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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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西时钦用了什么法子，曲国师居然不作追究了，对懿德说，“今日算你命大，我就卖你师兄一个面子，你那只手就算了，不过我祖宅，还是还我，你中午收拾收拾走吧。”
懿德可怜巴巴地揪揪师兄得衣角，宅子没要回来么？
西时钦抿唇，警告他莫要得寸进尺。懿德咬牙，低着头瓮声瓮气地，“知道啦。”
“谢国师高抬贵手。”刘学士拱手打圆场。
“不知好歹，哼！”横竖他是要回国了，和沥国也是万万交恶不得，曲国师负手疾行，眼不见为净。
众人散去。懿德谴管家回家收拾东西，管家：“小皇子不去么？”
懿德悲痛地摇摇头，“那地方我住了五六年了，回去也是徒增伤感，罢了，不去不去。”
管家脸上写着不信，懿德十日就有八日不在府里住，整日出去游山玩水，感情何存呐？“是，小的必定收拾妥当。”
“师兄，师兄，你等等我嘛。”懿德跟在时钦身后，扯他袖子。
时钦面色严肃，“你几时才能严肃点，居然以手作赌注。”他反手执起懿德的右手，“我要是没听到消息赶过来，你岂不是被白白地砍了手去。”
“我知道错了嘛。”懿德捏捏时钦干燥修长的五指，“我们去看师傅吧？”
懿德的手指像是蒲丝，细嫩柔软，时钦被他谄媚的笑容弄的一个晃神，他叹口气，抽出手掌，“走吧。”
“嗯。”
懿德走在他身侧，哈了口气，红唇前白雾氤氲，迷了他的眼。
街上一家百年老店售老牛骨汤，香味淳远浓郁，这家的牛骨汤燥腥味极淡，味道醇厚，口感细致幼滑。懿德赖着不走了，“师兄，你好冷吧？”
时钦见他鼻子通红，心下不忍，移步进店，懿德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忽然回过头来，“刘学士你回去。”
刘学士脚步一顿，“下官为何要回去？”
懿德板着脸，要赶他走，刘学士忙说，“下官不用您的钱就是。”为官二十余载，几日的相处也差不离摸清了懿德的性子，凡事顺着他让着他就是，越同他说理他就越反你，“下官请皇子你和这位师兄，天寒，小皇子快快入座吧。”
懿德这才满意点点头。小店当街两间门面摆着两张八仙桌，往里是一间雅座，懿德径直去那里坐着，招呼其余人过来。
此店的牛骨汤在这城中是最受喜爱的，主要是因为有一锅百年老汤头，懿德每每向掌柜的讨要，掌柜的都宁死不从，百年老汤头是他的镇店之宝啊，没了镇店之宝那还开什么店。
吃饱喝足，懿德又赶刘学士，“快走快走，我要去见我师父了。”
刘学士挺直腰杆，“待会下官转背又找不到你了，殿下还是跟小官回去吧，您妹妹病着呢，相见你最后一面。”
“呸，关我什么事，她在那里娘娘疼爷爷爱的，哪像我这般水深火热，时不时担心没地方住掉只手，我不回去，我在这边好得很。”言毕就拉着时钦走了，“师兄快走，今天没骑马么？”
“这几步路，风跟刀子似的骑什么马。”时钦答。
刘学士一噎，您摸摸良心啊！不都是您自个嚣张出来的么？他勾胳膊，招呼几个手下，“跟上啊！”
刘学士跟进了间两开的药草铺，进铺就闻到悠悠的药草香，铺子墙面是两人高的红黑色的百草柜。铺子并无客人，西时钦在柜台前配置药包，他身边有位十五六岁的丫头，打下手，给懿德求情。
“西公子，您就放过我家殿下吧，他不是有意的啊。”
这姑娘生的极为漂亮，端庄纯洁，名为杨桃，是懿德抢来的女子之一，后做了懿德的贴身婢女。这段时日，西漠师父由于上山采药受伤，懿德派她来照顾师父的饮食起居。西时钦对其不为动容。
