第一个微笑。
世勋悚然惊醒，回身看去，两个男人正搬着设备下楼梯，被他卡的进退不得。
他忙侧身，让出通道。
摄制团队走得很快。
走之前他们挨个和Youth拥抱，大胡子摄影师特别叮嘱她别再玩弄感情，要很喜欢再上，没那么喜欢就不要随便。槽点太多，无从下口，唯有点头，方为正道。
恶狠狠地关上车门，张幼肆稍喘一口气，看着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微笑，终于可以和世勋二人世界了。
“Youth，我的经纪人怎么不见了？”
“他走了，可能有急事吧。”
张幼肆直言想和世勋单独相处一段时间，结果当然是，李承焕毫不犹豫，坐着保姆车自行离开了。事实上，如果喜欢Sehun的是Youth Lagerfeld，那么什么恋爱禁令都是狗屁，李秀满都能举双手双脚赞成他们在一起。
“GD前辈怎么也不见了？”
“他走了，可能也有急事吧。”权志龙那么有眼色，深谙助攻之法，秒速带俩人的狗一起遁了。
“……那比熊和杜宾呢？”
“也走了，可能都有急事吧。”
“……”
这也太明显了，根本就是连借口都懒得编。世勋再听不出弦外之意就是傻逼。
他视线下移，尽量控制住微笑的弧度，嘴唇厮磨：“那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张幼肆实在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上车吧，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她想了想，又坏心眼地补了一句，“就我们两个人。”
张幼肆给自己和世勋系上安全带，看向他兴奋得亮晶晶的眼睛。
少年心事，不遮不掩的可爱。
张幼肆一下子笑了：“你看上去很喜欢这种车。”
世勋难得坦诚又热切地点头：“喜欢速度快的车。”
车身滑了出去，速度瞬间就到了一百码。少年被加速度按在座椅上，心情明快，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把手伸到窗口。
张幼肆把顶盖打开，她的白金色短发在风中乱摇，说不出的自由漂亮。
郊区满山满树的公路上，Lamborghini Gallardo刀切斧砍般的楔形车身划过白色的车影。
“我对首尔不太熟，你有什么推荐的好去处吗？”
玩着抓风游戏的右手一顿，世勋转头兴冲冲地说：“弘益大学附近有一条街，没出道时我会经常去那里。那儿有很多小吃，也有很多服饰店，特别棒！”
“Way to Hongik University. ”导航语音输入，系统自动生成路线。
“Youth你不常回首尔吗？”
“小时候爸爸每年都会带我回来看爷爷奶奶，但自从他们逝世，我就再没回来过。”张幼肆想了想，“已经有两年了吧。”
“啊，他们为什么不搬到英国住呢？多孤单啊。”
张幼肆转头看他一眼，笑着说：“就是因为怕孤单才不搬过去的啊。老人要建立圈子很难，他们不会说英文，就更难了。何况英国本身就是一个很淡漠的城市。这里有他们的社交圈，有他们养的狗，没有儿子也可以生活得很开心。”
“狗？”
“比熊和杜宾啊，原本是我爷爷奶奶养的。它们都已经老啦，虽然比熊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爱跑爱闹的。”
张幼肆分了一下神，把车前顶暗格内的墨镜取下戴上。
世勋也不再接话。他闭上眼，微笑着哼起歌来。
一首韩国礼赞歌，You were born to be loved，你是为爱而生。
风把他的歌声打了几个旋儿，缠.绵地卷进她耳里。
偏低沉的声音唱这首歌，伴着呜呜的风声，意外的好听。
张幼肆墨镜下的目光眷恋而怀念。
她轻轻哼唱起来。
一曲终了，世勋睁开眼，笑容弧度明显大了，“你也会唱这首歌？”
