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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   当天并没抵达南芷城,我这才知道上次昏迷的时间不短。瘦子说如果不是驮着一头猪,他也不会在树林里挨饿受冻。
      夜里的温度确实很低,冻得我不停往他怀里挤。
      他合紧衣服,圈住我,说道:“抱着一头猪确实暖和不少。”
      “你尽情的享受。”说完搂着他的腰睡了。

      按理说找我一个人大可不必兴师动众,又看到路边驻扎的军队,更让我疑惑。
      扶瘦子上马车,他站在入口怎么也不肯栖身进去。
      “里面有什么东西吗?”我问。
      他摇头,始终不肯向前迈一步。
      我弯腰进去,拉开帘子瞄了瞄。
      米白色光面的软榻宽敞舒适,十来个人坐在里面都不会显得拥挤啊。
      瘦子这才跟着进来,挨着窗边坐下,不时伸开双手探探外面。宽袖落下,露出瘦长的小臂,青紫交错的地方肌肤雪白透明,像墨水勾勒精细的图腾。
      他的手反过来贴在我的胸口,脱下斗篷的白色头颅歪了歪。
      心跳好快,他这么一摸,我顿时觉得脸腾腾发烧。
      “我……”我躲避他的手,将四处的帘子拉开,明晃晃的光线让我睁不开眼睛。
      我说:“这下不觉得胸闷了。”
      适应了强烈的光线,他的脸也清晰的展现在我眼前。
      疤痕浅了些,眼睛那处眯着,很明显痂壳已经掉了,只是有些粗糙不平。
      “能睁开眼睛吗?”我的手爬在他的眼帘上。
      他避开我的手,捡起斗篷戴好。
      “那你休息一下,我先出去。”我尴尬的收回手。
      跳下马车,我心神不太安宁的踱来踱去,等着半夏。
      半夏的黑眼圈再次垮在下巴上,一张嘴就哈欠连天。
      他说:“我知道你有事问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确保四处安全,他叹气摸了摸我的脸颊,轻声唤:“炎柏。”
      这个醋坛子该生气才对,不该带着患得患失的眼神看着我。
      “有什么事情,你说。”
      “有件悲伤的事情。”
      上次他说这话是虞明要成亲,这次又来这么隆重的开场。
      “说吧。”其实说出来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颤抖。
      半夏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丝愿去世了。”
      眼前一黑,我险些站不稳。
      想起在水塘边的那天,有一团鸟粪掉在我的头上,突然袭上心头的预感。
      这次感觉更浓,心里空的发慌,有些反胃。
      我咬了咬牙关,强制自己要镇定,忍住眼眶的泪,我问:“谁做的?”
      “太后。”
      “还有什么事?”
      “南芷公然与朝廷闹翻。”
      这点我不意外,我走的前几天还听说炎桦派了一个三朝元老来南芷征粮。那个老头子是个出名的谏臣,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那种。我记得他叫王显清,中秋与我在御花园赏月时,指着月亮说,殿下你看,月亮总在那里,离我们不远不近,不离不弃。
      “那王大人呢?”我问。
      半夏说:“我知道你不想闹大,已经把粮草准好让他点数了。但在他临走的前一天晚上,被人杀害了。”
      “不用查下去了,既然有人想要我和炎桦反目,那就顺应他的心思吧。”我有些困倦,捏了捏眉心。
      “丝愿的事,其实是她出手在先,她多次袭击太后。”半夏说。
      “不必说了。”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拳头在宽袖里紧握。
      半夏挡在我前面,双手搭在我肩膀上:“我们离开这里,远离所有人。”
      他也知道,我们面临的是一个无底的漩涡,下一步怎么走可能都是错。
      我不能逃避,而且还有好多事情我需要弄清楚。
      “你有没有听过钦罗的钟声?是可以洗涤任何肮脏的灵魂的。”我低声说。
      他轻轻说:“如果你喜欢,我们就去钦罗。”
      我摇头:“你在那里等我。”
      “多少年?十年?”
      我拿起他的发丝:“早已白发,你还在乎十年二十年?”
      “炎柏,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如那个瞎子够格跟着你?”他语气低冷。
      我打掉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说:“你是袁修之的弟弟,天生就是一个错。我有很多种方法达到我的目的,唯独牺牲整个国家这点不行。他袁修之做了什么,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杀掉王显清的人必定在我身边,他蓄意挑起事端,最终还得要利用我控制整个局势。
      李珏无心权势,只求自保。
      徐蓉蓉学兵法有些天赋,但一个女人也没想过叛国。
      黄怀义踏足江湖,只知结交好友,连武林盟主都不屑做。
      陆沅迷醉金钱,最上心的也只有他妹妹陆惜。
      袁修之不同,他的祖辈早就蠢蠢欲动,不安于统治北川一带。我前些年交予他的兵符,更有如神助。
      半夏说:“你们之间,我绝不左右。”
      我丢下一句话:“到时候那把刀架在我或者是他的脖子上,是由不得你的。”
      从树林里走出来,正好看到瘦子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
      待我走近的时候,他停止躁动,面向我。
      好香啊,他激动的时候香味特别浓,整个身体像块蒸发的香料。
      “在找我吗?”我很自然的把手放在他掌中。
      他紧紧攥着我的手指,没说话。
      嗅着他身上初醒的躁动,我回握他骨节分明的手,轻声问:“做噩梦了?”
      他说:“和我一起睡觉的时候你会梦见美妙的东西吗?”
      我点点头,担心他没看见,说道:“会。”
      他凑近我,有些兴奋:“我也是。”
      当然他的这种反常的现象不会维持很长时间,大概是睡气醒了就变得淡漠了。
      “你不开心。”他说。
      心里压着那么多事,我也喘不过气。
      “怎么这么说?”
      他又丢下两字:“感觉。”
      “瘦子。”
      “嗯?”
      “我失去的越来越多了。”
      “一生不都是在不停的得失,最终一无所有。”
      “你失去了什么?”我还是比较关心他的过往。
      “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他有意扬扬手臂,让我看清他的样子。
      他悲戚的样子在我心里又添了一道伤,我皱着眉头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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