刘学士终于知晓皇子不让他来的缘故了，为何？要面子呗。昔日里逞强逞能的小皇子如今正罚跪，没祖宗牌位可跪，跪的是一堆草药。
懿德就跪于大堂前，他听见刘学士的脚步来了，尴尬地抬起袖子遮遮脸。
他师父是名医西漠。对于这个西漠，刘学士多少是知道一些的，本是沥国人，后为学天下医术和药材，四处云游，后定居曽国，有着一双能妙手回春的医者，其他国家断然不会拒绝。当年懿德皇子来到曽国时半死不活，幸得西漠出手相助，救回一条小命，也免去了两国的一段纷争。
懿德岂是会乖乖跪着的人，一会后就作出一幅泪巴巴的小模样，朝时钦使眼色，时钦背过手去不踩他，又朝刘学士使眼色，刘学士就等着一刻，谄笑道，“小皇子乖乖等着，我去同你师父说。”
懿德努努嘴，指明师父的方向，神色不耐，放什么屁啊，赶紧地呀。
从北侧的小木门过，是个后院，专门作晒草药用，西漠比刘学士还要年长些，正在通风吹晾晒草药，时不时挑掉一些发霉无用的药材。
他身穿一袭灰色布袍，与寻常百姓无异，不过一张脸生得着实惊艳，这张脸，像是在何处见过，刘学士半会想不起来，他拱手道明来意。
西漠一深一浅走来，清风抚柳般淡淡笑道，“伤着腿脚了，不能躬逢远迎，还望刘学士见谅。”
“不敢当不敢当。”刘学士摆摆手，暗自窃喜不已，终于遇到了个开明且能治住小皇子的人，刘学士向西漠阐述此行目的和遭遇，几乎声泪俱下，顺带告了把懿德得小黑状，这孩子得回国，让将军娘娘管教云云。
西漠沉吟片刻，叹出一口气，“如此是应当回国，手足相聚。唉，我这徒儿，最是顽劣，回国后还望刘学士多提点一二。”
“师父放心，那是自然，”刘学士又拱手言谢，回沥国后来理懿德个屁啊，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要多远逃多远！“师父啊，现在可以让小皇子起来吧，毕竟是千金之躯啊，小皇子伤了，我也不好回去复命。”
西漠扶墙一步步走到大堂，在懿德面前站定，“你且起来。”
懿德闻言起身，泥土夯实的地面又冷又湿，膝盖跪麻了，还没直起身就往前栽去，西漠一把捞起他的双臂，无人听见他刚愈合的腿骨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
懿德手心冰凉，鼻尖下的鼻涕差点结冰，西漠挪到北边，挡出灌门而入的寒风，冷汗直冒，“你且叫我一声师父，这十年我能教你的东西不多，最失败的事是未曾好好教你做人。你回国吧，你祖父和娘娘自会好好教导你。”
懿德惊惶张张嘴，抱住他，仰起一张通红的脸，一哽一哽地，“师父你别不要我啊，师父你别不要我啊……”单单地重复这一句话，抽噎起来。
本想给他擦泪的，抬起的手终是无力垂下，转面说道，“刘学士，你将他带走吧。”
“师父，师父，我不想回去，只想留在这里。”
刘学士也不好受，使个眼色，蒲芳道一声“殿下得罪了”后便架起懿德，带离药铺。
杨桃亦是泪流不止，跟着懿德出去。
懿德哭声渐止，“蒲芳，放我下来，我同师父师兄道个别。”
他下来，在药铺门口跪下，大风似无数冰刀刮过面颊，他端端正正磕下三个响头，“章懿德，谢师父十年教诲，师父恩德，徒儿，没齿难忘。”
见着这一幕，刘学士也拭眼角，四岁便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的孩子，西漠当是懿德半个父亲，今日一别，怕是再无相聚的时刻。
他站起来，杨桃替他拍拍膝盖的泥土，“走吧。”
药铺里的西漠，咳出一口鲜血，腿力不支，重重倒下。时钦惊呼，“师父！”
懿德走到一半不知去哪，对刘学士说，“我还想哭一哭。”
刘学士往四周一看，买个糖人哄他，“小皇子，整顿一下出发吧。”
懿德含着甜甜的糖人，哽咽着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