“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这不是韩国基督徒都会的歌吗？”张幼肆睨他一眼，“我小时候奶奶都唱它哄我睡觉。”
他支着脑袋看她，突然说：“但是你走了好多调。”
“是吗？可能我奶奶走调吧。”她也认真地回答他。
世勋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大笑着试探地拍拍她的头，见她还是专心开车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才放心收回手：“我刚才开玩笑的。你唱的很好。”
张幼肆嘴角一挑，硬是给了他一个“邪魅狂狷”的微笑，内心却早已原地翻滚三周半蹦跶蹦跶蹦跶蹦跶蹦跶得根本停不下来。
要知道，在两人的初始关系里，占据主导地位的一直是她。世勋就跟个小媳妇似的放不开，别说主动和她开玩笑了，就是被她开个玩笑都要绷着脸纠结老久。之前好不容易放开一点了，结果被她一摆脸色就立马缩回壳子里去，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现在不仅开玩笑，还胆儿肥了动她的头！这是多么大的进步！
看到她嘴角的那轻佻的一勾，世勋既不恼也不馁，反而心里开心得很，一遍一遍地唱起《你是为爱而生》，张幼肆有时会合几句，有时不会。
风把他们的声音送到很远的地方。
六点过，天色已深，跑车终于慢悠悠滑进停车位。
从停车场走出来，世勋建议：“我们先把肚子稍微填一填再吃小吃吧。这儿有一家烤肉还不错。”
店里人很多，还好还有一个小包厢。
“菜单上写着的招牌是牛肠和五花肉。什么是牛肠？”来自从没听说过此等暗黑食材的张幼肆。
“牛肠就是猪的大肠。你吃大肠吗？其实还不错。”来自其实非常想吃的吴世勋。
“我没吃过。但我……”完全不想尝试，张幼肆抱着菜单，抬头看见希冀地瞪大眼睛出现抬头纹的世勋，咽下了嘴里的话，“想尝试吃吃看。”
白生生的猪大肠铺在烤架上，慢慢变成金黄。世勋拿过夹板和剪子，将它剪成一小截一小截。
又等了一会儿，世勋夹起一个放进嘴里，嚼了没几下就咽了下去。
他快速喝了一瓶水才缓过劲来，吐出红艳艳的舌尖，“烫死我了。”
少年收回舌尖，灯光下的笑容幸福得不可思议：“已经熟了。Youth你快试试。”
此等美貌的暴击下，张幼肆的全身细胞依然很有尊严地表示拒绝。
世勋，醒醒吧，你以为大肠里包的是小肠吗？大肠里包的，是屎。
话到了嘴边，都没说出来。
因为世勋夹了块大肠，递到她嘴边，“啊——小心烫。”
他清冷的眉眼在柔暖的灯光下显出温润的美感，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
Youth咽了口唾沫，压力很大地吹了两口叼过去，嚼.嚼.嚼.嚼。
大肠烤得松香的表面被粗暴的扯碎，油脂在味蕾上爆开。
出乎意料的好吃。
筷子快速夹起第二块送进嘴里。
嚼.嚼.嚼.嚼，咽下。嗯～
嚼.嚼.嚼.嚼，咽下。嗯～
嚼.嚼.嚼.嚼，咽下。嗯～
看她吃的就像个好哄的孩子，世勋忐忑的心被喜悦溢的满满当当。
花了一个小时烤的大肠，只用了十分钟就吃完了。
再次等待五花肉烤熟的间隙，无肉可吃的张幼肆只好盯着世勋看，看着他脸颊一点一点泛起红霞，看着他装作没发现她目光，一本正经烤肉的样子，简直萌炸了。
世勋目光游移无处可躲，只好开启新话题掩饰慌张。
“刚才一路走来，好像没有什么人认出我啊。都光顾着看你了。”
弘大是艺术类大学，倒真的很少有学生不认识Uth的总设计师Youth Lagerfeld。
张幼肆蹙眉。她完全不希望因为这个加大世勋对她的距离感。
还好世勋的语气还是调笑为主，没什么不高兴的意思。
“谁叫我长得比你好看呢。”她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